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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东州城容府自从迎娶了皇家小公主进门,短短半年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容毓飞这一房中热热闹闹的一妻三妾,如今死的死,抓的抓,配的配,单剩一个周福珠好好地留在京城里,也只是住在育孤院中,轻易不回府里,免得招惹了那位煞星。
江月昭临刑前被劫走后,整个容府就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小公主朱尔玲心中猜疑这是容家人暗中作下的安排,可是江月昭入狱那些日子,容家的每一个人都在大内密探的监控之下,安安分分的,她根本找不到证据来指责任何一个人。
这让她内心产生深深的挫败感,人变得更加躁浮易怒。她每天必去苍芜院转几圈,逢容毓飞在的时候,她也会笑靥如花地凑上去说几句。可是容毓飞总是一副视她为无物的冷漠样子,让她每次说着说着,就会爆发出满腹的委屈和牢骚,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公主脑筋不清楚,皇帝可不糊涂。
他原本想借机除了容毓飞的正妻,替公主除去一个争宠的对象,以后小公主可以神定心安地过日子。可如今事情脱线,江月昭活着出了东州城,此时不知正生活在大月朝的哪一个角落里。
事后他并没有唤来容毓飞加以责问,因为他没有证据可凭。但他心里万分清楚,此事是容毓飞的手笔。他以前只是听说,这位驸马六岁上少林习武,师从悲悟法师,十六岁回东州之时,在江湖上已经是个有名号的人物了。可他见到的驸马却是一个周旋于京城的生意场中,整日与银钱为伍的锦衣贵公子,这种印象多多少少蒙蔽了他的认知,让他在处理这件事时,错估了容毓飞的能力。
他不知道在大内密探的重重监视之下,容毓飞是怎么与外间取得联系的。但是有一点他能肯定,江月昭现在正生活在一个容毓飞安排好的地方。
这让他意识到,公主以后在容府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于是他让皇后召朱尔玲回宫,温言软语一通劝解,只希望小公主能明白眼下形势,乖乖地回宫生活。
可是朱尔玲一听之下,一蹦三尺高,哭叫着不肯离开容府,只说如果皇帝硬要下旨接她回宫,她就去见她的母妃。
明德皇帝什么都不怕,就怕公主提她的母妃。他对玉妃的那份又爱又怜又愧的怀念之情,经过这么多年的发酵,已经膨胀成为他在这繁花似锦却情淡意寡的皇宫中,唯一的感情依托。尤其出了淑贵妃袁莹莹那件事后,饱受宿疴缠扰的明德皇帝更加怀念起当年娴静如水的玉妃娘娘。
因此他见朱尔玲发狠要去见玉妃娘娘,无奈地一摇头,摆手将她又送回了容府之中。
容毓飞在得知这件事后,对朱尔玲的感觉只剩两个字了:无语……
他想起江月昭曾经说过,小公主是一个偏执狂,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虽然不太明白心理疾病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觉得“偏执狂”这三个字用在这位小公主身上,真是精准无比。
他当然不能进宫对皇帝说:皇上,你女儿脑子有病,你接她回宫吧。
所以他只能由着朱尔玲在容府之中继续折腾着。
还真别说,朱尔玲确实挺能折腾。不管怎么样,这府里的女人,除了四个上一辈的还在,其余的都让她给撵出去了,好歹这也是她的胜利。
剩下她一个人,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她说:这府里邪气太盛,请天沐寺的弘光大师来作法驱邪。
于是阖府之人便要素食斋戒,洒扫庭院,沐浴更衣,迎弘光大师和一班小和尚入容家家祠,焚香诵经,连做七日驱邪法事。
整整七日里,容府上空香火缭绕,诵经之声不绝于耳,隔着两条街的商户百姓都看得见听得着。有人戏言:容府果然大方,连带着将周遭几条街的邪鬼妖气都给驱走了。
待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天沐寺的和尚们,素食七日的容府中人脸儿都变绿了。第八日午饭时刻,容府上到主子下至,个个跟过节一般,鱼肉满盘,笑容满面,一顿饭吃得无比幸福。
她又说:步瑶宫占位不好,风水不对,要重修。
于是刚刚建成半年时间,砖新瓦亮琼花玉树的步瑶宫,几日之内就变成一片瓦砾废墟。宫里来的一位国道天师背着手在容府转了几圈后,相中了两位姨娘所居的偏东的那两处院落。因为面积不够大,又将这两处院落旁边以前周福珠和杜小翠居住的另两处院子一起推倒,四座院子合在一处,为她重建宫室。
武姨娘早就深居简出,避这位小公主还怕来不及呢,一听她要占地方建宫,乖乖地收拾了东西,搬去了容夫人另安排的住处。
那孙姨娘自从容毓阳被发配走之后,人就有些痴颠。一听说要她搬家,抱住院子里那棵石榴树,说死也不肯离开。口中直嚷嚷着:“我不走!我搬走了,阳儿回来后去哪里找我?我死也不走!”
