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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步步离开了蜀山，众人都怔怔看着那两个背影，最终只能任其离开。
蜀山天外天，一声绵长的叹息在回荡。
此时，天虚子正站在一棵松树下眺望着蜀山前殿的情形。
“师兄，你干嘛不让我去玩玩儿？就这样把风月天放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天一道人看着天虚子道，说话抓耳挠腮就像一个猴子一样，眼中有着浓郁的疑惑之色。
“你留得住吗？就算你留下了风月天，冥夜还能走吗？”天虚子无奈苦笑。
天一道人一愣，为之哑然。
片刻后，一脸讪笑道：“哦，也是！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冥夜如此作为，我蜀山日后怎能在这江湖上立足啊！”话完天一道人又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这都是我们蜀山欠他的，要怪只能怪那段孽缘，他没错，玄机也没错，那究竟是谁错了？”天虚子眼中满是疲惫，一步步离开了。
“又在装深沉！”天一道人不以为然，一个人跑去拔起了远处一只仙鹤的毛……
夕阳下，流水反射着那耀眼的光芒。
冥夜躺在一颗干枯的槐树下，看着天边的夕阳等待着体内经脉的恢复，以便运转灵力疗伤。
玄机那一掌不但震裂了他的五脏六腑，还震碎了他胸腹的经脉，如果经脉不恢复，他根本就不能动用灵力，和凡人没什么区别，如果别的金丹承受了玄机那一掌恐怕早就暴毙了，好在冥夜有煞气护体，并且弑魂剑主动承受了大部分力量，不然冥夜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风月天的刀已经收了起来，刺客他正站在清河河畔，眺望着天边的红日，远处山脉连绵起伏，那起伏的山脉在日光下变得暗淡，但表层上却度上了一层优美的金沙。
“咳咳……”冥夜咳嗽一声，一块内脏碎片随着鲜血被冥夜吐了出来。
风月天与冥夜二人是步行下蜀山的，风月天也没有心思说要帮冥夜疗伤，一切都靠冥夜自己。
“你这样做，值得吗？”日落西山，阳光一点点消失在了天地，风月天并未回头，依旧怔怔看着那即将消失的光芒。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想不想……我不想给自己留下太多遗憾……我无法改变一切，我也无法解决我遇到的所有问题、困难，我只能尽力去做，成与不成，算不上什么，至少曾经努力过……”冥夜忍着疼痛说出了这句话，现在的他没说一句都会牵动伤势，造成疼痛。
风月天没有继续说话，曾经何时，也有个少年如冥夜一般疯狂，他的目光在跳动，原本有些淡漠的目光，好似在这一刻有了一些神采。
“你这次来救我也是因为他吗？”冥夜看着风月天道。
“不是，只是有了这个念头，所以就出手了！”风月天回道，上次他出手完全是因为云破天所托，这次出手则是他动了这个念头，所以就来了，那所谓的恩情，在风月天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并且当初他与冥夜在白家城也只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
“我欠你一条命！”许久后，冥夜开口道。
“其实，他也在，不过他知道我在，更知道我会出手，所以他选择了让我出手，如果他出手，事情的性质会发生改变！”风月天轻身道。
“他也在？”冥夜略微有些惊讶。
“他一直都在你身旁，不过你看不到他，找不到他罢了！他觉得亏欠了你太多，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随着你颠沛流离……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的寿命不多了。珍惜你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吧，江湖恩怨情仇，什么信念，什么正邪都是虚妄的，唯有眼前人才是真实的，如果你连珍惜都不会，你连妖魔都不配！”风月天叹息一声，眼中惆怅之意甚浓。
“他强大如此，怎会寿命无多？”冥夜坐了起来，看着风月天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一生行走江湖，征战四方，年少之时，仅凭一己之力力压魔道群雄，统一魔宫！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势要君临天下！但在他遇到你母亲后，一切都变了！你母亲很美，无论是为人，还是皮相，几乎只要是男人，都会为之着迷！他和你母亲在一起体会到了这世间太多的美好，他渐渐迷失在了那美好当中，直至忘却最初的目的！抛却了自己心中的信念，也就是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风月天身上的那股刚毅，渐渐被柔情所取代，语调变得轻缓。
冥夜微微一怔……
