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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有些气糊涂了,一气之下冲进了济度的王府,待看见满园荒凉而又熟悉的景色,这才顿悟过来,心中胆怯不安弥漫上来,然而却已经没有了退路。济度已经得了消息,正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深寂无波,只一双黑漆的眸子有一股让人无法逼视的流光。
济度挥了挥手,跟着我进来的看守门院的下人默声退下,强压着佟少言的家丁也松了手,放开了佟少言。
他走近几步,我立刻就有一种压迫的感觉,想着来时的目的,逼着自己抬头与他对视。
“青岚在哪里?”我说道,话语里的镇静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却不回答,居高临下站着,不知道是天在慢慢变黑还是自己的眼睛使然,明明那么近的距离,我却感觉像隔着厚重的云层在看他,什么也看不懂。而自己的面孔却恍是聚光灯所照着,那么清晰无疑的暴露在他眼前,那样被他细细览过。
良久,他才不紧不慢说道:“既然回来,就进来坐会吧。”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倒是佟少言叫道:“济度,你把青岚弄到哪里去了?”
济度不理佟少言,看着我,我开口说道:“青岚在哪里?你为什么把青玉卖到那个地方去?”
济度淡淡说道:“一个坏了事的奴才原本只有死路一条,我这样做,还是看着她们尽心伺候了你多年的份上。”
我气得说不出话,咬牙切齿瞪着他,佟少言却大叫了一声“你混账!”拎着拳头就上了。我害怕的手脚都有些发抖了——好在那拳头并没有落在济度的身上,济度一手抓住了佟少言的拳头,冷笑一声,说道:“佟少言,你想要撒野也得看看地方!”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得咯吱一声脆响,佟少言痛叫一声,萎缩在地上。
我想要看看佟少言到底伤在哪里了,身一动,手被他紧紧握住了,根本动弹不得,不由得恼怒叫道:“济度,你大胆!”
济度淡淡瞟了我一眼,那眸子里有一股惯见了的嘲讽的笑意,说道:“你不要过去了,他死不了的,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丫头去哪里了吗?那就跟我进来。”
“你放手,我自己会走。”我叫道,他的手心宽厚温暖,里面的厚茧是让我止不住的胆颤。
他放了手,我回头看一眼佟少言,王府的几个下人正压着他站起来,要绑到一边去,佟少言边挣扎边叫道:“珊瑚,你别听那个混账的话!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济度冷冷瞟了他一眼,我赶紧说道:“走吧,你不是要进去吗?”
济度带着我进了书房,关上了门,在一凳上放上了软垫,指着那凳子说道:“坐吧。”
我心中又泛起了酸涩,站在门边,冷言说道:“不用了,我说完了就走。”
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凳边的桌上,又倒了一杯握在自己手上,也不喝,淡淡说道:“青岚在盛京,跟她姐姐一样。”
我气得发抖,说道:“把她们两个卖身契给我。”
他淡淡一笑,柔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包衣奴才是没有那玩意的吗?”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死瞪着他。他却淡淡一笑,站起来,手落在我肩上,说道:“不就是两个丫头吗?你就这么在乎?”
我甩掉他的手,说道:“丫头的贱命也是一条命。”
他嘿嘿笑,说道:“好好好,丫头的贱命也是命,让她们出窑子又不是什么难事,值得这样生气吗?”我看着他,他突然伸手环住我,低声说道:“珊瑚,我很想你。”
人一下子被一种熟悉的想念了许久的气息所包围住,心里的柔软像开放了的闸,一下子漫上来了,眼前交织出现的还有福临明快信任的笑脸。
真的是不能再错了。
我冷笑一声,说道:“简亲王这是什么话,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您要赔上这王府上上下下几百条命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济度低声说道。
我冷言说道:“皇上不知道并不代表王爷你就一定能如愿了,珊瑚自进宫起,心里就只有皇上一个人了。”
济度仍然没有松手,良久,才淡淡说道:“很快就不会是他了。”
我心头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门扉上传来了轻啄声,一个声音在门口说道:“王爷,安亲王求见。”
我连忙挣开他的手,待要伸手开门,济度的手却按在我的手背上。
“放手!”我冷声喝道。
他淡淡一笑,低声说道:“你不是要救那两个丫头吗?拿了这个去就可以了。”
我惊讶看着他,他会这么容易放了青玉青岚?
