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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惊心骇神,自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光棍一个,家里也没有老母需要供养,这么一想有了几分胆气,但毕竟心头七上八下,走上几步,忍不住低声问道:“诶,钱哥,你说猴子现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郊外夜里黑,远山在一片幽暗中宛如蛰伏着的猛兽。
赵钱手中的灯笼发着微光,格外显眼。如今刚入了八月,正是秋老虎的季节,虽是夜里有风也不见得凉快。
赵钱摸了把头上的汗,也不知是热出来的汗水还是惊出来的冷汗,“猴子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这人办事妥当,此刻怕是已经把绣花鞋送到了。”
麻子心里慌得很,压低声音道:“这几天,贾府上上下下警惕的很,万一猴子去送鞋子的时候被逮到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会被逮住?猴子是那等不小心的人吗?!”赵钱心里吓得不行,嘴上却在给自己壮胆,骂骂咧咧地道:“你他妈就住口吧!别一张乌鸦嘴乱嚎!”
麻子如今六神无主,被这般训斥了一通,悻悻闭了嘴,也没那个胆子继续问东问西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这一夜无星无月,贾府哀戚一片。
贾老爷与甄斐夜谈一番,两人正准备各自散去,忽听得门房(看门的人)跑来说:“老爷!贼人又送东西来了!!!”
贾老爷惊心骇神,忙道:“快拿过来!”
甄斐也是一惊,但面上很快冷静下来。如今事态危机,他必须小心应对,稍有差池婉兮就性命不保。
门房面色一僵,喏喏应下,却没有马上把东西拿出来。
甄斐看这人情态扭捏,心里暗道不好,着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且拿来看看!”
贾老爷大急,也催促道:“你这小子发什么愣?大小姐一条命都在你手上了!”
这话说得太重了,门房哪儿担得起,忙把别在后腰的一只绣花鞋交了出来。
这鞋做工精致,上面绣着石榴花、佛手等共十样花果,东西虽多看着却不乱,而是层层叠开,足见精细。
贾老爷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家闺女的鞋子,当即脸色大变。
甄斐虽认不出,但也能猜到这就是贾婉兮的鞋子,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脸色也是相当不好了。
女子的脚不能给旁人看,这关系到自己身名节清白。贼匪送来贾婉兮一只鞋,这是打暗语说贾婉兮清白已经交代在他手上了。
想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竟被一个贼匪糟蹋了,贾老爷心中大恸,年近半百的汉子竟是眼泪纵横,嘴里不住道:“是爹害了你啊!是爹害了你啊……”今日,要不是他不交出那十万两白银,他家闺女哪儿会遭此大难啊?!!这如今受人蹂·躏至此,也不知闺女有没有轻生的念头,此时又是哪般光景啊?
贾老爷悔不当初,越想越痛,急忙唤来管家,惶惶然吩咐道:“即刻清点好银两,要十五万白银!今夜就送到石板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