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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骆老夫人愣了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
骆谨言垂眸,淡然道:“不过是一些财物银子,咱们骆家又不缺这个。让摇摇风风光光出嫁,与骆家的名声也是一件好事。”
骆谨言也知道说什么疼爱妹妹孙女这种话跟骆老夫人说不通,只能拿骆家能得到的好处说事。
骆老夫人也不是真的对孙女一点感情都没有,若是这些年苏氏虐待骆君摇或者骆君摇过得很惨,她也会伸手拉扯一把。
但要她付出那么一大笔银子去疼爱孙女,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骆老夫人指着骆谨言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名声谁不想要?但这个好名声是要用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啊!
一想到之前她让苏氏拿过来给她看的嫁妆单子,骆老夫人就忍不住想要抬手揉心口。
苏氏抬眼,开口劝道:“母亲,谨言说得没错。摇摇出嫁咱们家大方一些,让外人看了也知道咱们家底厚疼爱晚辈不计较钱财,将来为谨言和谨行选媳妇儿,那些家世清正疼爱女儿的人家,也能放心将自家姑娘嫁进咱们家。”
可惜这话对骆老夫人来说没什么用,她冷哼一声道:“你也不是谨言和谨行的亲娘,便是骆家被搬空了你也不在乎!”
“娘!”
“祖母。”
骆老夫人看着完全不跟自己一条心的儿子孙儿,一时间悲从中来,捂着心口大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骆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娘,先前儿子便说过了,您年事已高,只管颐养天年便是。若是高兴便让孩子们在你跟前尽尽孝,你若不想看到他们,便罢了。别的事情,自有夫人操心,以后也有谨言谨行媳妇儿操心,你就别费神了。”
骆老夫人哭声一窒,瞪着骆云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云叹了口气道:“娘生养儿子一场,儿子自然该为您尽孝。以后您老有什么事情,尽管使唤儿子便是。但是…儿子也是做爹的人,无论是谨言谨行还是摇摇,明湘,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也要为他们着想,还请娘谅解。”
这话骆云也不是第一次跟骆老夫人说,但这绝对是最认真的一次。
“你、你……”
骆云侧首对苏氏道:“摇摇的嫁妆照旧准备,母亲这边就不用过目了。”
苏氏迟疑了一下,但是看骆云神色肃然不像是一时意气,还是轻轻点下了头。
骆云道:“你们先去忙吧,我留下陪娘说说话。”
苏氏点点头,起身向骆老夫人告退了。
骆谨言微微蹙眉,苏氏对他摇摇头,两人便一起转身出门去了。
骆谨言在聪明决断也还是做孙儿的,有些话身为亲身儿子的骆云好说,但骆谨言这个孙儿却不能随便说。
外面的院子里,荣乐堂的丫头婆子们都静悄悄地站着。
方才里面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她们也听到了,知道夫人和大公子此时心情恐怕不会好,谁也不敢凑过来触这个霉头。
骆谨言扫了他们一眼,冷漠的眼神让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骆谨言很快便收回了眼神,轻描淡写地道:“荣乐堂不需要多嘴的人,以后若是再有人在老夫人跟前嚼舌头,我便活剐了她。”
这话说得没什么火气,人群中一个婆子心中却是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就正好对上骆谨言冷漠的眼神。
婆子忍不住浑身一抖,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大、大公子,不是…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说。”
其他人忍不住悄悄挪得离她远了一些,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骆谨言没有说话,只是朝旁边挥了挥手。
骆一骆二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那婆子,那婆子见状不妙就想要高声呼救。
骆一下手十分干脆利落,一个手刀砍在她脖子后面,那婆子连一声都没有叫出来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拖下去。”骆谨言漠然道。
看着骆一骆三将人拖走,骆谨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侧身对苏氏道:“母亲,请。”
苏氏点点头,当先一步走出了荣乐堂院门。
他们身后,荣乐堂里的一众丫头婆子却都是战战兢兢脸色发白。
他们哪里能不知道,大公子这是在杀鸡儆猴警告她们。
出了荣乐堂,骆谨言朝苏氏恭敬地躬身一揖。
苏氏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摇摇头道:“老夫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她其实倒也没有什么险恶心思。这事儿,就别告诉君摇了。”
骆谨言道:“辛苦母亲了。”
苏氏笑道:“骆家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了我和湘儿一个容身之处,这么多年过来了,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你若真不想我辛苦,就早些娶一个能干的媳妇儿回来。”
骆谨言难得有些无奈,“这种事情,随缘吧,眼下却还得继续辛苦母亲。”
苏氏有些诧异,打量了骆谨言一圈儿劝道:“若是心里有哪家看好的姑娘,尽管跟我说。咱们骆家也犯不着计较什么家世身份了,我也相信你自有分寸。你跟谨行不一样,你若是觉得合适的,我和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骆谨言点头称是,却没说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意的人。
与苏氏道别之后骆谨言又去了暖心苑一趟,骆君摇正坐在桌边一脸严肃地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骆谨言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也没有打扰淡淡一笑便转身走了。
沈令湘等了两天也没有收到骆谨言的回信,不仅没有回信,就连先前那被骆谨言安插进来替她传信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沈令湘原本还想再等等,但是等了两天也没有任何消息,渐渐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骆家可以依靠,如果连骆家也彻底放弃了她,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没有丝毫指望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找了回骆家看自己母亲的借口,匆匆回了一趟骆家。
如今的沈令湘已经不是受尽宠爱的骆家表姑娘了,她回不回来根本没有人在意。到了门口也只能等着门房进去禀告了苏氏,得到苏氏允许才从偏门被引进了骆府。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一副公事公办态度的骆家管事,沈令湘心中倍感凄凉。
“这…我、这不是我娘的住处。”沈令湘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侧首去看引她进来的管事。
管事平静地道:“表姑娘有所不知,沈夫人昨儿陪着老夫人去城外别院散心去了。”
“那这里……”沈令湘心中微跳,管事笑了笑道:“自然是大公子,表姑娘若是不想见公子,老奴送姑娘出去便是。”
沈令湘不再多说什么,她回来自然不是真的为了探望母亲,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去见骆谨言呢?
