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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李拜天已经好几年没这么折腾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似乎在中学后就销声匿迹了,别说,还真挺怀念那时放学后的约架,虽然他总是被揍得很惨的那个,回家以后也会被揍得很惨。
起得早的不一定是闹钟弄的,更多时候是梦想。但梦想再狂热,也禁不起看不到出路的绝望和空虚,那个曾经想问鼎白金大神,写出受千万读者热情追捧的小说的李拜天,三年后虽然还坚持着更新,但目的已经转成了混点小钱打点肚子,以及不要让一直鼓励着自己的那几位读者失望。
现在倒好,飘飘来了,犹如神降,立即就把他的生活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什么都不一样的,看的听的用的,全部都新鲜起来了,李拜天觉得自己就像刚诞生的婴儿一样,得重新认识椰果这个生机勃勃,蕴含着无数财富和梦想的大都市了。生活突然一瞬间有了色彩,让他在劳累了一天,休息不到五小时,仍能精神奕奕。
就目前要找高忠义练习武术这点来说,是为了将来有天能保护好自己和飘飘的安慰,这是一条考验毅力的长久之路,也是必须的。
到地儿了,李拜天和早起练太极的大妈们打了个招呼,匆匆钻过墙洞,去了破旧的羽毛球场。高家班的兄弟们已经开练了,大个儿瞄到他,拐了下头,示意他和昨天一样,到最后排的位置上去。
把外套往观众席上一扔,李拜天甩开膀子就开干了。
妈的,今天也一定要尽力!
他这条竹竿寒酸地不得了,到练习棍棒和别人对打的时候,那叫虐的个惨,人家轻飘飘地打过来大概还能应付,人家要是稍微用点气力,竹竿就发出“呜”的一声哀叫,一家伙拍在地上,就跟开了花似的,光溜溜的杆子瞬时分成三四五六条,震得手心手臂都酸麻。
“不、不成!”大个儿训斥他,一把夺过他的竹竿丢到一旁:“李、李拜天,你的兵器比、比兄弟更可靠,你、你愿意把你的身家性命寄托托在这么一个骨质疏松上吗?”
他把白蜡杆放在手里晃动着,那杆子宛如一根被拉面师傅甩在案板上的拉面,灵活地跳跃着,带动着空气发出雄厚而过劲的呼呼声,就连站在一旁的李拜天都能感觉到那种气势,可见这杆子弹性非比寻常。那一竿子要真打在皮肉上,别提多疼了。
正这么想着,白蜡杆忽然从他面前刮过,犹如一阵疾飞,李拜天还没做出反应,手心被震得酥麻,手里一空,开了花的竹竿子也留不住了,径直飞出了好几丈远,被分了个四分五裂狼狈地摔到地上。
李拜天看得目瞪口呆。
行,啥也别说了:“大个儿,今天我就去买!”
“去哪儿买?”
“淘宝、京东、一号店,哪家好我就买哪家的。”
大个儿摇摇头:“你、如果想买好的,就、就不要那么随便,这样好了,一会儿俺、俺陪你去,椰果市有家武、武巷,咱们去那里挑。”
想想,飘还特意给他留出点休闲时间呢,正好能用来做这事!当即就马上应承下来:“好啊,大个儿,你能这么做,我太谢谢你。”
“客、客气啥?”
总算把两个多小时锻炼时间坚持下来了,羽毛球场里充斥着男人们的汗臭,当然,李拜天的汗臭最明显。
“怎、怎么样?累不累?”晨练结束后,大个儿来到他身边,问,手捏着李拜天的肩膀摇了摇,晃了晃,他妈他一米八的大男人在高忠义手里就跟个玩具似的,想怎么摇就怎么摇,要是换做别人,李拜天早怒了,可他知道,大个儿这人憨实,他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是多少,因此,倔强地摇摇头:“不累,只要能学到本领,这些都不算个事。”
“哈,哈哈。”大个儿突然笑。
笑啥?站队的这几十个兄弟里,每人或多或少都出点汗,他是个例外,衬衫的脊背壕里湿漉漉的,风吹着的时候凉透了。难道大个儿是因为看到他这么努力而欣慰,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冷不防地,后领一紧,李拜天重心眨眼就跑到喉间了——他妈又被人拽离地面了。上次是飘飘,人家有那力气,这次是大个儿,人家不仅有力气,还有个头,因此就把他提得更高。
“喂,大个儿,你干啥?快放我下来,一点都不好玩!”
“李、李拜天,你弱得像只小鸡。”
额。
鸡你妹啊,刚夸你呐!没想到你也是这种坏心眼的人!
大个儿把李拜天放回地面,拾起自己的棍套背上,和他一起向公园外走去。
大个儿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瞄了眼初升的太阳,像在思索着什么问题,稍后,他问:“李、李拜天,你……你觉得欧阳俊科是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嘿,你不提欧阳俊科,洒家还想找你问问,你既然开口了,洒家就势推舟!
