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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步行上路,去掉金碧辉煌的品牌黄金楼,直捣个人经营的杂牌金楼。李拜天坚持认为,杂牌生存已经够艰难了,咱不要再去宰一刀,飘坚持认为,要给予杂牌店与品牌店同等的待遇,要公平,要尊重,反对歧视。
好吧,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她们天生就是一台台超强版的道理粉碎机!
选中的第一家杂牌店是在五龙商厦地下一层角落,名叫月弯弯金银店。老张老秦的地摊就摆在商厦外,两人孤苦伶仃地蹲在地上,两手互插在袖筒,眼巴巴地望着来往的人流。
李拜天、飘飘一出现,二人顿时振奋:”嫂子——“
”嘘!“飘飘当即制止了他们:”从现在开始,我们来演一场互不认识的戏!“
张大陆傻了,秦和也傻了,李拜天跟着飘滴溜溜地从他两身边飘过:”记住,我们不认识。“
月弯弯金银店是典型的私人杂牌店,规模差不多相当于两个常规服装店大小,店内金碧辉煌,玻璃柜台洁净地如同虚设,内中摆着各种做工精美的金银饰品,门外则悬着五颜六色的气球、花篮,广告牌上明确注明:新店开业,金银8折,免费清洗,半价修复。
凡是金银,使用时长就会在纹饰间垢进一层污浊,光泽也不如从前那般耀眼,大家谁都想省点钱,又想拿到好东西,月弯弯的广告做得很到位,吸引了很多中老年人拿着自家的金银首饰前来排队,免费清洗,半价修复。
未进门前,飘飘已经为监控器输入病毒,录制画面,而后重复播放,起到迷惑效果。看起来这些伎俩都简单至极,可以被轻易识破,但是商场里的监控室,有几个能做到真正的认真负责?就李拜天所知,他的小县城里,一些超市的监控人员甚至和社会上的偷儿认识,一起分赃。
“主人,紧张吗?”飘突然问。
“傻不傻?你主人顶天立地一汉子,是随便紧张的人吗?”
“那……害怕吗?”
“傻不傻?十八年后又是顶天立地的一汉子,需要害怕吗?”
飘放心了:“那就不要扯着我的衣襟!”
额。李拜天赶紧撒手,真是,什么时候抓住的?完全没意识啊!这是多么怪异的一件事啊!
“我们的身份不是妈妈和孩子,而是监管员和警察。”
谁!谁跟你孩子和妈妈去啦?
“其实……”小说情节迅速构思:“刚才我那去世的奶奶的灵体支配了我的思想,她是在让我紧紧跟上你的步伐,配合你完成任务……”
飘那个怀疑啊,上下把李拜天打量了好几遍,更奇怪了:“那你的裤腿为什么会抖?”
……
见主人结巴了,飘挑挑细眉,手指挠在他下巴上,就跟逗猫似的:“嗯?”
你……走开!李拜天一巴掌就把那只细嫩的小手拂开了:“我奶奶……老寒腿!”
“那,那支配了你思想的奶奶……什么时候离开?”
小键盘,你是故意整我是不?
李拜天狠狠跺了两下脚:“已经离开了!”
嗯,腿不抖了——咱不是害怕,作为社会煮义接班人,咱多牛掰啊,可是,咱从小就被教育要诚实,要守信,要遵纪守法,你看,你分明是个骗纸,已经有数目可观的犯罪记录,你还要裹个警服继续犯案,良心就难免倍儿受谴责,抖一抖很正常。
飘带着李拜天长驱直入,来到店里参观,他们的装扮立即引起店员的注意,更何况飘还拿着笔在一个看起来高大上的小本上乱涂乱画。
柜台前正有个大妈办理清洗金项链的业务,飘的视线锁定她,最后落到柜台后侧的隔离房间:“看到了吗?那间小黑屋,门上贴着【闲人勿进】,这种地方十有八九有猫腻!”
你咋知道?
“清洗修补金银饰品的过程应该是透明公开的,顾客可以看地到,而不是遮蔽地严严实实。”
好吧。
售银小姐笑盈盈地走过来,问:“顾客,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那是你们清洗饰品的工作室吗?”飘指着小黑屋问。
小姐多精明,瞭了眼,继续微笑:“不好意思,那是店长的休息室。”
“吼……”李拜天赶紧闭嘴,他妈的,差点笑出声,飘啊飘,终于看到你失算!看你怎么还往下唱这台戏?
李拜天心里松了口气,按理说,飘应该撤退啊,回扣计划第一步就受挫,果然还是要严密计划……
不对!
他忽然黯然吃惊——刚才店员的肩膀耸了下,这不是偶然,而是代表她在撒谎!
