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胸有丘壑

东方瓦良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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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检验大家对新装备的熟悉情况,尚武军决定把所有的车都要拉出去测试,同时进行一场连队间的小比武。自从罗新生来了以后,尚武军就把王勇战调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们车上还是十个人,王勇战在时就把他们分为两组,颜军、任坚强、陈金海和陈晓鹏自然在一路,王勇战走了,他的位置自然是由罗新生补上,四人想要罗新生来当车长,但他坚称自己是来学习的,拒绝了这个建议,只是对位接替了王勇战留下来驾驶员的职责。

    战斗舱四个位置,每组各派两人上去,今天轮到罗胜、邹卫青和陈氏兄弟搭档,罗胜驾驶技术相对较好,担当驾驶员,炮长位置是邹卫青负责,陈金海是车长,陈晓鹏任导弹手。

    罗新生由于对新车了解的并不多,就和剩下五人一起被安排坐在成员舱里,刚一进舱来,他就发现了对面座位上有个文件包,他一时好奇,便拿起来看了一下,里面装了不少资料,其中一大半是关于座下这台战车的,反正闲坐无事,不如先拿来看看,也好歹了解一下装备。

    在这叠文件里,还有关于老式轰炸瞄准具的资料,以及有关于陀螺仪的资料,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古诗词,譬如岳飞的《满江红》,李白的《侠客行》之类。他随手拿了张默念了起来:“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甲午耻,犹未雪;民国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扶桑魔窟。壮志饥餐岛夷肉,笑谈渴饮倭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罗新生念完,才发现这不是岳飞的原作,而是下半阙被重新填词的山寨版《满江红》,他很快就想到了,这首是大军阀吴佩孚的作品。在作品的最后,他又瞧见了一行写得有些潦草的字:甲午耻,犹未雪。侵略恨,何时灭?驾战车,踏破富士山缺。他忍不住评道:“这才更符合原著嘛!”

    罗新生一上车就在翻文件,大家谁也没敢打扰他,见他面带微笑,并且一直在自言自语,郭靖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便问道:“首长,您都看些啥,这么津津有味?”

    罗新生扬了扬手里的资料道:“看到了好东西哇!这些东西是你们的?”

    郭靖错会了罗新生的意思,他笑道:“是的,前一阵子咱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谋划着搞个机械式的猎歼一体瞄准具玩玩,这些资料都是为了搞技术论证准备的。”

    罗新生这才仔细翻看前面的资料,他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记号以及批注,他忍不住点头道:“我很赞同你们的想法,如果你们能把这个想法进一步实施就好了。”

    郭靖觉得这是个没谱的事情,并没有对它抱太大的希望,于是道:“这还只是一个停留在咱们脑海里的计划,这里面一系列问题都还没开始去论证,比如说弄这个东西究竟有没有现实意义,弄它得用多久时间,能不能造出来,造出来贵不贵等等。总之它现在就像海市蜃楼一样,还不知道究竟何年何月能实现呢!”

    罗新生觉得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也许他们会失败,但是谁又没经历过失败呢!如果不趁年轻去做点事,老了就没激情了。他决定给这些年轻人一些帮助,于是道:“我今天在这里给你们表个态,如果你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碰到什么困难,我也许会帮你们一点点。”

    战车群已经开始进入靶场,尚武军的常委车在前开头,罗胜驾驶的十号车紧随其后。邹卫青突然在通话器里呼叫道:“反正靶子是树在那里不动的,要不要我们来个行进间射击,看看能不能击中靶标?”

    谁都知道,炮弹不比子弹,这玩意可金贵多了,陈金海首先就提出质疑:“咱们的潜望镜视角有限,在地形的起伏中,能观察到靶标的窗口期太短了,你这样反应不过来的,要是真能练到行进中都能击中目标,那得浪费多少炮弹啊!”

    陈晓鹏也搭帮道:“咱们这个小炮就没有有必要追求这个效果了,不是有我么,你们负责发现目标,我负责把导弹打到目标身上去。”

    罗胜忍不住打击陈晓鹏道:“在实战条件下,你是需要从车里露出头来发射导弹的,枪打出头鸟,你这个反坦克导弹手可能是咱们几个人中牺牲最早的,这样还不如学学人家以色列的梅卡瓦,在你那个位置装一门小口径的迫击炮呢!哈哈!”

    “我刚刚看了一下,这行进中射击确实有点难度啊!其实我刚刚就把手按到了发射按钮上,但凭直觉的话,我只有一成把握击中靶子,所以我还是没违反操作规定。”邹卫青也感觉信心不足,

    陈金海觉得今天有些疯狂,便笑道:“哈哈!我感觉你们几个都是疯子,你们已经把自己当成坦克兵了,巴不得开着这轮式装甲车去和坦克集群决战。”

    突然间车停了,罗胜提醒道:“好了,到靶场了,咱们还是规规矩矩的找原计划来吧!”

    邹卫青突然道:“我想到了一句诗,大概是这么说的,当你坐在江边看风景的时候,我推开窗户看你,你就是我的风景。”

    罗胜接着话茬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把车停在这里打靶,别人把我套进瞄准镜里,我就是他的靶子啊?”

    “知我者,罗胜也,哈哈!”邹卫青爽快地笑了。

    陈金海也被这笑声感染了,他道:“希望咱们结束训练后也能这么笑。”

    陈晓鹏给大家打气道:“那是必须的!就像这车号一样,我们的队伍也是十全十美的。”

    不出所料,在这次综合测试中,十号战车险胜尚武军所在的常委车,勇拔头筹,一天紧张而又刺激的训练又结束了,大家都收拾好心情回到宿舍。

    大多数时候,大家总是习惯性地围坐成一圈,罗新生入乡随俗,也加入了其中,这些天以来,他发现几人并没有太丰富的业余生活,便问道:“你们几个平时在宿舍都搞些什么活动啊?”

