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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紧紧抱住树干,不敢稍动,俨然成了一节雷打不折的树杈。
两个赌徒的对话字字听得真切,早吓得浑身哆嗦,手脚已酥麻,冷汗也涔涔而出。
曾听人说赌是万恶之源,爱赌的人,必定爱酒,必定好色,必定贪婪,必定心狠手毒,因为酒色财气是同胞兄弟,而赌则是他们的母亲。
“下来,快下来。那个谁。”
两个赌徒吵闹了一阵,才想起树上还有个人。
“野猪被炮仗吓退了,绝不敢在附近出现了。救命之恩呢,磕几个响头就得,爷如今倒不缺钱财。”
两人嘻嘻笑着,见小英仍没有下来的意思,很不痛快,骂骂咧咧起来:
“你究竟是谁家的野孩子?一声不吭,这也太没家教了!早知如此,让野猪咬死你。”
小英哪敢搭理,反而向树顶上又爬行了三尺。
“好心救你,打算带你出去。你自己想死在这里,那就由你。”
耗了一阵,两个赌徒喊累了,扛起大骰子准备离去。
“啊!”
蛇!
小英被树上的一条毒蛇吓得魂飞魄散,失足从树上掉了下来。
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在两个赌徒的脚跟前。
她爬得太高,所以跌得很痛,痛得她哀唤不出,动弹不得,差点晕死过去。
她身上的衣衫,本来就七零八落,这时候湿嗒嗒地贴在身上,更加显得她体态玲珑。
两个赌徒突然见到天降的美人,顿时呆如木鸡,色眯眯的眼睛先是瞪得溜圆,后来慢慢地眯成一条条缝。
两人的哈喇子从嘴角流下来,象庐山瀑布。
“赌……赌一局先。”
王双四眼睛盯着小英,伸手抹抹嘴,咽了一口干唾沫,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他们做梦也没料到会有此艳福。
“取骰子!”
大一点咧着嘴馋笑着。
那样子就象饿猫盯着一条鱼干。
斗大的骰子抛掷在小英的身前,陀螺般地转动。
小英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此刻的恐惧,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比猫爪下的耗子惊惶。
比虎口中的绵羊绝望。
骰子慢慢停下来。
“啊哈,六点!”
大一点欣喜若狂:按照他们惯常的规则,平点先开者为大,即使王双四也掷出六点,还是他为赢家。
“凭什么!你怎么总是抢先!这不公平!重新掷!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掷!”
王双四不是省油的灯,死活不肯认输,要从新开局。
于是两个赌徒色鬼,张指攥拳,吆五喝六,开始玩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哈哈,我赢了!”
“赢你个屁!三局两胜,再来!”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哈哈,我赢了!”
“赢你个头!七局四胜,再来!”
……
玩到九十九局五十为胜的时候,大一点说:“这么赌下去,恐怕永无尽头!不如折树枝,猜单双,赢的人说了算,说几局几胜就几局几胜。”
王双四赞同。
于是各自折了几根枝条,藏在掌心让对方猜。
大一点先猜单,胜了;王双四猜双,也胜了。
大一点再猜单,又胜了,就得意地说:“我赢了,我说了算: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输赢。”
王双四不肯,说猜树枝要五局三胜,于是再攥树枝猜单双……
猜到九十九局五十为胜的时候,他们终于达成共识。
王双四说:
“且住!你还记得《兄弟打雁》的故事吗?雁在天上飞,兄弟俩争论着,一个要煮着吃,一个要蒸着吃,等他们争论完了,大雁早飞得无影无踪了。这么赌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那小妞都晕过去两三回了,若是死掉了,实在太可惜。我可不喜欢吃寒食!”
大一点眼珠一转说道:
“说得对。不如和你做个交易,咱也别猜树枝了,也别石头剪刀布了,也别掷骰子了,之前我不是欠了你十两银子么?这帐一笔勾销,你再掏十两银票给我。让你先。”
王双四瞪着眼说道:
“你!太黑心了吧!”
大一点奸笑道:
“那就继续猜单双,继续石头剪刀布吧!”
爱财如命的王双四肺都气炸了,但朝小英一望,色心顿盛,万念全抛,立刻妥协,同意了大一点的提议。
。。。
“找死!”
一个白衣少年从空而降,飞起一脚,将王双四踢飞八丈远,跌了个四仰八叉。
“你们两个畜牲!”
