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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看了陈武的一系列照片半天,忽拍大腿肯定地说:“就是他,我那时候看见的那个人,肯定就是这个小子——”
方乐略略不解,质疑:“大爷,您说您知道陈武,又一眼认出了他的照片,但是目击——就是看到他在铁桶前——的那一次,您又没认出来,那您现在怎么又这么肯定见过的就是他呢?”
老李回忆着说:“因为眼睛啊,当时觉得那个人的一双眼睛有点儿怪,一个大一个小的,可现在想想,其实是因为显得小的那只眼睁不开,这可不就是那个陈大瞎子吗。”
照片里显示的陈武,一只眼睛其实是萎缩状态的,根本睁不开。
因为眼珠没有了,眼皮也遭到破坏,睁不开,像是收缩起来的一个疤。
老李继续说:“脸也对得上,这满脸的大胡茬子,全镇也没几个人有啊。”
“要说唯一区别——”
“唯一区别?”
“嗯,就是当时在火桶前的那个人脸上表情有点儿可怕,有点儿方,跟那个地府里捉鬼的叫什么来着……”
不能再往下说了,不然一堆封建迷信要出来。
离开老李家,曲卿又找到镇长,请求协查,具体就是用广播喇叭之类,发动全镇的镇民,如果看到过陈武本人,知道他在哪里出现过,又去了哪里的话,赶紧跟镇政府来汇报,有奖励。
这个有奖励原本只是鼓励的话,谁知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就在发出去半个小时不到的时候,就有一位大娘到来说见过陈武,说得似模似样,谁知最后一问遭遇的时间,都已经是四天过去,案发之前了。
大娘汇报完,领了一袋儿便宜的洗衣粉喜滋滋离开了。
后头陆续有镇民的汇报,却全都捞不着重点。
“这样不行啊。”
见了几个人,方乐就皱眉说。
会不会出现有价值的线索出来不说,假的线索会干扰到对真的线索的判断的。
“镇长,还要麻烦你一下。”
曲卿又转向镇长……
——
在办公室里,曲卿提出了新要求。
“我想知道,陈武的交际圈,平时都和谁走得近,给谁发放过高利贷,没有偿还或者延期了的,又是谁?”
“他有没有朋友,有的话,麻烦给列个表。”
镇长有点儿为难,说:“这个我还真不怎么知道,我平时也不关注这小子,我私下里已经叮嘱过镇民,没事儿不要跟这个人借债了,要说镇子上肯定借了钱,又没有按时还的,我只知道一个人,叫刘吉祥。”
“刘吉祥?”
“对,那次他突然打电话,声音很急,那头还有陈武的大嗓门,我到刘吉祥家里一看,原来是刘吉祥借了陈武的钱,不能按时偿还,被陈武找上了门,陈武还拿了一把刀子顶在刘吉祥脖子上,胁迫刘吉祥偿还。”
“我一看这还得了,问了刘吉祥能还多少,差多少,我先给垫上,让陈武先把刀子放下来。”
“反正好说歹说,陈大瞎子才同意了。”
“这件事当时闹得不少人知道,那后头应该不会有几个人还敢跟陈大瞎子借钱,或者是借了钱不按时还的。”
“至于陈大瞎子有什么朋友,我提几个镇子里比较喜欢喝酒的,又跟陈大瞎子年龄差不太多的人,你们后头去找来问问吧,陈武这个人也不抽烟,不乱搞男女关系,更不赌博,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了,酒友应该不少。”
“等等,您说陈武个人不抽烟吗?”方乐打断问。
方乐瞬间联想起来,陈武家堂屋里地面发现的烟灰。
镇长点头,说:“是啊,要说这小子暴力归暴力,其实相当注意自个儿的命,说抽烟减寿,毁肺啥的,我说你喝酒就不伤肝吗,他说酒不一样,喝酒能交朋友谈感情,抽烟怎么行呢,嗨,反正就是那套自以为是的歪理儿。”
跟镇长道了谢,两人去找了镇子另一头的刘吉祥,刘吉祥人比较黝黑,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感觉不像是会说谎话的那种人。
刘吉祥肯定了镇长的说法,但说那之后就跟陈大瞎子再也没有来往,更没再去借过钱,甚至他街上碰到陈大瞎子的时候,都会绕着走。
刘吉祥还说最近完全没见过陈武本人,不知后者情况。
他案发那晚到次日凌晨都在家里,有家人作证。
目前来看,无法断定刘吉祥会因为曾经的借贷风波,而和陈武所牵涉的命案有所关联。
可是离开刘吉祥以后,方乐则判断说:“根据刘吉祥对当时场景的描写,我大致揣测出来,案子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了。”
“哦,说说看。”曲卿鼓励说。
“你看啊,曲队。”
“刘吉祥说他因为不能按时偿还对陈武的借贷,所以特意在家里摆了简单的酒宴,想趁着酒兴提及延期偿还的事。”
“谁知陈武听到以后,在醉醺醺的状态下,直接从身上抽出了一把携带过去的西瓜刀,顶着他的脖子让他马上还钱,谁都劝不动。”
“要不是后头镇长赶来,刘吉祥说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死在陈武手底下。”
“可见这个陈武喝了酒以后,控制不住自己,有明显的暴力倾向。”
“再来想想陈武家的发现,陈武家里堂屋地面发现了倾洒出来的酒渍,陈武本人就是个酒鬼,也即当晚他可能就喝了酒。”
“我们从姚利民那不知从那里得到的两万多块钱,推测他或许向陈武借了钱,陈武家里姚利民带血的痰迹可以证实,他当晚9点离开家,对妻子说去找一个朋友,或许就是去找了陈武。”
“他找陈武,不太可能是去还钱的,因为他那段时期是出账比进账多,而且距离借钱还不足一个月,应该不至于到还钱的日期,但是还款压力是肯定有的,所以不排除他就是去找陈武商谈这件事的。”
“所以呢?”
“所以事件就发生了啊。”
“刘吉祥提到,当时陈武用随身携带的一把西瓜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威胁他马上还钱,那么案发当晚,陈武会不会也对姚利民做了同样的事呢?”
“毕竟厨房里就有一把西瓜刀,这刀只有刃部靠近尖端的地方,发现了少许姚利民的血,用这把刀曾抵在姚利民脖子上来解释,就说得通了。”
“说得好,”曲卿点头评判,却又质疑:“可按照你这种推断,就是陈武一时冲动加失手,用那把西瓜刀杀死了姚利民才对,随后又用另一把大号的菜刀将姚利民给分尸了。”
“问题是这样的情况下,那把西瓜刀上的血就不会只有一点点才对。”
这——
的确如此。
方乐挠了挠头。
他有点儿小看案件推理了,其中所涉及到的许多细节是绕不开去的。
必须每一处细节都能解释得通,才能最大化去还原所有的案件真相。
他无计问:“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案子是怎么发生的呢?”
“我不知道,”曲卿摇摇头,“但是另外一个人肯定知道。”
“那个疑似当时和陈武、姚利民都在陈家,还协助过去取了铁桶的那个第三者。”
“找到他,案子就至少破了一半。”
“走吧,去找这个镇上的酒鬼们。”
镇上喜好喝酒的年青人并不少,走访量大大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