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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子扶着“小老鼠”的肩头艰难的挪进房间,月儿却还缩在墙角。
“小王爷,你快趴下,‘老鼠’给你上些药。”“小老鼠”带了哭声,玉离子倨傲的目光在屋内搜寻,终于发现阴暗角落中的月儿。
“月儿,来帮哥哥上药。”玉离子说。
见月儿不动,玉离子自嘲的一笑吩咐“小老鼠”:“将药放在桌上,你下去吧。月儿若不愿意帮我,不上药也无妨。”
“小王爷,可你的伤,血干了粘了衣裤就难脱了。”
玉离子一头冷汗扶了床边艰难的坐下,瞬间面容扭曲痛楚,久久的长舒口气摆摆手。
“小老鼠”只得含泪踟蹰的向屋外退,终于忍不住哭了说:“月儿,你好狠心。小王爷是为了你才被四狼主毒打,皮肉都破了。”
月儿抬起头,欲哭无泪。
屋里就剩下二人,玉离子撑了起身,挪到月儿身边,费力的瘫坐在地上,用手轻轻掠过月儿的乌发,托起月儿憔悴的脸轻轻的抚弄了没有说话。
月儿将头贴到玉离子的肩头,渐渐的开始呜咽,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月儿觉得玉离子哥哥搂着她的臂膀是那么坚实,几乎搂得她窒息,她能感觉到哥哥有力的心跳,那颗心似乎要跳出胸膛。就这样,静静的,彼此体温互相温暖,似乎忘记了地气的凉意。
一个倒影遮盖了屋内仅有的微光,高大巍峨如山的身影立在眼前。
玉离子没有抬头,也没有松开月儿,一任月儿在他肩头哭泣。
“离儿,起来上药!”金兀术的声音。
玉离子没有做声。
“起来!”有力的手抓了玉离子的脖颈,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
小豹子般的狂怒,玉离子一把甩开金兀术的手,失控的身体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床边,硌痛了伤口一阵唏嘘冷汗涔涔,傲睨一切的目光不屈的注视着父王。
“你的责任不是保护一个女人,作为大金的谙班勃极烈,女真人未来的首领,你有责任像你皇爷爷一样保护女真部落所有的女人。月儿有今天是她的命,这都要归咎她的父兄无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让她们为奴为妓受苦。你若不振作,怕也要重蹈覆辙,女真的大业不能毁到你手里,父王打屈你了吗?”
“皇叔请回吧。”玉离子冷冷的说。
他记得在皇爷爷病榻前,那一张张丑恶的面孔,上面写着“邪恶”、“贪婪”、“权势”、“阴谋”。
父王残酷的声音萦绕在殿宇间:“玉离子,女人永远就是一件衣衫,不论如何华丽、夺目、柔美,都不过是衣衫。而在场所有的叔伯,都是辅佐你稳固江山的臂膀,是你的骨肉亲人。你怎么能为了衣衫去伤害得罪你的亲人?怎么能为了个妓女同你伯父兵戎相见!”
所有人点头默许,屋里鸦雀无声。
一场辩驳后,宗磐王爷对他谙班勃极烈地位的质疑怕是算盘落空,而面临的却是如何给彼此个台阶下台收场。
皇爷爷吩咐捆了他,任由宗磐王爷惩处。也算给宗磐伯父一个交待,但出了门就要将所有的不快通通扔进乌苏河忘记。因为女真人是一家,要的是齐心。
没人敢动手,谁敢动手来打他这个谙班勃极烈?这就似乎打狗不成反被狗咬。若是他还在谙班勃极烈的位置上,早晚有他登基的那天,难免会被报复。
众人关切的目光中,反是父王金兀术一脸怒色走向他。父王怕是公报私仇,借机发泄心中郁结的怨气,活是在拉拢讨好宗磐皇伯。
父王下手之重玉离子咬紧牙,努力不做声,积怨的目光怒视父王。
“向你伯父认错!”父王逼喝。
玉离子倔强的咬紧牙关,他过去不曾怕过父王的皮鞭,今日也不会怕。
紧紧的捆在凳子上,鞭子抽落在玉离子身上,血迹渗出。
“你这孩子,如此的冥顽不灵,不开口认错,就试试看!”
直到他牙咬得出血,直到父王凑到他跟前饱含玄机的威胁说:“离儿,不是想再跟宏村那夜,让你叔伯们见识一下汉人驯服小豹子的方法吧?”
玉离子才凄楚的看了父王一眼,心中不平,却也不得不万般无奈的低头对完颜宗磐赔罪。
此刻,父王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金兀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亮碧如水。
蹲到月儿身边说:“月儿,你干娘留下的物件。那天,正如你所见,你干娘从父王手中落下悬崖。那一瞬间,我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也紧紧抓了我的腕子。那一刻,她看了我,松了手离去,就留下这只镯子。这是她亲娘送她的出嫁的镯子,她应该是留给儿子心怡的女人。不一定是妻子,不一定有归宿。”
亲兵上来说:“四狼主,老皇爷请你过去。”
将玉镯塞在月儿手中,金兀术转身出门。
阿骨打靠在床边,陌生的目光打量金兀术,缓缓问:“去看过他?”
金兀术说:“是!”
“十多年前那件事,你还记恨父皇?”
金兀术摇头:“父王指的哪件事,儿子记不起。”
阿骨打的目光落在金兀术身上,昏暗的光线下,儿子仿佛永远陌生。
“斡啜,过来。”阿骨打呼唤金兀术的乳名。金兀术靠近一些,守礼的躬身侍立。
“你心里一直有玉离子,阿玛看得出。被儿子疏远记恨的滋味难受,但不想你还是敢当了那么多人如此打他。玉离子十八了,是女真小子。十八年你为女真打造了个骄傲,父皇一直想对你说,其实,父皇~~”
“皇阿玛,你休息吧。太医吩咐,你不宜多说话。”金兀术说。
“你很聪明,点明了宗磐的企图,让他知难而退。又搅混了水,令其他兄弟不敢声援妄动。你也很机智,亲自绑了玉离子在凳子上责打。皮鞭伤些皮肉,总比被宗磐拳脚相加误伤要害稳妥的多。”
老皇爷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金兀术的眼。
金兀术垂了头说:“儿子没旁的想法,只是生养了谙班勃极烈一场,他犯下大错,我做生父的有愧。兄弟们不忍动手,多是有顾虑。但儿子没什么怕的,要恨,就让他恨我吧。”
“父皇这老骨头若是去了,玉离子他,斡啜~”阿骨打慈祥的笑容,正欲说话,金兀术却在父皇的呼唤声中告辞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