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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欣懿僵着脖子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终于沉声道:“是我没有想明白,多谢王伯提点。”
“二小姐,请。”王伯没有答话,而是再次抬手,请她上车。
荣欣懿昂着头,努力维持着自己荣家二小姐的倨傲仪态,好不容易坐进马车,只自己一个人,她才松了这口气。
她的眼中,刻骨的恨意逐渐弥漫。
唐海……唐海!
就是她!害得自己沦落至此!
现在是被父亲质问,等自己回了医馆,还不知道有什么事等着自己!
对了!
荣欣懿猛然想起,那时还许诺给宫天歌三十万赌金!
明日就是最后期限,她到哪去给她弄这么多银两?!
接二连三的麻烦让荣欣懿脸色沉郁,可她无论怎么想,都思考不出一个万全之策,似乎为今之计,只有自己断尾求生一条路可走,唐海果真是狠辣,在醉仙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的赌约,自己也承认了,如今就是想赖账都不行。
只要医馆办下去,她就必须把这份东西完完整整地交给唐海!
“二小姐,到了。”王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荣欣懿下了马车,抬头看向了高大威严的荣府。
医学世家,祖辈们几百年的基业。
她在这个巨大的牌匾之下,顿时压力陡增,也这时才清醒意识到,再差一点点,唐海就能把这百年世家一举击溃!
“二小姐,请吧。”王伯抬手让荣欣懿先进,“老爷在祠堂等你。”
荣欣懿咯噔了一下。
祠堂……
平日里,只有犯了大错的宗族子弟才会被叫进祠堂,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她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直到了祠堂门口,深吸一口气才迈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火气息,父亲背对着她,面向列祖列宗的牌位,直着身子跪着。
听见了她的动静,他也没有转过身,而是冷冷地道:“跪下。”
荣欣懿十分紧张。
哪怕是在醉仙楼,她也没这么紧张。
空气中弥漫着父亲给她的压力,逼得她膝盖一软,就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欣懿,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女儿明白。”
“说说看。”父亲还是没有回头,只是那无声无息的气场,却让她几乎要窒息。
“我过于轻敌,没有了解对手的底细。”
……
父亲依旧没有答话,荣欣懿斟酌了一下,再度开口道:“我御下无方,让他背叛了荣氏。”
良久,荣欣懿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可父亲依旧一言未发。
荣欣懿也静默了,低着头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唉,”突然,身前传来了一声沉重痛惜的哀叹,“我荣昌承蒙祖辈荫庇,得以继承荣氏医馆,担当荣氏家主,可却连一个最根本的道理,都没有跟你说清楚。”
荣欣懿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荣氏医馆,上百年的历史,你可知先祖如何发家?”
荣欣懿念到:“因先祖为一二品炼药师,挨家挨户治病,受百姓推崇爱戴,因此建立荣氏医馆,祖辈相传。”这是荣家的孩子每个人都会的家族历史,她也早就烂熟于心。
荣昌点点头,“你还记得,很好。”
“先祖发家,靠的不是你的那些阴谋诡计和翻云覆雨的手段,而是靠的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心!”
“而你,却将病人看做自己的金口袋,把治病,看作是要挟别人的筹码!把荣氏医馆的名誉,看作是自己捞金的招牌,你不仁不义不孝,不知感恩祖辈,不知感怀百姓!你凭什么姓荣?!”荣昌言辞激烈,明明没有看着她,却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场,压得荣欣懿喘不上气来。
“欣懿……”荣昌喘了喘,缓了一会儿才道:“你可知我为何选你作为如今荣氏医馆的掌柜?”
荣欣懿摇摇头:“女儿不知。”
“因为你是三姐妹中最冷静的那一个,你能在危急的情况下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大姐脾气软弱,小妹脾气火爆,只有你一直冷静自持。”
“而现在,你却太让我失望了。”荣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回头看向了脸色惨白,双眸发愣地看着灵堂的荣欣懿。
“在这跪一天,好好思过,想想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家主。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说完,荣昌就走了出去。
荣欣懿感受到他的气场渐渐远离自己,顿时松了口气,软倒下去。
谁知荣昌竟在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半回头道:“外面的事情,我会去解决。我希望下次,你捅出来的篓子,不用我去替你收拾。”
荣欣懿连忙答到:“多谢父亲。”
见荣昌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荣欣懿猛地喘了口气。
祠堂内给她强大的压迫感,从小她就害怕祠堂,没想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再次在这里过夜。
荣欣懿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一片冰凉。
她动了动跪着的腿,已经发麻了,难受地像针扎一样的感觉让她皱紧了眉头。
“唐海……方行……”
荣欣懿将心中满腔的恐惧和怨恨都发泄到了这二人身上。在她眼里,就是他们害得自己到现在这个地步!
荣氏医馆失去了百姓们的信任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被父亲剥夺了对荣氏医馆的掌控权!曾经她可以自由经营荣氏医馆,而现在,别说自己还能不能从祠堂出去重新接管医馆,现在连父亲都已经不信任她的能力了!
若不是他们,自己早已经稳操胜券!
此仇不报,她还如何在漠城立足?!
荣欣懿一脸阴沉,知道听见一个温柔细小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懿儿!”
她猛地回头,就看见大家荣欣悦在门口偷偷探进头来看着自己。
“父亲不在吧?”荣欣悦左右看了看,才偷偷摸摸地溜进来。
“大姐……”
荣欣懿今日受了这么多委屈,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现在看见了最亲密的姐姐,积累了这么久的委屈和眼泪一股脑儿的全倒了出来,猛地扑到大姐怀里,呜呜痛苦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父亲罚你了?”荣欣悦没想到她这么难过,连忙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哄着:“我刚刚见王伯回来,好不容易一番盘问才知道你被叫来这儿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荣欣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发泄了好一通才把事情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
当然,是避重就轻、稍加润色地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