伸手推开门,果然看到骆谨言正坐在里面提笔疾书。
听到推门声也只是抬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沈令湘反手将门关上,站在那里竟然有些局促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沈令湘终于有些忍不住,颤声道:“大…大表哥……”
骆谨言头也不抬,只是淡淡问道:“你想明白了么?”
沈令湘笑容有些僵硬,低声道:“我…我以为,我出嫁之前,我们就已经谈好了。”
骆谨言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所以,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你就又敢跟我耍心眼了?”
沈令湘心中一跳,连忙道:“我不明白大表哥的意思,你吩咐的事情,我都一一照做了。”
“照做了?”骆谨言放下了笔,平静地点头道:“我吩咐的你确实都做了,可是…我没让你做的,你也做了。”
沈令湘摇头道:“我没有!表哥,你…你误会我了!”
骆谨言并不想听她解释,淡然道:“摄政王向骆家提亲前两天,有人去找过你,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
沈令湘脸色惨白,道:“我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答应他们任何事情。”
骆谨言点点头,“因为你并不确定他们能给你什么,更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骆家和摄政王府的对手。你不是不想,是不敢。甚至,你还觉得可以拿这件事当筹码来跟我谈条件?说说吧,他们来找你做什么?”
对上他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沈令湘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靠上房门背后有了依靠这才让她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
沉吟了片刻,沈令湘沙哑着声音道:“他们、他们告诉我,摇摇…可能会嫁入摄政王府,要我…想办法破坏这桩婚事。我…我当时不太相信……”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更像是个荒谬的玩笑,她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也幸好她当时没有贸然答应什么,她根本没想到摄政王的动作那么快,转眼之间就定下了亲事还将她和谢承佑赶出了摄政王府。
其实即便她当时答应了恐怕也来不及做什么。
骆谨言轻哼一声,道:“你既然敢跟我谈交易,想必手里还是有几分筹码的。说罢。”
沈令湘动了动唇角却没有吐出一个字,骆谨言神色淡漠,带着几分令人生恨的高高在上,“我不想听你谈条件,令湘…你手里的筹码没有你想象中得多。”
沈令湘心中一阵无力,咬牙道:“表哥,你当真就这么狠心?!非要逼得我无路可走么?”
骆谨言道:“你对摇摇做过什么,需要我提醒你么?我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我可以保证让你成为谢承佑的正妻或者全身而退。但是…只有我给的你才能要,我不给,你最好别伸手。否则……令湘,再有下次,别怪表哥剁了你的手。”
沈令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抖着唇角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骆谨言道:“你可以转身出去,以后不必再来了。”
沈令湘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转身离去。
她望着眼前重新低头写字的青年眼神变幻不定,显然心中也在剧烈挣扎着。
骆谨言也不去管她,神色平淡,仿佛她的决定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一般。
书房里静悄悄的,时间却在流逝着。
良久,沈令湘沙哑的声音才重新在书房里响起。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满是萧索和疲惫,“那人是我前几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找上来的,是个女人。虽然…我没看清楚她的模样,但是…她应该不是蕲族人。”
骆谨言挑眉道:“怎么说?”
沈令湘道:“因为…我闻到她身上的熏香,是只有宫里才有的金华香的味道。表哥或许也知道,我对这些…颇有几分研究。我绝对不会闻错,那人绝对是宫里出来的。”
金华香并不是直接用在人身上的香料,而是一种放在香炉中的焚香。
只有长时间处在那样的环境里,才有可能染上那样的香味。
而金华香一两便价值数百两,寻常权贵人家女眷根本没有资格随意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