白衣少年扬起手中的剑,三尺青锋寒光四射,大一点吓得一哆嗦,脖子几乎缩进了裤档,赶忙连滚带爬地躲到王双四身边去。
。。。
“服用了这红血散,姑娘的身体想必好些了?”
“嗯。”
“这金疮药止血化瘀,功效神奇,你且收着敷用。”
“谢谢你。”
“些微常物,不值几何。”
“我是说谢谢你救了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份所当为,姑娘何必客气。”
“你叫什么?”
“在下姓肖名遥,人人叫我逍遥生。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称谓?”
“张小英。”
“哦。英女侠为何只身一人,涉此凶险之地?”
“我要去长安找亲戚。”
“此去长安,天遥地远,水恶山穷,驿道不通,且雾瘴延绵,方向难辨,猛兽当道,恶鬼横行,若无识途老马,一身功夫,实难抵达。”
因逍遥生俯首垂眉,目不斜视,小英就大胆地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实在从未见过这么文质彬彬的帅小伙,无端地很有好感,说话也就无所顾忌。突然问道:
“你脸蛋怎么这么白净呢?平时是用牛奶洗面保养的吗?”
“非也……小生臭皮囊天生如此。”
“你的脸怎么红了?经常红脸吗?”
“小生……不擅交谈,确是经常赤面。”
“真可惜了,你这人莫非投错了胎,要是个女儿身就完美了。”
逍遥生闻言一怔,正色说道:
“女侠如此羞辱在下,在下颇感寒心。”
“没有啊,我说的是大实话。你皮肤白,脸又爱红,和和善善的,真的很像个女孩子。”
逍遥生辩驳道:
“小生容貌虽不尽人意,形态有失雅观,然则骨气昂扬,心境开阔,绝非娘炮之辈。”
“你生气了吗?我说你像女子有什么不好啊?你就那么歧识女流吗?”
“此言差矣。小生自幼无母,因此最敬重女辈。”
英女侠闻言愣了一愣,想到自己也是从小缺失母爱,和他倒是同病相怜。
“你这文绉绉的毛病要是改一下该多好。跟你谈话,真的有些别扭。”
“小生也知言辞绕口刺耳,怎奈家法难违,不敢入俗。女侠海涵。”
“叫我小英吧。你也别小生小生了,说我字俺字不爽朗吗?看你精神饱满,可别被古书读成愚人哦。说话和做文章不一样,混淆了好比烂甘蔗蘸醋。不过你觉得这样说话舒坦呢,就继续,我并不想改变你,小提议而已。”
“英女侠言之有理,我其实也很讨厌卖文扮雅,老爹的家法,被逼的。俺早烦死了!”
“原来如此。你爹爹竟也这么不通人情!”
“别提他了,一个老顽固,把我当泥巴一样,想怎么捏怎么捏。我迟早要被他逼死!”
小英心头一颤,暗想他的境况与自己竟大同小异,是凑巧还是天下的父母与子女都有鸿沟?
两人正说在兴头上,一阵马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逍遥生高兴地说:
“我爹爹他们到了!”
见英女侠衣衫破烂,略一沉思,脱下外套,双手递来。英女侠也不客气,接过来胡乱地往身上一披。
这时候马叫声更响,四个人影破雾而来。
领头的一位老汉,身材瘦削,长须飘飘,肩上插着一把黄澄澄的宝剑,很有仙风道骨的气韵。
身后跟着一位脸蛋圆圆的姑娘,手握银鞭,英姿勃勃,十分可爱。
边上两个老汉,一胖一瘦,胖的双手拿着一对铜锤,瘦子持着一杆长枪,相貌平凡,入眼似无。
“这是我爹,人称鬼见愁,黄金剑鬼泣神惊。江湖上用鬼见愁这名号的可多了,但我爹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鬼见愁,恶鬼遇上他老人家,必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这是我妹妹肖玲,小屁孩一个,不爱说话,好吃懒做,唯一的长处就是脾气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生气的时候最多嘟嘟小嘴,瞧,就是这样。这是丁大锤丁叔叔,这是马长戈马叔叔,他俩都是我们钟馗祠的老前辈,武艺高强,古道热肠。”
逍遥生自顾自地介绍着,竟没看到老爹的脸像霜冻的腊肉一样很阴沉。
英女侠听到他不再咬文嚼字,很是愉快,微笑着一一打招呼。
“她是谁?”
肖老爷子冷冰冰地问。
逍遥生连忙说:
“这位英女侠要往长安寻亲,适才遇到坏人作难,幸好被孩儿撞见。”
肖老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严肃地说:
“干正事要紧。布阵!”
