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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这几日一直冷着张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日一早去采药,晚间才回来,回来也是在闷着头做事。陆英也是纳闷,秦艽最近的情绪不大对劲。
陆英想着,莫不是那日玩笑开的太过了,不对啊,那她那日就该生气才是,莫不是以为我真是断袖吧!这可不行啊!
陆英在秦艽进厨房做晚饭时,终于找着时间想问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秦艽,你近来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啊,哦,王七娘与白露的事情让我很是难受罢了。”秦艽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灶台里那雀跃的火苗,漫不经心地说道。
“陆英,你说,这世间对女子是否太过不公与苛责呢?”
“为何有此一问呢?”
“王七娘与周敬修成婚不过两年,只因王七娘无子周家便想要将其休弃,无子便是天大的罪过吗?殊不知他夫妻二人无子的缘由在于周敬修。
这生子明明与夫妻两人皆有关系,难道只因这怀胎的是女子,世人便要将这不能孕育的错处都怪到女子头上。
常人只会言说,这女子不好生育,这生育子嗣,传宗接代,仿佛成了女子存在于世唯一的作用一般。实在是令人费解。
无子便会遭到夫家休弃,还要为夫君置办妾室,还要彰显自己的大度,只因善妒也会成为夫家休妻的理由。
且上要侍奉公婆,下要善待教养妾室子女。世人皆以美貌温柔娴淑大度为妻子的最佳选择,若做不到,便不是一位合格的妻子。”
“那男子呢,未曾听闻有人说怎样的男子才是一位合格的夫君,世人只道男子应重事业,博得一番功名利禄。为何无人道男子应当如何对待妻子呢?
女子生来就应当居于宅院相夫教子吗,然后一生困顿于宅院之中吗?女子就不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吗?
再有,女子怀胎十月,多是不易,生活也是多有不便。这生产时更是如同要过鬼门关一般。
遇上难产大多是一尸两命的,妻子去世,丈夫基本都会续弦再娶。女子若丧夫想要二嫁的,却受过分苛责。若是守节,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闲言碎语的难听死了。
却未曾听闻有男子为亡妻而终生未娶的,可见世间男子大多薄情。
昨日许家儿媳生产,她肚子上的妊娠纹,她生产时的痛苦与无助,她那被汗水浸湿而凌乱的鬓发,生产时的凶险,都我害怕极了,我却不能表现出来。”
我害怕极了,怕自己女子身份暴露,最后陷入如同和她们一样的境地,嫁人生子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世间这样的认知简直令人生厌。秦艽心中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
“男子掌握着世间的权利与财富,制定的规则也大多是为了男子的利益,却将女子圈养与宅院之中。”
陆英听了却道“世人重男轻女自古有之,皆因男子是家中重要的劳动力与战争时重要的战力。而战争,岂不是比女子生产更加凶险。
多一个男子,家里就可以多一份田,多一些粮食,就可以多养活几口人。男子成年后,娶妻生子,家里才会更加兴旺,”
陆英添了把柴接着道“若生了女子,家里便是多了一口吃饭的人,却没有干重活的主力。而女子成年,却是要外嫁的,家中便也少了一口人。”
“事实如此,但女子生育子嗣同样是极为重要的大事。孩子,才是一个国家的希望和未来,有人口,我们才有源源不断的兵力去抵抗外族的入侵。保家卫国,是男儿生来就带着的使命。女子居于后宅,才是对女子的保护。
这是时代造成的结果罢了,再说,谁说女子弱了。武周时,女皇陛下、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等那个不是厉害人物,”
你也是个很厉害的女子,自是不必过多担忧的,陆英心想。
“可自古以来,这样的女子自是极少的,能青史留名的,哪里能是一般人物呢?”秦艽说道
“战争是残酷,但也不是所有男子都会参军的,但是女子的的确确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生孩子的苦处的。终是男女不同罢了。”
秦艽起身看了一下锅里的粥,对着陆英道“好了,吃饭吧。”已是不愿多说什么的样子。
秦艽晚饭后,洗漱完就直接回了自己屋子,应当还是未能释怀。
“少爷,你可是和秦大夫说了?”陆诚凑到陆英身边说道,这几日陆诚见秦艽很是沉默,连话也少了许多,只找秦田玩去,不在家中多待,只怕惹了秦艽生气。
陆英摇了摇头,我见她这几天不太开心,还未曾说过,罢了,只能这时告诉她了。
“秦艽,你可是睡下了,我有事与你说。”陆英抬手敲了敲门道。
“进来吧,”
秦艽已脱了外袍,着了中衣披了外袍坐在桌前,点了盏油灯在弄什么东西。
“何事?”
“我的伤已然痊愈了,是时候告别了。明日,我便要走了,来与你说一声。”
秦艽抬了头仰望着陆英在暗处的声影,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又收了回去,说道“好,我明日还要上山采药去,便不送你们了,你们自便吧。”
“好”陆英留下了一个字便转身出去了,秦艽仍在愣愣的盯着陆英刚刚站立的地方发呆。
一炷香过后,秦艽才回过神来,手中仍在继续做着那东西。
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将院外的树枝照映在屋内,陆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是难以入眠。陆诚白天不知做什么去了,在一侧却是鼾声不断,睡得正香。
陆英起身到院中闲坐,才发现秦艽屋内的油灯还亮着,应是也未入睡。那盏小油灯在这皎洁的月光中显得微乎其微,却又是那样的温暖。
秦艽发现陆英起了身,还当他如厕而已。只是许久不曾听到他回屋的动静,便去院中查看。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做什么?”秦艽对于陆英不睡觉,在院子里坐着很是疑惑。
“赏月啊,你不觉得今天的月亮很美吗,月光又这样好。”嘴里这样说着,眼睛却是盯在秦艽身上。秦艽虽披着外衫,但逆着月亮站在月光下,这纤细的腰身在宽松的外袍里若隐若现。
陆英强迫着将自己的眼睛从秦艽身上移开来,拍了拍身旁的地方,“来,坐,在下邀秦大夫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