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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金羌村已经陷入一派安静之中。
此次来龙啸宇的确感受到了金羌村的不一样。
一年前这里一到夜晚就会安静地吓人，但此时金羌村的夜晚明显有了躁动的氛围。
从老族长竹楼上朝西边望去，就见那里还是一派灯火通明。
金一鸣的鹅卵石工场占地规模还算可以，有一座铁皮楼房和几座厂房。
看来夜里也是要加工鹅卵石的，从这里能听到工场里的电锯切割声。
阿秀和温奈说金一鸣的场子专门加工鹅卵石，可这好好的翡翠原石加工成了鹅卵石，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但龙啸宇觉得这里面不会这么简单！
竹楼里亮着火把。
李战胜在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烟。
“倘若这金一鸣生产队真是鹅卵石，咱们还放心一点……”
龙啸宇看李战胜一眼道。
“什么意思？”
“你想想啊，他们生产的是鹅卵石，那跟咱们的翡翠玉石开采并不冲突，咱们先看情况再说，以后有机会把这个场子接手也说不定！但倘若温奈和阿秀说得不对，他们并不是生产鹅卵石的，而是与咱们一样开采的是翡翠玉石，只不过是以鹅卵石做障眼法，那咱们这次就白来了……”
李战胜点头。
“所以说，我的意思是……明天咱们找个机会先到金一鸣场子里看一看，究竟他们生产的是鹅卵石还是翡翠玉石？只要明白了这一点，后面的咱们再相机行事……”
李战胜烦躁地捻灭了烟，说道：“真没有想到是这样，要是早知道如此……我就提前半年就过来了，可谁能想到？”
“究竟什么情况明天就见分晓了，睡吧！”
龙啸宇躺在竹床上，拉过了床单……
次日一早，阳光又照亮了金羌村。
热气顿时又从村外的丛林里升腾起来，青涩植物的气味更加浓烈。
早饭后龙啸宇和李战胜便朝老族长说了一声，两人各自换上了破旧衣服便朝鹅卵石场走来。
鹅卵石场在金羌村西面，位于围绕村子流过的那条小河边上。河滩上是大大小小的石头，金羌村四周都是高山丛林，唯有这一片河滩地形最为开阔，是一处难得的玉石矿藏。当年李战胜来考察时就一眼相中了这片矿区，回到燕京后无时无刻不在考虑来这里投资建厂的事情，可终于把这件事情提到议事议程上来时却被人捷足先登了，李战胜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倘若这里真被别人以鹅卵石的名义开采起了玉石，那他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此时呈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道红砖垒砌的围墙。
围墙中心有一座黑皮铁大门。
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铁皮做得厂房和屋顶。
切割机和粉碎机的声音不断从厂房里传来！
两人一直走到鹅卵石场门口。
铁大门关着，从门缝里看去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鹅卵石场的门口还堆积着一些废弃的鹅卵石。
龙啸宇捡起几块鹅卵石来看，两块石头敲击了一下，果然发出“砰砰”的声响。
他又翻检着其他鹅卵石，见这里生产的果然是鹅卵石。
再朝门缝里望去，就见厂房里一台破碎机在发出“轰轰咔咔”的声响，破碎后的石子儿都被传送带运送到了水房里进行冲洗。
看这个架势，这里真是一座鹅卵石场了。
“李老板你看，货真价实的鹅卵石，看来阿秀和温奈说得不错！”
李战胜也在门口翻检着鹅卵石，在观察了一阵后也觉得这里是个鹅卵石场无疑：“倘若真是鹅卵石场的话，那倒是正中咱们的下怀了！”
“这帮家伙可真没有眼光！”
“遇上一群瞎眼的……不过我心里倒是渐渐踏实下来了……”
“就是！看来咱们还是有希望的！”
龙啸宇刚要再次朝铁门看去，就见一位身材矮小的年轻人走过来，打开了铁门上的锁。
年轻人穿着花T恤，染着黄头发。
大宝“吱嘎”一声把门打开，谨慎地朝两边看了一眼。
忽然看到龙啸宇和李战胜，忙又慌乱地把门关上了，也许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点不合适，在几秒钟后便又打开了铁门。
龙啸宇忙掏出烟来凑了上去：“朋友你好——”
大宝警惕地看着龙啸宇：“你们是干什么的？”
“来朋友，先抽支烟再说——”
大宝挡开了龙啸宇的烟：“不抽不抽，赶紧走赶紧走——”大宝不耐烦地朝龙啸宇挥挥胳膊道。
“这位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了，你们我们两个人……就是过来问问这里有没有工作？”
“没工作没工作！赶紧给我走人！”
龙啸宇自己点上烟，深吸了一口，说道：“这位老板，情况是这样的……”
“我他妈管你情况是什么样？赶紧给我滚！”
大宝立睖起眉毛来道。
“我说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李战胜见大宝态度如此恶劣，便毫不客气地道。
