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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掌冰凉,攥着不肯松开,无论罗大嫂手掌多么炙热,都无法暖化她。
直到塌上的小墩子嘟囔一声,翻身过去,打破了寂静,罗大嫂才松开了她,转身就走向榻旁,把松开的被褥给小墩子盖上,举止轻柔。
她恍惚地笑了,眸中毫无波澜,反而是温柔的羡慕:“罗大嫂,小墩子在你身边,我很羡慕你。”
罗大嫂心里咯噔一声,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就继续给小墩子盖上被褥,一转身便看见倪妹柔情的目光,心凉半截:“妹儿,你……”
猜忌浮上心头,罗大嫂来不及多想,倪妹就收回了目光,笑容肆意:“流言不错,我怀有身孕。”
“孩子呢?”罗大嫂有过一丝动容,望着她平坦的小腹,脸上挂不住笑容。
她沉沉吸气,用尽勇气,眉羽间带着伤痛:“没了。”
简短两个字耗费她巨大的勇气,她不知怎么说出来,只觉得再次提及此事,胸口疼的难以呼吸:“是个男孩儿,他在我腹中五个月了,直到去世我也没看见他一眼,他就去了……我昏迷了几日,醒来时孩子已经被掩埋在泥土里,那段日子,我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平缓的口吻从她口中出来,虽轻描淡写,却各个如同重击砸向罗大嫂的胸口。
“怎么会……周海呢?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罗大嫂紧握她的手,心慌意乱,立刻询问。
她顿时沉默下来,悲楚万分,罗大嫂看得一清二楚,心有忧虑,忍不住怀疑发生了什么。
可是看倪妹的模样,罗大嫂又怕触及到她的伤心事,不由的沉默下来。
屋子里唯有小墩子时不时传来的呼噜声,惊扰着二人。
“妹儿,你别难过,是孩子与你没有缘分,你还年轻,周海身强力壮,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罗大嫂的手,轻柔的落在她的后背上,平静的抚摸,倪妹突然吭声:“是周海害死了孩子!”吓得罗大嫂手上一顿,利索地扳回倪妹的身子,皱眉询问,“周海?”
“没错,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将军,皇上亲自指婚,他的未婚妻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公主。”她抬起头,平淡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直到罗大嫂震惊的迟迟回不过神来,她才冷嗤一声,“他隐瞒我婚约一事,借五王爷的手除掉我,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如果不是段正骑救我,现在的我,已经被野兽吞噬得尸骨无存!”
她微眯双眸,看见罗大嫂的脸上,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怨恨与心疼,悲愤交加又不知该怎么劝她。
她亦是如此,若非是罗大嫂,这些事情会被她留在心里,不愿再提及。
“怎么可能,周海不是这样的人!他可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他明明这么爱你,怎会如此!”屋门被突然撞开,罗壮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惊醒了睡梦中的小墩子,小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罗大嫂急忙回了塌上,温柔地哄着小墩子,脸上依旧难堪。
罗壮双臂撑在桌上,怒视着倪妹,倪妹却从容不迫地坐着,不言不语,让罗壮也无法在质问,毕竟小墩子还在低声哭。
直到小墩子止住了哭声,屋中才安静下来,罗大嫂再次给小墩子盖好被褥,掩上屋门,才回到桌前,细声询问:“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周海就在门外,明知五王爷要给我喂下滑胎药,还坐视不理,甩袖离去,这般绝情的人也只有他了。”她的双手搭在桌上,指节分明,纤细又瘦骨嶙峋,比以前瘦了许多。
“我不信他会这样对你们母子!”罗壮咬牙,额头上的青筋浮现。
“不信,我也不信啊,可是事实如此,逼迫我相信。”她牵扯起无力的笑,手掌摩擦着水杯,目光一直落在水杯上,空洞地嘲讽,“正因我对他的信任,才被他害到这个地步,罗大嫂,你知道吗?我的孩子没了,大夫说我这辈子再也没法怀有身孕了。”
罗家夫妇均脸色一变,不再吭声,静心听着她的讽刺:“我的下场,都是周海一手促成。你们肯定不信,周海为了得到将军的位置,杀害了多少无辜人,才走到今天,他变了,根本不是曾经的周海,只是一个被利益冲昏头脑的贼人。”
“妹儿,你……”罗大嫂想说什么,被她冷漠打断,“她连我和他的孩子都能动手,还有什么不敢?就连他的亲妹妹也能动手,足矣看出他的狠毒。”
“还有周秀秀?”
她坚定点头:“没错,周秀秀与他有恩怨,他担心周秀秀透露出他的身份,才痛下杀手,周秀秀已经死了,我虽活着,也是侥幸逃出来,如今的周海,早就不是你们认识的周海!”
罗家夫妇双双对视,均是震惊,不知该如何面对。
倒是罗壮先从倪妹所言走出来,心生怒气:“没想到周海会这么对你,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给你做主!”
罗壮性子急,作势就要冲出去,被罗大嫂拉住:“你急什么,先听妹儿把话说完。”
“周海与五王爷认识,他为了躲避五王爷的追查向上攀爬,隐藏身份,偷唤名讳,这是欺君之罪,所以他才对我们下手,身在京城又知晓他身份的人,早就被他处理的差不多了,还有段正骑……”
她有丝动容,语气软了半分:“身中剧毒,寻不到解药,活不了多久。”
“不过数月,怎会发生这么多事……”罗大嫂喃喃自语,甚是恐惧。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不知我在野兽口中活下来了,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报仇。”倪妹的眸底已经是阴鹜的颜色,紧紧捏着水杯,险些把水杯捏碎,“罗大哥,罗大嫂,你们与此事无关,别牵连进来,明日就带着小墩子离开京城,回湄山村去。”
“周海这么对你,我们岂能坐视不理!”不等了罗大嫂拒绝,罗壮就先声夺人,“周海欺人太甚,害死这么多人,妹儿你放心,我与他虽然同村长大,也绝不会让他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