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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东高潭,山高林密,云遮雾绕,雪雨军军。曾生率领五百余壮士出战,穿林越涧,身经百战,还没有与王作尧副大队长部队会合,不知王作尧率领的队伍战况如何,他率领的战士只剩下寥寥无几,个个筋疲力竭,浑身湿透,爬的爬倒的倒,倒下去的再也爬不起来了。曾生身先士卒f他手执木棒,腰间别着匣子枪,像只落汤鸡似的吃力攀登在那悬崖峭壁间。曾生带领着战士吃力地登七一个大石盘站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拨开眉睫间滴着的雨水,心里默默点数着队伍的人数。他想起组建东江游击队的艰辛时刻,从零起步,建立起这支五百余人的抗日游击队,如今只剩下零零落落的三五十个战士,残的残病的病,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战友们昨日才一起吃着蕃薯,今日就死在不知什么名称的地方。战友们与我一样。他们有父母妻子儿女,为了把日本侵略者消灭掉,他们跟着我离开故土和乡亲东移到这里,三百余壮士成了他乡魂,我怎么向战友的父母妻子儿女们交待啊!曾生仰望着高不可攀的峭壁,回首看着茫茫林诲,他的前路不知往何去何从了。曾生正在犯愁时,战士们已爬过了一程,他如梦初醒似的又去追赶队伍。突然那边山凹里一声狗叫,曾生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他望着狗叫的地方心花怒放,命令队伍歇了下来。战士们一昕“嘟嘟啪啪”的便往地下倒,不一会个个都睡着了。没有经过战争的人怎能知道战争的残酷。没有经过艰难岁月煎熬哪知道游击战争的艰巨,昨日才是战友一堂,今日阴阳相隔。弹尽粮绝,活下来的人也难于生存,眼睁睁的看着这支抗日队伍走到绝境了。曾生巡视着卧倒在地上的战士,他宛如l慈父似的弯下腰去抚摸每个战士的脸,看着湿淋淋的战士冻作一团,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他们的身上,一摸自己的衣服,也像结了冰似的坚硬。曾生心如刀绞的来到炊事班长林福的身边。林福也抱着锅头睡着了。薛春娇和几个女炊事员坐在一起手抱着额头伏在膝盖上睡着,这是女人的天性,她们比不了男人可以七丫八倒地睡着,她们与男人在一起却是不敢仰倒睡觉的。
“林福班长,醒来吧,给战士们做饭。”曾生摇着林福说。“大队长,有事吗?”薛春娇几个女炊事员一昕警觉地抬起头说。“春娇,我不是叫你们,你们好好睡吧。”曾生爱怜地说。
“大队长,我该死,一倒下就入了梦。”林福睁眼一看曾生蹲在跟前,他机灵地立起说。
“林福,你马上开灶。”曾生说。“大队长,有锅无米,叫我怎么开灶?”林福摊着两手说。“没米下锅,你也要把火生起来,让同志们暖暖身体嘛。”曾生看着横七竖八倒
在地上睡着的战士们痛心的说。林福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立起来四处寻找枯柴干草,好不容易在林间里找了
一把干柴禾出来生火。战士们见了火光,纷纷坐了起来,围着火堆添柴加草,熊熊烈火冲天,烟起火旺,四周一片暖和,人人喜气欢天。鬼精灵刘立志从腰腾里取出几条蕃薯放入火里烧烤,不一会,薯熟香飘,引得人人垂诞欲滴。
“立志,给我一条吃吧。”铁旦拿着棍子往火堆里扒着说。“不行。”刘立志拨开铁旦的手说,··俗话说,行军先行粮,你平时不留意节约,战时便吃亏,你知道我这些蕃薯留着给谁吃的吗?”
“你自私,分一条给我吃都不行?”铁旦气愤地说。“你只是个小鬼仔,你重要还是曾大哥重要?曾大哥的身体瘦成一条干柴一样,
你不心痛吗?我们的队伍没有了曾大哥,我们一天也活不成了。你看他的身体那么瘦弱还召集班、排、连的干部在那边研究作战方案。”刘立志痛心地指向那边说。
薛春娇一昕往那边望去,她看着刘山河与肖美琴坐在一起,他俩不时还接着嘴讲话,薛春娇看着看着心里似有千只兔子在滚动着,恨不得如有三只眼睛都挖出一只掷过去,心里暗骂道:“死不了的,看何时何日子弹穿在她的身上。”
“姐姐,你是炊事员,快把这几条熟蕃薯拿去给曾大哥吃吧。”刘立志把蕃薯扒出来递给薛春娇说。
“我才没你那么多闲心,你这么关心他人你送去。”薛春娇咬着牙根说。她怒目圆膛,恨不得把肖美琴一口吃掉。自古多情为君死,薛春娇是女人嘛,她看着青梅竹马的刘山河恋人与一个女人昆在一起为何不心痛啊!然而,肖美琴真的是个小女子之心吗?战火纷飞,生死元度,刘山河也顾不得那么多情情爱爱。薛春娇晕晕然的,恨不得过去与肖美琴来个鱼死网破。她此时不明白刘山河与肖美琴是战火中的伙伴,是革命中的情谊,他俩也是为了把日本侵略者赶出祖国而战,赴火蹈汤,出生入死,哪有闲暇谈情说爱啊!