“你们这两个人真有意思，我说了这里没工作，哪里来的赶紧给我滚到哪里去！”
“你他妈地说谁滚？”
李战胜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此时扔掉手里的烟就抓住大宝的衣服道。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
“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他妈说话就这个态度，怎么了？”
龙啸宇忙挡开两人道：“误会误会，这位老板何必生气呢？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
“我说过这里没工作，还啰嗦什么？”
“不是，我们确实遇到难处了……”
“你们遇到难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们就是问问……”
“没工作！”
三个人正在门口争吵，就见从里面又走出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来，此人面相凶恶，嘴上留着两撇黑胡子。
“吵什么呢吵什么呢？”
黑胡子摇摇晃晃走出来说道。
“头儿，这两个人在门口吵闹！”
大宝朝黑胡子说道。
“你们吵闹什么？”
龙啸宇忙又满脸堆满了笑：“这位老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是从滇南省来打工的，我们并没有吵闹，只是想问问这里有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没有工作！赶紧走开！”
黑胡子凶恶地道。
“不是老板，你看我们大老远地来了，出门在外都很不容易，主要的是……我们干什么都行啊，大力气吃苦都行啊……”
“你他妈地没耳朵啊？说了几遍了这里没工作？赶紧给我滚！”
黑胡子说着就伸手朝龙啸宇打来，龙啸宇嘴角忽然撇出一丝冷笑来，随即稳稳抓住了黑胡子的手：“我说这位老哥，有没有工作都可以商量嘛！何必动气？再说我看老哥这场子里也需要人手，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一张床睡，一个月正常给我们开点工资就行了！再说我们也舍得下力气啊——”
“这里没有工作……”
黑胡子脸色憋得通红，被龙啸宇抓住手掌后便一直在用力气，可是竟不能撼动龙啸宇半分。
“你他妈的……”
“我说老板，没有工作不要紧，你这态度可实在不好啦……”
龙啸宇慢慢把黑胡子的手压了下去。
“行、行，你们等着……”
龙啸宇放了黑胡子的手，黑胡子攥着生疼的手腕，朝大宝使个眼色，大宝顿时拔腿便朝场子了跑去，很快厂房里便走出几十个花T恤的人来，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棍棒铁锹。
“你们两个死小子是成心捣乱来了，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嚣张，看不把你们打成肉泥！”
黑胡子冷笑一声，恶狠狠地朝龙啸宇说道。
“这可奇怪了，我们好心好意地来找工作，竟找出毛病来了，天地下也没有这样的事啊？”
“在老子这里就有！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黑胡子这样一喊，顿时那些染着红毛黄毛的年轻人提着家伙跑上来。
龙啸宇忽然一笑，拉开了架势。
心想他今天就要给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开开市！
“打！给我狠狠地打！”
黑胡子恶狠狠地道。
龙啸宇刚攥起拳头来，就听场子里一声大喝：
“都给我停下！”
此时朝这边奔跑的杂毛们都停住了。
“郑场长——”
黑胡子和大宝顿时朝郑招安一鞠躬。
人群让开道，郑招安吸着烟斗慢慢悠悠地过来。
“大清早的，你们都在这里争吵什么啊？大宝，让你去滇南省边境运送鹅卵石，怎么还不走啊？”
大宝顿时满脸都是笑，说道：“本来我打开门就想去的，可谁知道在门口遇上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在门口争吵不休……”
郑招安嘴上也有两撇小胡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龙啸宇和李战胜道：“你们在门口吵闹什么啊？”
龙啸宇见郑招安出来，便心情放松下来道：“这位就是郑场长吧？你好你好，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本来在南越开平省打工，跟着他们在那里修路！可谁想修着修着，这工程队就卷着工程款跑了，这可苦了我们，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钱，所以一连走了几天，就走到这个地方来……郑场长，您看我们两个……要不就安排我们到场子里打工吧？我们原先在工地上就是敢粗活的，我们有的是力气啊，您看您看……”龙啸宇说着就露出胳膊上的肌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