老爷子的这句话,象皇上的圣旨一般,逍遥生再顾不上英女侠,倏地纵身往空中一跳,半空中睁眼往四周一扫,落下地来,指着北边丛林,说:
“在那边。正吐舌喘气,作势欲扑。”
铮地一声,黄金剑出鞘,金光闪烁。肖老爷子握剑一声厉喝:
“天覆阵!”
五人动如脱兔,左旋右转,前冲后突,英女侠正好奇,忽然看到肖老爷子大喊一声:
“孽障作死!”
挥剑向身前不停地狂刺,另外四个人赶忙围上来,兵器齐出。
剑象闪电撕裂长空,鞭象翻江搅海的乌龙,锤子象泰山滚落的石块,长枪象银蛇吐出的毒信。
英女侠被他们的武功惊呆了,可更多的是疑惑:
他们身前根本没有敌人啊,啥都没有!
他们在与空气作战!
五个人打杀了好一阵,终于停了下来,肖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口袋,往空地上一罩,封紧袋口,吁一口长气说道:
“这孽障,抗内功,抗法力,双抗之身,若非这乾坤袋,催眠符恐怕都制服不了。”
说也奇怪,明明看到他罩了一袋空气,袋子里却在窜动,象是装了一只耗子。
“收工。”
肖老爷子令出如山,率先上马奔去。
逍遥生犹豫半晌,对妹妹说道:
“好妹妹,这位姑娘就拜托你了。她可能还不会骑马,坐你前面护着点。”
肖玲倒也听话,搀了英女侠上马,果然贴身护卫。
只是能骑行的地段并不长,前方一条黑水河,泥沼多坑,马易失蹄,众人只能牵着马踏着枯木跳过去。
逍遥生小心呵护,深恐英女侠有半点闪失,竟是一滴泥水也要防范溅到她身上。
英女侠感动得心如抹蜜。
过了河沟,前方道路陡变崎岖,乱石丛生,杂草过膝,古树少了,荆棘却更多,也不宜骑马,都下马步行。
逍遥生却不许英女侠和肖玲下鞍,牵引着马匹当前开路,披荆斩棘麻利非常,看似在这丛林中觅路已有多年的经验。
肖玲突然又嘟起了小嘴。
原来,来时走这段路的时候,肖玲没下马,被哥哥训责了,说她不爱惜牲口。
现在为了让英女侠骑行,让她两个人坐在一个鞍上,怎么又不心痛牲口了呢。
她很委屈,却果然只是嘟嘟嘴,不吱一声。
“你们抓的真的是鬼吗?”
“是啊。咱们钟馗祠以捉鬼为业。”
“难道世间真的有鬼吗?”
“有啊,还挺多的呢。”
“鬼长什么样子?我怎么从来没有碰到过?”
“鬼嘛和人一样,千鬼千面,有长得漂亮如仙,比你还好看的,也有的长得奇丑无比,比程夫人还难看的。当然,更多的是青面獠牙,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的大众鬼。大众鬼胆子小,怕光,怕人,不是生计所迫是不会来阳间的。他们的相貌千奇百怪,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就象荡漾在水里影子。你不是没有碰到过他们,而是碰到了看不见他们。鬼有好鬼,也有恶鬼,好鬼行善救生,恶鬼害人喝血。人和鬼是两个世界的生灵,本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由于人类作孽太多,晦气弥漫越过了幽冥界,阴阳不协调了,生态不平衡了,致使三界互通,神魔共舞,鬼也就偷渡到阳间了。”
“为什么别人看不见鬼你们能看得见鬼呢?”
“我们服用了'天眼通'符水啊。”
“天眼通符水是什么东东啊?”
“天眼通符是钟馗爷爷显灵时赠送给我们的法符,烧成灰喝下去,一柱香时间内,能看得见鬼哦。”
“那你们为什么要抓鬼呢?难道鬼跟你们有仇吗?”
“那倒不是。我们抓鬼,是因为……”
肖老爷子严厉的干咳声打断了逍遥生的口若悬河,他胆怯地望望老爹,压低声音说道:
“我说得太多了,老爹不高兴了。等到了长安,有机会的时候,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那两个大坏蛋还跟在后面!”
“别怕他们。到了长安,有他们受的。天子脚下,律法森严,他们只要有一丁点不老实,衙门的大板子等着敲他们的屁股,教他们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