“大队长,我快成了元兵司令了,还向前进?来到此地三人不识两,找谁来充实我连队的兵员?大队长啊!我快成为一个光棍中队长啊!”中队长钟爱林沉痛地说。
“狗都不撒尿的鬼地方,我早知这个穷地方连找条蕃薯都这么困难,不如战死在家乡还好。”高鹏排长说。
“大队长,我们死在大鹏湾也有堆黄土让父老乡亲去拜祭,死在这个鬼地方有谁知道?我认为还是打回老家去为好。”刘山河说。
曾生看着指战员的情绪个个如此低落,想着牺牲了那么多同志,看着如此陌生的荒山野岭,后悔当初军委会作出东移海陆丰这一决定时自己同意,遭受如此的惨败,如何挽回这一败局?
在曾生正想着决策时,刘立志拿着假熟的蕃薯走了过来,他看着曾生默然无语,欲往后走,却踢中地上一根干柴倒在地上,掉在地上热气腾腾的蕃薯散发着芳香。曾生一看上前把刘立志扶了起来。
“立志,你哭什么?我没事,你曾经对我说过哭不是好战士,你现在是个什么战士?”曾生抚摸着刘立志的头说。
“我看着你的心情那么沉重,我以为……”刘立志懦懦地说不下去了。“哪来的熟蕃薯?”曾生看见地上冒着热气的熟蕃薯惊奇道。“曾大哥,这是我特留下来给你吃的,可惜都跌烂了。”刘立志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拾起蕃薯送给曾生说。大家看着几条裂开的红蕃薯肉爆爆的散发着芳香,个个唾诞欲滴。曾生轻轻地把熟蕃薯包得好好的。他站起伸一伸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同志们,只要有人民的地方我们就能生存下去,前面不是有狗叫吗?立志虽然年纪轻轻,他处处想着战友,我们要向他学习。人人像立志这样,我们的队伍决不可被敌人消灭掉的。我们的东移海陆丰是东江军委决定的,决不能动摇。我们一时没有与王作尧副大队长率领的队伍会合决不可退兵。在座的都是指战员,只要我们有勇气,我们的队伍定能壮大,打剩一-兵二卒,我们也要同敌人晒栏(客家话,意思是与敌人决死一战〉。”
曾生双手捧着包好的熟蕃薯,他俨然像尊雕像挺立着仰望那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一动不动,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伤病员们的休息地,他来到伤病员身边,取出包着的熟藩薯送给伤病员们吃。伤病员们接过曾生手上的熟蕃薯闻一闻,他们看着消瘦的曾生大队长。大家互相传送着,个个都舍不得吃。此悄此景,救护队长姚梅芬看罢泪珠儿簸款而下。
蓦地,不知哪个战士哼起了《游击队之歌》。曾生指挥战士们齐唱,顿时歌声
响绝山间野岭。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个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报告,大队伏,前面发现敌情。”哨兵气喘吁吁的跑到曾生身旁报告说。“报告,大队长,后面也有敌军赶来。”又一哨兵赶来说。刹那间,山寂入静,天低气压颇有风来山倾之势。曾生想着东江军委的决定,个人无条件的执行,这是党的原则。然而,东江军
委的领导,由于对形势的错误判断和缺乏应付突然事变的经验,决定曾生、王作尧率领两个部队离开抗日前线,开到东江爱林党统治的后方海陆丰以保全实力。广东爱林党当局以扰乱抗日后方为借口,命令香翰屏立即调集正规军一八六师和东江、汕头各地的地方团队围攻曾、王两队,部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不利态势。曾生力挽狂澜,亘在队突围与他的亲密战友王作尧会合,决一雌雄,誓死也要找上他的战友王作尧率领的队伍。
“砰砰砰!”突然一阵阵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打断了曾生的思考。曾生临危不惧,他拔枪在子,指挥分兵迎击。刘山河带着全连只剩下的三十余人冲锋在前。
“砰砰砰!”遍山野岭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刘山河领着战士左冲右突,\t当他冲出重围时。“砰”的一声尖哨,他握着的快掣驳壳掉在地上,右肘中了一弹,殷红的鲜血直往外溢。刘山河顾不得疼痛,他四处寻找着手枪,举目一看悬崖峭壁距他一步之遥,枪已掉进百丈深渊。回头再看,三个敌人端着寒光闪闪的刀枪向他直扑而来。刘山河欲往前奔。然而,那百丈深渊看不到底,把他截住,死,对于个人是无所谓。他想起了曾生大队长还在后头,不能就此一死。刘山河想罢搬起一块大石高高举起对着三个敌军。一敌军举着枪口对准刘山河胸膛便打。
“我们要活的,不能把他打死。”说时迟,那时快,另一敌军把举枪的敌军手一托说。“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在刘山河的头顶飞过。三个敌军见刘山河双手举着石块,手里流着鲜血,他们狂呼着奔扑而上把刘山河围住,狗争屎食似的你争我夺的伸手去抓那刘山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砰砰”的连响三枪,三个敌军应声倒。刘山河一看,肖美琴手执着手枪站在十丈之遥的石壁旁依立着,后面一群敌军狂呼猛扑地向肖美琴追赶而来。
“美琴,后面有敌人啊!”刘山河惊呼着。
肖美琴回头望去,敌军宛如蚂蚁似的遍布着山山岭岭。肖美琴望着鲜血淋淋的刘山河,她顾不得个人的安危,奔扑上来把刘山河的伤口包扎好,又把自己使用的手枪交给刘山河。
“美琴,我的手受了伤,这枪还是你使,我俩一齐突围。”刘山河把枪交还给肖美琴说。
“你是男人,枪还是你使用的作用大。”肖美琴急切地说。“我护着你突围。”刘山河左手抬起一根木棒说。刘山河向左跑,肖美琴往右掩杀。
“砰”的一枪,刘山河往后打了个阻起,子弹在他的肚脯角穿了进去,他的肠子流了出来。刘山河边主边把溜出外国的肠子往肚里塞,走不了几步,他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