什么样的孩子?李拜天斟酌着这话,大个儿对欧阳,有着长辈对晚辈的情谊。
“嗯……我和他第一次相见是在金豪的拍卖会上,当时觉得他就是个面瘫富二代,也没想太多。后来在茶馆里再见到他,听到安迪对他说出了些侮辱的话,他又无力还击,动了下同情心帮他解围而已。”
大个儿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哎?你个大个儿今天不对呀,怎么净装深沉?
“怎么?欧阳俊科对你讲了什么吗?”
“确、确实。”大个儿说:“欧阳对俺、俺说,他第一次见你,是你做泊、泊车童子想套走他的……车!”
啊?
“别、别紧张,他不怪怪你,那种玩意儿对、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大个儿宽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听、听俺说完。”
大个儿和欧阳的关系果然是不一般啊,连这些事都告诉这张刀疤脸,可见欧阳俊科有多信任他。
“第二次他见你,是是你作为天启总、总裁李拜天,和胡、胡家健说话。”
握草,李拜天记得清清楚楚,他和胡子唠嗑都是在客厅里完成的,客厅和阳台的隔间虽然还拉着条门缝,但又是音乐又是吵杂的人声,坐在隔间里的欧阳俊科是如何准确地听到并分辨出他这个泊车童子的声音的?
“第、第三次,是你作为画、画家李拜一,出售售《人民的愤……怒》。你一夜三变,但形象会变,声音却一如既往。”大个儿声音很低沉,丝毫为欧阳有着项超人的本事而略微高兴或自豪,相反,他的神情苦涩,更像是谈起一种伤疤带来的痛处:“第、第四次,是你……你在帝豪园外的灌木丛丛里捉螳螂。”
额……李拜天尴尬地踢走脚边的小石子。
“第五五次,是你在茶馆,为让他脱身,对对他骂了‘滚滚滚’……”
“我骂了‘滚’,不是‘滚滚滚’啊!”他反驳。
大个儿停下脚,不远处路边的停车道里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旁站着两个高家班的兄弟,等待着大个儿过去。大个儿个高,这商务车也别提多气派了,跟个城市坦克差不多。
丫这货有钱啊!李拜天心想。
大个儿转身过来,看着李拜天,粗犷的声音嗡隆隆响在李拜天天灵盖上空:“你、你一定奇怪,他他为什么对你你印象深刻。”
是啊,奇怪地不得了呢。
“为什么?”李拜天问。
“其、其实也不只针对你啊,他他这个孩子听力特特别好,记住住的声音特、特别多,泊、泊车童子干多了泊豪车的活,就、就算看到玛莎拉蒂蒂也不会激激动,而你……你都激动地……声音音都发颤了。”
李拜天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大个儿,我其实就想开着这豪车溜溜弯,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们县城里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都别想见到这么一辆豪车,要过过眼瘾都是奢望。”
“明、明白,他、他不怪你。”大个儿忽的皱起眉头,嘴角咧出个苦涩的弧度,狠狠地向下巴弯曲着。
“李、李拜天,俺想告诉你的是,没有人的特长或天赋是白白得来的,或是白白享受的,你有没有试过一天中没有声音的感受?”
没有声音?李拜天想了想,他虽然是个死宅,可也没有一天是完完全全杜绝声音的,相反,他码字的时候会开音乐,即使不听音乐,也会专门开启码字软件的敲字音效,再说,地下室隔音效果不好,隔壁秦和看毛(片)的声音经常不经意就传过来了,张大陆每天都在吊嗓子,晚上还有老邢查房,孜孜不倦地讽刺他们这群创业青年……
“没有。”他说,仔细想想,找到了曾经看过的一则报道:“但我听说过一个美国人做的实验,就是关于无声环境对人的影响。“
”哦?“大个儿表现出兴趣,他挠挠脸上那道疤:“说……说看,洋人在研究……什、什么?”
”如果把人幽闭在完全没有声音的空间里,开始时人会感到极度的恐惧,精神高度紧张。三至四小时后,便逐渐失去理智控制,如再继续下去,感到将会陷入死亡的边缘。”李拜天顿了顿,接着说道:“无声环境会使人产生恐惧不安、心律失常、食欲减退,特别是对神经系统造成很大伤害,心理上产生莫名的压力,出现情绪烦躁、思维混乱等症状,使身体健康受到严重危害。”
大个儿的眉头锁地更深了:“那么,如、如果是一个人是被关了一个星期,一个月,十个月,十年呢?”
“洋人研究的是完全没有声音的环境,他们的实验环境也是非常苛刻的,我们暴露在社会中,即使是再冷清的环境也会有微弱的声音加入,刺激听觉系统。所以,对环境的承受力自然要比在实验室内好太多,一个星期,一个月大概可以坚持,但十个月……”
李拜天觉得危险了:十个月独处,难道不会把人逼疯?
“十年?”
他倒吸口凉气——难道……
抬眼看去,大个儿的表情愈加严肃,隐忍着很多同情和慈爱,他特地和李拜天谈心:“你、你能不能想象到那种感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