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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时,已有人往各处送了消息,二门上传事云板连扣四下,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奶奶张氏已经去了。
丽娘跟着众人也跪下哭了起来,她这眼泪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只不过不是为了张氏,而是为了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即使知道死者为大,不得和死去的人计较,可是丽娘还是气得不行,心底恨意难平。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氏这是到死了都不忘算计。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因着她这么一句话,就定下了亲事。无论好坏,都不得更改。
想到这里,丽娘抬头紧盯着正对着张氏的遗体伤心的贾赦,心里就是一阵失望和愤怒。心想,现代社会的普遍流传的观点在这个时代也很实用: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如其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还不如靠自己去拼。若想活得好,必须下死功夫。女人,在任何时代想要活得漂亮,除了运气之外,还需要智慧。最重要的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让她更深刻地明白了这一道理。心神通透,她紧紧地握了握贾瑚和安哥儿的手,低下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更加汹涌起来,然后起身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安慰道:“大爷,妾身知道你伤心难过,舍不得大奶奶。可是如今还不趁着大奶奶身子未僵硬的时候,赶紧的给她擦洗干净,好好装裹才是?”
贾赦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过,狠狠地哭了一会儿,发泄了心中的悲伤。心思明了,才擦了擦眼睛,抬头安慰地看着丽娘道:“还是你周到细致。”
说着,他又看着丽娘艰难地挺着个大肚子,想着他之前答应张氏的话,心里对丽娘和肚子里的还在又有了些许的歉疚,道:“你身子重,这会儿这屋里乱糟糟的,最近这些日子估计会更忙更乱,你要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回头我跟太太说一声,你继续好好养胎,照顾好安哥儿,别让他到处跑就是。”
丽娘听了,只稍微推辞一下就半推半就地应了。接着,又体贴的说了一番让贾赦也要注意身体,莫要悲伤太过,即使不看在老爷太太的份上,也要看在贾琏还小需要人照顾的份上。
贾赦听了,更是觉得丽娘体贴温柔贤惠,心下又柔了几分。
丽娘则回头看着张氏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冰凉凉,无声无息。对她的恨意倒是消减了几分,毕竟,她再能算计,也已经死了。唯有活着,才能翻盘,而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即便她临死还算计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她就没法子算计回去?张家的众人都还在牢里,贾琏也还没有成人不是?
想想这些,丽娘又觉得百无聊赖,对自己跟一个死人较劲儿感到无趣且悲哀。这一切,让她觉得乏味儿透了。但是,人活着,就得不停地挣扎着生存。转身,低头,掩饰好自己所有的情绪,抬头,对着贾赦又是一幅忧心悲伤的表情。
贾赦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开口叫了人过来给张氏装裹。
正说着,外边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回道:“太太,二爷二奶奶,珠哥儿大姐儿来了。”
贾赦等刚要起身去迎着,只见帘子已经被掀起,贾母等人已经进来了。贾赦等忙请了安,贾母也顾不得这些,只快步到了张氏床前,涕泪交流地哭了起来。屋里的人刚收了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就又陪着嚎哭了起来。
贾赦劝了一会儿,贾母等才住。
趁着空儿,贾赦这才和贾母商量起如何办理丧事来。
贾母听了,沉声想了片刻,道:“外面的诸事你和老二一起办理,内院的事还是让老二媳妇先办着,你看如何?”
贾赦犹豫了一下道:“外院的事倒是还行,内院这一块儿我怕二弟妹没有经办过这么大的丧礼,怕她压不住人。还是太太心疼儿子媳妇,就劳动您老人家多看顾些,可好?”