他却径直开了门,我这才发现天慢慢黑了,王府的屋檐上林林种种挂上无数的角灯,随风亦自摇拽着,连门前站着的岳乐的身影都有些恍惚不定了。
跟着岳乐进来的看门人捂着脸对济度委屈的叫了一声:“王爷……”
“下去吧。”济度对那人摆摆手,又对岳乐冷笑着说道:“安亲王好大的威风!看样子我这王府里供着都是一些吃闲饭的了,连个私闯的人都拦不住。”
岳乐儒雅的衣衫略微凌乱,一贯闲雅的面色也是无比的冷清肃静,他冷冷说道:“珊瑚呢?”
“我在这里。”我连忙出屋里出来,走到岳乐的身边。岳乐见我面色无异,紧绷的脸色略有放松。
济度看着我和岳乐,眼神有萧杀起来。我低声说道:“佟少言被他们关起来了。”岳乐冷冷看着济度,说道:“佟少言呢?”
“他?”济度冷笑一声,说道,“他既然敢私闯王府,小命就留下了。”
岳乐也淡淡一笑,说道:“是吗?简亲王既然看上了他,留他住几日也无妨。不过安亲王府倒是有一个宫里出来的小丫头,看样子也要留几日了。”
济度冷冷看着岳乐,良久,突然挥了挥手,下人带着佟少言出来,济度说道:“人在这里,你带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他了。”
岳乐上前扶住了佟少言,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佟少言回答:“我没事,爷……”
“咱们走吧。”岳乐打断了他的话。我赶紧跟上。
“珊瑚。”济度突然出声道。
我一愣,岳乐也站住了,淡淡说道:“简亲王确定没有喊错称呼?”
济度冷冷说道:“她原本就是我的福晋。”
我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就在这踌躇的间隙,他已经大步过来,解下身上的披风系在我身上,柔声说道:“外头冷得很,出门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岳乐偏过头看着我,我后退几步,默然解下济度系上的披风,他系得很紧,我手有些发抖,却到底还是解了下来,也没有递给他,任由那披风散在地上,最后对岳乐说道:“我们走吧。”
脚步很镇静,却手缩在袖子止不住的发抖,明明到了春天,却恍是整个身体从上到下都冷透了。
他在看我吗?他在想什么?他难过了吗?他,死心了吗……
出了简亲王府,岳乐扶着佟少言上了马,我们步行回去。我低声问道:“宫里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佟少玉的孩子?”
佟少言低声说道:“不是。少玉她不能有孩子。所以我让爷把孩子给了他们夫妻俩,你放心,我妹妹会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的一样的。”
“我知道。”我低声说道,“谢谢你们。”
岳乐淡淡一笑,说道:“说这个做什么。”又瞪了佟少言一眼,说道:“你真会惹事,怎么带着珊瑚到那种地方去?这事若传到宫里,她以后还有安生日子吗?”
佟少言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道:“我知道珊瑚去不得,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那也不能带她到那种地方去!”岳乐沉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我看他说得重,连忙说道:“好了,岳乐,你也别说他,这事我迟早会知道的。”拿出济度给我东西,交给佟少言,说道:“拿着这个东西,你就可以给青玉赎身了,青岚现在在盛京,你们赶紧去找她吧,希望还来得急。”
佟少言默默收了东西,
我们回来的晚了,周清正在王府急得团团转,初画也屡屡向门口张望,济宁在一边悠哉的喝着茶。看见我们进来,初画连忙过来低声说道:“娘娘去哪里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我笑了笑,说道:“去见一个故人,人家那是小户人家,怕你们都跟着去,把人家吓到了怎么办?”周清低声说道:“娘娘,咱们该回宫了,皇上再三交代过了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回宫吧。”眼睛向四周瞟了瞟,青格等人都在,独不见佟少言抱着孩子出现,我想问,却又不敢问。最后默默上了车。
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我的孩子。回宫的路上,心思哀伤沉重,想念无比的沉重,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孩子的样子,他的眉眼,他的小脸,他哭的样子,他睡着了的样子……
我心里总以为我再见到孩子会等待很长的时间才能如愿,殊不知,只一转眼的功夫,我就又见到了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