“一个人最怕的是失控，特别是他这样的人，他执拗，一旦失控，任何东西都无法改变！独断专行，一个霸者君王的专利！但这次他错了，也许也是对的！他抛弃了一切，抛弃了他的权柄，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为了你娘袖手天下，但你娘和她不同，她抛却不了信念，忘不掉最初的目的，更违背不了师门！你娘选择了背弃了他，带着斩龙剑离开了他…后来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冥夜默然不语，对于他，冥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无法接受……
“他曾经觉得不该生下你，更不该与你娘有那一段孽缘！你娘死后，他曾发誓要好好照顾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平安快乐度过一生！远离江湖纷纷扰扰，可惜天不遂人愿！相像虽美好，但现实总是残酷的，你流落清河，他找了足足十几年，查无音信，他几乎都认为你已经死了！直到八年前那一天，他又活了过来！如今，你就是他的一切，但他的时间已经很有限了！”风月天缓缓道。
“他如此强大，到现在也不过一千岁！怎么会死！”冥夜道，元神境平均寿命差不多两千年，但现如今他只不过一千多岁，加上各种续命之处，再活上一千五百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修士的寿命的确很长，但真正有几人能活那么长？他年少之时，一直都在征战中度过，身受重伤无数，登临元神之后，更是挑战天下英豪！身体早已留下了诸多难以痊愈的暗伤，每隔一段时间，伤势就会复发，加上两百年的心伤，他虽活着，但很久的一段时间也差不多是死了，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恐怕只有寥寥数年了！”风月天一声绵长的叹息。
冥夜目光闪烁，抬头看着风月天道：“难道人就真的不可能长生吗？”
“长生？不知道，永生之境，修炼最强之境，可活的岁月究竟是多少没人知道，有人说永生就是长生，但究竟是不是如此唯有登临永生之境的人才知道。如果他不是为了你，你娘没有出现，倒是有希望登临永生之境！”风月天眉头微皱，眼中被迷茫所充斥。
冥夜抬头看着漆黑寂静的夜空，此刻的他算是明白为何人想要追求长生了，毕竟长生就无惧死亡，无惧生离死别，自然天道，生老病死已是自然规律，而长生则可以突破全部定律。
“世间情苦，生死离别让人哀愁……修仙之人玄妙莫测，恍若无所不能，但长生却是不能！活得越久，就越怕死亡！死亡意味着一切都即将消逝，会被岁月所淡忘，尘埃所掩埋！管他惊才艳艳，天下无敌，到头来不过一把随风飘散的黄土……”风月天仰望苍天，繁星浮现。
冥夜沉默不语，他从未想过要追求长生，当初修炼的动机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与凡人的想象一样出人头地，出人头地需要理由吗？对于人来说是不需要的，这种东西早已被铭刻到了骨子里。
而今他修炼，只是因为修炼可以避免许多麻烦，能让他有更多时间去追寻心中的那个答案。
“世间一切最怕的就是变化，每一天万物都在变，人也在变！他让我告诉你，不要被任何人改变，不要为任何人改变！你就是你，无人可变！有些时候改变意味着失控！而失控往往是最可怕的，你若失控，万劫不复！坚守本心，做你自己，在这天地间逍遥一世，做个无牵无挂的浪子，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风月天轻声道。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
冥夜沉默。
蜀山，摇曳的竹林中。
那柔弱的身影在风中飘摇。
她卷缩在崖边，俯视着那朦胧雾气的山谷，眼中满是迷惘。
她似在挣扎，似在翻滚。
红光万丈，伏凤悲鸣，柔弱的身姿摇曳在山巅，摇曳在月光下……
红光消失，伏凤入鞘。
她再度卷缩着身子，坐在山巅。
一阵脚步声传来，灵素回头看去，只见玄妙一步步走了过来。
“参见师父！”灵素连忙起身行礼。
玄妙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当真要闭关？”
“弟子不想在离开蜀山……”灵素答道。
“心结是要靠自己打开的，任何人都帮不了你！你若想要解开这个结，就必须多出去走走看看，说不定能有几番明悟！掌门真人与莫须子前辈商量好了，此次蜀山众弟子由你带队前去南疆查探！”玄妙看着灵素道。
“可是……”灵素盯着玄妙道。
“誓言还未立下，一切都不作数，你与玄雨之时，我们不会逼迫与你！婚约也未立，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去吧，带上千宇！如今千宇修为节节攀升，又得斩龙，无上剑祭，渐有傲态，不可一世！让他跟着你多出去见识见识，有机会让他受一下打击也是好的！”
“是，师父！”犹豫良久后，灵素还是答应了下来。
三天过去，风月天走了。
冥夜也再次踏上了他那无尽的旅途……
此时，冥夜的伤势只是恢复了一小半。
“长生……”冥夜抬头仰望苍穹，嘴中不断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满是深深的迷惘。
生离死别，有情之人都怕，无情之人不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