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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牛智奎分开后,眼看时间还早,白颜没有去坐近在咫尺的厂车,而是伴随着夕阳步行回青萍厂。
有的人喜欢安静的坐在树下思考,借由一个苹果的坠落拉开了万有引力的序幕;有的人喜欢在路上,在蒸汽火车的轰鸣声中放飞想象力,进到哈利波特那个幸运小子的魔法世界;更多的人却是伏案苦思,在脑海里冥想利弊得失,和欲望谈判。
白颜喜欢散步的时候思考,感慨的时候可以偷偷摸摸吐口痰表示不屑,高兴时走到无人处神经病一样狂笑不止,他现在就挺感慨的,情绪却没有多大起伏。
再过几天就发工资,估计不到三千块,到手也是还给别人,自己留不住几块钱。
然而在青萍厂,不同于他以往进过的任何一个厂,他居然开始不在乎工资,而更在乎在车间里的发展性,午夜梦回,却又不忘告诫自己,青萍厂只是经历,不是全部。
简简单单一个人事助理,真说起来也就是给周公放这个上司打杂跑腿的,可白颜却借着这个身份带来的大把空闲时间四处结交朋友,或真或假,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他在车间里拥有了一张关系网,这张关系网并不固定是哪些人,有人走了他会找新的替代,网会随着时间的流淌变作天罗,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助力。
当他成为组长,正式踏入青萍厂的基层管理序列时,不用耗费心力去扶持亲信,去分化老员工,去放下身段拉拢技术人员,立马就能一言九鼎,因为这些事情,他现在就在做着。
等他完全准备好了,就是把周公放从组长位置上赶下来的时候!
心里默默回顾一遍规划,也是在给自己打气,白颜还不至于愚蠢到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道理。
饭,还得一口一口吃。
回到青萍厂,白颜躲进车间办公室里埋头干活,偶尔出门上个厕所,经过23线时,目光难免停顿一会儿,要看牛智奎是不是像他预料的那样,教训了叶楠和鱼兵。
风平浪静,转眼来到吃饭时间,白颜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献出一只胳膊给阿罗阿罗抱着,惹来一堆白眼,其实是他在恋爱里,面对恋人从来没有底气,习惯了站在“弱势”方,不敢拒绝。
也算是他的一个小秘密,在亲近的人面前柔弱下来,寻求安全感,掩饰内心深处的害怕。
谈恋爱也就那回事,牵个手亲个嘴,说些不过线的玩笑话,逐渐熟稔起来,感情比朋友高,却又没达到亲人的程度。
……
办公室里,周公放和彭秀鹃是合作且对立的关系,周公放扶人上位,彭秀鹃能让则让,不能让便要周公放拿出等价利益交换,反之亦然。
白颜将手上一份文件拿起来,对成为职员的赵茜和阿蘅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周公放面前,“组长,这是新员工分配情况,您看还有哪里需要改的么?”
周公放接过来随便看了一眼,便丢给阿蘅,“拿去做个表格,和原来的员工放在一起。”
吩咐完事情,周公放回过头,见白颜还站在原地没走,好奇道:“有事?”
彭秀鹃拿笔写字的动作停顿了刹那,笔尖划过纸张的唰唰声轻下来。
“组长,我想当巡检。”
直白有直白的好处,能从上司的第一反应里看出许多东西,也是有彭秀鹃撑腰,白颜才敢这样,不怕被周公放一口回绝。
周公放听了话,略感意外,按说白颜这人事助理的职位是彭秀鹃定下的,也不算是他的人,想要调动职位,该问彭秀鹃才是,跑来问他,是彭秀鹃授意?脑补一阵,为求保险也没说同不同意,冲彭秀鹃说道:“彭助理,你觉得怎么样?”
这时彭秀鹃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站起身拿着本子在桌子上敲了敲,面无表情道:“他想当巡检,是要去一线部门,到你管着的流水线上浪费时间,你看着办,别问我。”
彭秀鹃把不开心写在脸上,走出办公室,图一个眼不见为净。
白颜张了张嘴,很想说他要当巡检,也不意味着就愿意放弃人事助理的职位,只是这话私下说还行,明面上提出来,不得被周公放奚落几句,说什么以为自己是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阿蘅目光闪动,不知想到什么,帮腔一句,“组长,我们这几个助理,也就白颜有在一线部门工作过的经历,让他当巡检挺好的,我们也有个知晓流水线大小事情的渠道。”
周公放默了默,觉得这事对他造不成什么损害,便做下了让他日后深感后悔的决定,“行吧,你当巡检这事我同意了,你抽空多去QA那里学着点,别急着到线上。”
白颜连忙答应下来,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扯个借口走出车间门,去追彭秀鹃。
白颜离开后。
周公放冲阿蘅问道:“你干嘛帮他说话?”
“薛总对他感兴趣是真的,但是朋友还是敌人就不清楚了,没搞明白之前,卖他几个面子,也不会少你一块肉。”
阿蘅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又说了一句,“公放,你也不要觉得别扭,白颜能入薛总的法眼,肯定有比你强的地方。”
周公放自认为和薛望海是合作关系,在这青萍厂上班,薛望海也帮不到他什么,怎么就搞的他成薛望海手下了一样,闻言阴沉着个脸,讥笑道:“还得阿蘅姐你多多指教,毕竟你的眼光不是一般好,在哪里都找得到靠山,这种本事我自叹不如啊。”
这是在说阿蘅先是投入白颜怀抱,跟章华搭上线了立马换住所,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攀上薛望海的事,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实际上没一点能力。
赵茜听出来意思,“扑哧”一笑,见阿蘅望过来,也不害怕,没皮没脸的说了句,“公放说的挺对的,我也算是被你害惨了,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
孙淞和卓燕低着头写写画画,没有半点插话聊天的意思,这个世界太疯狂,她俩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