贾母看了看王氏一脸外露的喜意,又看了看贾赦一脸的不放心不乐意,遂点了点头。
当下,贾赦就忙了起来。先是换了吉服亲自去礼部领了凭回来。在张氏灵前按照三品职例供用执事等物。三日起经,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方发引,寄灵于铁槛寺,周年祭再带回金陵原籍。
且说张氏头七那一天,荣国府有不少世交同僚诰命等亲朋故旧过来吊丧问候。
正当午饭时分,外头几个家人进来到二门口报喜。
几个小丫头听了之后,也不及告诉大丫头了,就也胡乱跑进来屋子便说:“太太奶奶们大喜。”
众人一愣,想着如今正在办理丧事,府里上上下下一片白,灵堂里也是哭声不断。
这正悲伤着呢,哪里算的上喜。还未等贾母开口喝骂,王氏已经开口喊着让把这不知规矩的小丫头叉出去。
小丫头吓得大哭起来,王氏一见更是恼火。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她又不好狠狠发作起来,只气得直喘气。
贾母一向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的面目示人。这会儿当着京里各家权贵诰命的面更是不想堕了好不容易经营来的名声,遂轻声喝退了王氏,慈爱道:“别吓着了这孩子,让她慢慢说来,即使有个不对,只当是小丫头子不懂事,回头让教养嬷嬷们重新教她规矩就是。哪里能随意喊杀喊打?我们府上一向怜贫惜弱,万万没有不问缘由就胡乱发落人的说法。”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夸奖不跌。贾母听了很是受用。
小丫头听了贾母的话,这才止了害怕与哭声,道:“回太太的话,奴才不敢胡说。确实是有喜事,刚才外头有人来报喜说我们府上大爷家的瑚哥儿这一科秋闱中了江宁府第一名举人,说是什么会元老爷来着。”
贾母听罢,愣了一下,大喜过望。忙招呼人去把报喜的人叫了过来,仔细打听了,消息确实属实。
众人听了忙都跟着恭喜称贺起来。贾母也觉得十分有面子,忙喊了丫头过来一一打赏了前来报喜的人。
如此这般,不一会儿,贾瑚中了举的消息就四处传扬开来,府里上上下下也都精神为之一震。就连因着张氏的去世而显得悲伤低迷的气氛也似一瞬间就解冻了似的。
除了内院的众女眷不断地在谈论着这个在京里并不怎么出名的“少年才子”贾瑚外,外院正在招待各位来吊唁的亲朋故旧贾代善和贾赦等也是十分的兴奋。特别是贾代善,很是高兴地大笑了起来,连说三声“不错”。
周围人见了,也是不断地称贺恭喜,一时间,倒是让人忘记了这是张氏的丧礼。
至晚间,贾瑚被叫到了贾代善的书房。
贾瑚不卑不亢地走了进去,打千儿行礼问安道:“祖父安!”
贾代善随意应了一声,就叫了他起身。
贾瑚没有多言,也没有忐忑,心中大体知道贾代善叫他过来的用意为何。
贾代善等了半响,见贾瑚依然只静静地如挺拔的青松一样垂首直立,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心下暗想,沉稳,大方,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
贾代善抬头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他并不熟悉的长孙,像是头一回才注意到当年那个在他记忆里不言不语爱哭瘦小的男孩子如今已经出落得身材挺拔,聪明俊秀,温文尔雅,能独当一面了。
想着,贾代善开口道:“瑚哥儿是吧,今年多大了?”
“回祖父的话,孙儿今年十五了。”
“十五了?也到了舞象之年了。”贾代善一边说着,一边感慨着当年贾赦他也是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第一次跟着父亲去战场。
即使已经过去多年了,却依然历历在目,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他的孙子也到了这个年纪。
回过神来,贾代善突然没有了长篇大论的兴致,只拿了一块御赐端砚,上好的几块徽墨给了贾瑚,又顺带着说些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依然不能骄傲,还需要好好努力等等。
说完了这些套话,最后,贾代善开始转入正题,严肃道:“如今你母亲刚去世,明年的春闱你是不能参加了。这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虽说你这一回侥幸连中两元,但是因着年纪小,历练不足,有些事情还是不够通透。趁着这三年守孝的时间,我准备安排你去扬州跟着你姑父学习一段时间。他和你吴家母舅是同科进士,并且他还是探花及第。”
说到此处,贾代善也隐隐地有些得意自己挑女婿的眼光,不由笑了笑,继续道:“即便你跟着吴知府学了几年,但是因着出身不同,经历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也不同。吴知府也算是个能人,可是关于这方面经验,你姑父倒是更能给你指导。”
贾瑚往常跟着吴立行的时候,也常听他提及姑父林如海的事,言谈中对他这个同年很是崇拜和推崇,让贾瑚若是有机会能得他指导,必定会有更大的收获。
于是,贾瑚欣然应了下来。
因着贾代善也是酷爱读书之人,这从他平素里更喜欢喜爱读书的二儿子贾政就可以看出来。
接下来,祖孙二人又一块儿交换了不少关于学问的观点,某些问题上,每当贾代善提到一个话题,贾瑚都能有所应对,并且言之有物,也还能给出可行的建议以及如何实践等等。
一时间,祖孙二人因着讨论学问倒也其乐融融,差点儿都忘了吃饭的时间。
还是贾代善的小厮过来提醒,二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讨论。
因着贾瑚还在热孝期,他还得去张氏灵前跪着答谢客人吊唁,贾代善也没再留他,只吩咐人送他回灵堂。只是在贾瑚行礼高退时,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羽翼未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有些时候一个孝字是个可以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的。只有当你有了绝对实力的时候,你才可以改变自己和他人的命运。比方说,吴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的婚约问题。”
贾瑚听了,刚要开口。贾代善就打断了他,道:“你回去吧。想要守护自己的珍视的人,必须靠自己。他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有时候也是靠不住的。我言尽于此。你去吧。”
贾瑚听了也没在多做纠缠,就跟着小厮的引导走了出去。
而坐在书案后方的贾代善看着贾瑚离去的背影,心里除了有些骄傲得意之外,也有些不是滋味了,颇有些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迟暮的感慨。
不过,随即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打断了他的感慨,他嘴角儿一勾,笑了起来,道:“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