朱尔玲正好路过,见她这副模样,登时火起:你敢不给我腾地方?反了你了!
于是她冲上前去,扯住孙姨娘的头发往那石榴树的树干上一撞。孙姨娘“啊”地一声痛呼,额头于一片青紫之中,渗出一股鲜血来,人就昏了过去。
“抬出去!”朱尔玲厉声吩咐道。
伺候孙姨娘的下人们吓得手脚发软,抖抖地上前去,抬人的抬人,搬东西的搬东西,赶紧把院子腾出来了。
朱尔玲就借口宫室在建,她无处居住为由,大摇大摆地搬进了苍芜院。
那日晚间,当容毓飞回到苍芜院时,就看到小秋和小冬跪在院子当中,面色苍白,摇摇欲倒的样子。他心中还在奇怪---这两个丫头因为从小伺候江月昭长大,江月昭待她们如同妹妹一般,无论在江府还是容府,她俩儿的地位都不同于一般的下人。
要是哪天两个丫头中有人撅嘴巴了,连他都要上前问一声:“是谁惹着你了?”象眼前跪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你们俩儿这是做什么?罚跪吗?”容毓飞上前问道。
小冬一见了容毓飞,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姑爷没看到吗?可不正是罚跪吗?”
“你们犯了什么错?谁吩咐要罚你们?”容毓飞隐隐猜到是谁干的了。
“公主今天搬进苍芜院来住了。下午时吩咐奴婢和小冬给她抬进去一个箱子,谁知道那个箱子是没上锁的呀,我俩儿没有抬稳,那箱子稍稍一倾,里面的衣服就撒到地上去了。公主斥我们弄脏了她的衣服,就罚我们跪在这里了。”小秋委屈地诉说道。
对于朱尔玲设计整人的把戏,容毓飞早就习惯了,倒没太吃惊。他吃惊的是朱尔玲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大喇喇地搬到他的院子里来住了。
在他心里,这个院子只属于他和江月昭。
这里到处留着江月昭住过的痕迹,盆景里栽种的是她喜欢的植物,书桌上摆放的是她喜欢的锦笺,床榻上铺陈的被褥是她喜欢的颜色,屋子里的每样家俱都是她喜欢的样式。还有橱柜之中仍存放着她的衣物,梳妆台上仍摆放着她的脂粉首饰。
因为有这些东西在,他每次回到苍芜院,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他睡前会望一眼梳妆台上摆放的那把玉梳,那上面还存留着她的一根秀发,他就感觉她离得并不远,好象只是去了八王府串门一般。
可是那个小公主不征询他的意见,竟然就搬了进来,不知道屋子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想至此,又是心急又是气恼,吩咐一声:“来人!把小秋和小冬扶回屋里,上些散淤的药!”抬脚就往屋里去。
还未等他进屋,朱尔玲听人报驸马回来了,笑盈盈地迎了出来:“驸马回来得晚了呢,用过晚饭没有?本宫从今儿起,就要住到这里来了,驸马不会不欢迎吧?”
容毓飞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声未吱,从她身边闪过,进了屋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先江月昭亲手挑选的家俱陈设,一件也不见了。满屋子挤挤巴巴地摆着原先步瑶宫里的名贵家俱、珍稀摆件。
那朱尔玲走进来时,就看到容毓飞拧着眉头,赶紧解释说:“这屋子确是小了点儿,我还有好些个东西没搬进来呢…”
容毓飞没等她说完,举步冲进卧房---红艳艳地龙凤纹饰床幔被褥,刺得他眼睛发疼。转头看向梳妆台,上面堆着满满地金玉檀盒,哪里还能看到一件江月昭的东西?
他心头火起,指着梳妆台问跟进来的朱尔玲:“那上面的东西呢?”
朱尔玲冷哼一声道:“罪人犯妇的东西,留着只是晦气,我让人扔掉了!”
容毓飞看着面目全非的屋子,心抽搐着疼痛。
“你要住这里是吗?好!让给你!”语气冰得朱尔玲心头发颤,“容祥容瑞!进来收拾我的东西,跟我走!”
两个跟班应了一声,走进来开始收拾容毓飞的衣物书籍用器。
“你敢!没有本宫的懿旨,你敢踏出这个房门试一试!”朱尔玲眼看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打空,又羞又恼,涨红着脸吼道。
“哼!你的懿旨留着吓唬那些害怕的人吧,或者让你的父皇调御林军来抓我。否则我绝不会在这里多呆一刻钟。”说完,抬脚就往屋外走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