“你好,我是金银市场监管员,现在进行突击检查。”
飘冷着脸正色说着,从工具包内掏出摄像头,也就是所谓的“记录仪”,顺便出示牛气哄哄的证件,给店员瞄了眼就合上,装回兜里:“为了顾及贵店影响,请先疏散顾客。”
飘这一闹腾,算是没后路了,李拜天心里就跟阴了个天似的,跟着紧张。
店长匆匆走过来,要发怒:“怎么回事?”
店员向他耳语几句,店长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这个时候,李拜天装作太热,解开外套的纽扣,可以把警服露出冰山一角。就这冰山一角已经够了,店长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摊上事了,这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顾客看到。他向店员点了下头,店员心领神会,开始疏散挤在门口的大叔大妈:“对不起,大家请先等待半个小时……”
等店门暂时关闭,店长才问:“怎么会搞突击检查?还有,这什么监管员,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啊?”
飘不慌不忙,她压人的气势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来自机械骨子里的冰冷、严峻,她眉目清冷无情,语气如腊月寒霜,出手动作凌厉迅猛,浑身都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世界太和平的叛逆。
“听说过香蕉和人的基因50%是相同的吗?”飘向小黑屋走去,店长有意堵她,对峙眼看就激烈上来了,李拜天只好出面,拦住店长,也拿出一股正义凛然的气势:“怎么?店长没听过吗?”
店长心思都不在有奖竞答上,心不在焉地反问:“没听过。不可能吧?香蕉和人,怎么会有一半的基因相同?”
太好了,洒家也没听过。
“可它是事实。”飘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次性手套和口罩戴上,显得非常有专业性,顺便把一张打印件摆在店长面前:“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在你们这里做售后,50g的金饰清洗只有超了0.8g,存在偷金嫌疑。”
纳尼?李拜天惊了:洗着洗着还会多出0.8g?开玩笑呢吧?那这么洗下去,金楼还怎么赚钱?再说,既然多了,又怎么会是偷金?不是补金吗?
倒是店长尴尬了:“您误会了,这里一定有误会,这是哪位顾客?我们一定好好了解,好好调查……”
“早干什么去了?我们来了,就不需要你们自己动手了。”说着,飘顺便端出相机,一把推开小黑屋的门——
几乎一瞬间,店长就要从李拜天面前窜过去了,不能啊,李拜天赶紧把他拦下了:“休息室而已,难道有猫腻?”
实际上,他已经确信这不止是休息室那么简单,店长脑门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那些个爬脸上的粉刺疙瘩在猪肝色的底色陪衬下,倒显得白净了很多,这难道不是心虚的表现吗?
“哎哟,警察同志,正经商人,能有什么猫腻啊?”店长挠挠鼻头,从兜里拿出手机,佯装看时间。
挠鼻头!人的鼻子中有一条海绵体,在撒谎的时候会膨胀,产生刺痒的感觉,这个微表情在除了没鼻子的所有人类身上都适用。
李拜天冷哼声:“真的吗?”
飘把黑屋内的唯一的店员拎出来甩一边,将里面的灯座全部打开,端起相机“啪啪”一通拍照。店长急啊:“这个……”
“嘘——”李拜天制止他:“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黑屋内灯光还是不少的,一张桌,桌上摆满了各种金银饰物,装有溶液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小型的冶炼器,上面还残留着某些金属残留。
飘掏出她提前准备好的标本瓶,开始专心致志地收集各色液体。
店主终于站不住了,他从李拜天身边绕出去,掏出手机,拨号。
“呲——”一声刺耳的噪音从他的水果手机传出,接着,就是自动免提:“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李拜天清楚,这是飘的小把戏。看着店主急得团团转,各种尝试都无果时恨不得骂爹的样儿,他突然觉得他这骗子当地还不错。
店主自己的手机是无论如何都拨不了号,发不了短信和其他信息,好像这部手机彻底作废了,无奈,他向店员借,可店员们的手机也失灵了。
100米范围内,妥妥的。
“草!”店主低骂一声,瞄到李拜天,低头思忖片刻,一边向他走来,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包软中华,钱包里的百元大钞卷成个卷,塞到烟盒里去,往他手里塞:“兄弟,抽包烟吧?”
贿赂!贿赂!洒家就喜欢你贿赂。
手机屏突然亮,果然是飘来了信息:主人,稳住,这钱太少,别见钱就眼开!!!
你妹的你才见钱眼开,还加三个感叹号,你把你主人想成什么了?
看着那装着红彤彤粪土的烟盒,李拜天狠狠心,摇头:“不抽烟。”
但那只已经伸出的手怎么办?
眨眼,李拜天想出个好主意,那手在店长面前挑衅地转了弯,去兜里掏出警察证,在店长面前亮一亮相,义正言辞:“说实话,你们这种行为我们早就看不下去了,每天每日地搜刮,人民群众怎么能经得起你们的折腾?”
啊嘞啊嘞?李拜天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这话是不是说得太正义了?万一店长听不懂,真以为他是个好警察,然后不贿赂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