    “私底下我们会加练一下,比如据枪瞄靶此类的,我们也会讨论一下业务问题,剩下时间就是吹牛皮咯!再要么就是搞阶级斗争活动——斗地主,老兵,要不要咱们也来几把?不赌钱的那种。”肖思远不仅嘴快,他的动作也是很迅速的,他话音还没落,就从衣柜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来了。

    “这个就不来了,我很不擅长玩牌的!”罗新生笑着拒绝了肖思远斗地主的建议,他打开文件包道:“我把车厢里的资料都给你们拿回来了,让我也好好地学习一下。”

    “那我们来斗地主吧,我要把上次输的赢回来。”不由分说,肖思远拉上李硕和郭靖开始斗起地主来。

    罗新生看了一会资料,还是不忍好奇,他拿出那张印有吴佩服版《满江红》的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邹卫青接过去,看了一眼道:“这是我前一阵子找资料时,一不小心看到这首被改过的词,个人觉得不错,便打印下来了,我还把其中一句改了一下。我所学有限,就是不知道这下半阙是谁填的词。”

    罗新生道:“这是民国时期秀才军阀吴佩孚改的,他用这个词牌写了不少词,甚至还用这个词牌给他的军队写了一首军歌呢!不过我更欣赏你改的那一句。”最后一句话,罗新生说的似有深意,他盯着邹卫青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了。

    邹卫青见状,指着郭靖道:“改动的灵感来源于他,他有段很著名的言论,我悄悄地把它打印出来了,我现在就给您找出来看看。”

    邹卫青翻箱倒柜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纸,他笑道:“这一段我还是给您念出来吧!美国人佩里用武力打开了日本的国门,日本人却在他登陆的港口,给他立了一座雕像。李鸿章去马关签了丧权辱国的条约,日本人把那签条约的地方也弄成了文物保护单位,他们用来谈判的桌子、坐过的椅子都被擦得一层不染,他们甚至把李鸿章走过的那条路,改名叫做了李鸿章道。就此看来,强者和弱者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强者让人塑成雕像,供人瞻仰,弱者只能用来命名马路,让万人去践踏其尊严。”

    ……

    “在当今世上,有人追求一时之美名,有人追求一世之美名,我这个人,长的不帅,也不会唱歌跳舞啥的,一时之名就免了,至于一世之名,那就跟我更没关系了。除非,我有机会像美国人佩里那样率领一支舰队登陆日本本土,说不定到时候当地人还会给我树个雕像什么的呢!”随着邹卫青的念叨,罗新生的注意力也跟着转到郭靖身上了,此时的郭靖却显得有些尴尬。罗新生问他道:“你为何这么想?”

    郭靖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这是以前没事瞎胡想写出来的玩意,没想到被他偷偷地记下来了,那时候我还对‘家有烈子不败,国有愤青不亡’这话深信不疑呢!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无脑的愤青,甚至是有些脑残。”

    罗胜又笑着帮忙补充道:“其实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太响亮了,他活着很有压力,他如果能实现这个梦想,他就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郭靖了,哈哈!”

    “老兵见笑了。”郭靖的脸只差点没红到耳根了。

    “甲午耻,犹未雪。侵略恨,何时灭?”罗新生忍不住又念了一遍,就好像在细细品尝一种美味似的,“作为军人,作为中国人,能记住耻辱,这就是好的,你们年轻人能有这种思想,我感到很欣慰。”

    既然已经说开了,就不算是借题发挥了,邹卫青又问:“首长,在当今的荧幕上,充斥着各类抗日神剧,再加上我改的这句词,您怎么来解读这背后的心态?”

    罗新生稍加思索道:“这是一个民族的阴影,这是一种想要报复却报复不成的酸楚心态,这是一种社会不成熟的表现。我们有着辉煌的文明,我们的国家曾经很强大,也曾经很富裕,我们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但是这一切却被我们不屑一顾的小邻居打碎了,他们让我们的尊严碎了一地,而这是让我们极难以接受。所以诸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努力早日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梦想,让中华文明焕发出新的光彩,让他重新闪耀在世界民族之林,我们中华民族真正强大之日,就是这种心态从我们中国人心里彻底消失之时!”

    老兵就是老兵,罗新生这一番豪言壮语说得是掷地有声,直入人心坎深处,大家立马报以热烈的掌声。也许是被这气氛感染了,罗胜开始大言不惭起来:“从表面上看起来,咱们几个人都是中规中矩、不露形色的普通人,但是我们骨子里都充满了激情,我们有野心,我们胸藏丘壑。”这话确实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但更说明了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对于这些兴奋过头的毛小伙子们,罗新生该浇的冷水还是要浇,他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国家才改革开放了三十余年,虽然略有所成,但同很早就进行了工业革命的西方国家比,我们离国富民强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小伙子们,我们祖国现在最需要的是和平发展的时间,而这一切都需要靠你们来保障啊!”

    罗新生一番话点醒了梦中人,又把大家拉回现实,一下子大家又变得沉默起来。还是邹卫青率先打破寂静,他道:“世界的未来必属于我们,但作为一名军人,我们需要丢掉享乐主义,崇尚勇武精神,需时刻牢记忘战必危,忘战必亡的教训。”

    对于眼前这拨年轻人,罗新生还是以告诫为主:“好,我相信你们。但你们的奋斗之路依然还很漫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孙中山先生的这句话,到现在还是有现实意义的。我们有足够的文化底蕴,相信再过三十年,我们将会再次向世界诠释新的中华民族精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