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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祝无邀真是越写越来劲。
果然是好笔,写起字来都带着节奏,不亚于机械键盘的敲击感。
虽然上辈子没写过小说,可作为新时代青年,她在穿越过来前看过不少。
什么开局被退婚、什么凡人修仙流、什么系统金手指穿越重生,尤其是那句经典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1”
和原主境遇太像了。
这本《被毁去灵根后,我成了仙尊首徒》,祝无邀以自身遭遇为基础,对反派人物进行了一定的造谣抹黑。
至于主角,和祝无邀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他名为周执,从不爱看书,是个经常出去行侠仗义的侠客,行事作风与原主更是天差地别。
绝不会让人联想到原主,避免反派和主角完全能套上祝家之事,以至于钱没赚多少、反倒被人一眼识破身份,引来祸端。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小说文化实在一般。
也不怪原身写得四五千字那样咬文嚼字,多数写话本的,开篇上来得先拽段词儿。
非得显出来自己文采斐然才罢休。
经受过无数互联网时代冲击的祝无邀则不然,能被她看到的小说,都是经过读者市场筛选、大浪淘沙出来的精品。
读者爱看什么,她能不知道吗?
可能是吃饱了饭,祝无邀写完了近一万字都不觉疲乏,她有些惊奇,莫非自己天赋异禀,天生就是个写书的?
揉了揉手腕,果然不疼,她满意地看向桌子上的文稿,也许是写得激动了,祝无邀感觉手中的毛笔,居然都在微微颤动着想继续往下写。
放下笔。
祝无邀板板正正把自己摆在了床上,如同入土般安详地睡去。
没等到天亮,她就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从床上爬起来,住宿费昨天已经结清,她收拾好行囊,避开行人出发。
虽说有一定把握,凶手不敢当众出手,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当跑则跑。
祝无邀没钱买马,幸好碰上个卖骡子的。
也行,好歹能当个代步工具。
谁知道这一走就是两天,第一天,骡子喝水吃草,祝无邀喝水咽馒头。
第二天,骡子喝水吃草,祝无邀跟着喝水吃草。
她蔫巴的如同被骡子嚼过的草。
好在遇着了位樵夫,被指了进城的路,生拉硬拽,好歹把骡子拽进了城。
“萝卜2……你往前走走!”祝无邀辛苦得很,正在和骡子拔河。
路上实在饿得慌,于是骡子喜提新名。
祝无邀正和骡子拉扯时,旁边传来了笑声,她抬头看去,看见一位坐在轿上的少爷正掀开帘子往这边儿瞧。
倒是没恶意,估计只是觉得好笑。
但祝无邀此刻对整个世界都有恶意,她仔细瞧了眼轿子上的那个少爷,打算以他为原型写个反派。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揣上那卷稿子,祝无邀找了家书坊。
这个世界不仅有话本,还有类似于文集的东西。
只是里面没有奇闻趣事,更没有插画,而是一篇篇连载的话本章回,集合成册,装订成了本书。
买这种文集的人不算多。
很多人不喜欢这种等着连载的感觉,更爱买个话本、一口气看完。
再加上写连载的人经常写一半消失不见,让读者看不到大结局,于是这种文集形式更受人指责了。
现今还在坚持出售文集的书坊不多。
北玄城里倒有一家。
祝无邀抬头看去,这家名为墨痕书坊的店铺,装修得格外气派,估计背后之人本钱丰厚。
她走上前,作揖道:“这位先生,我是来投文稿的。”
虽说只是个掌柜,但既然在书坊这种地方管事,必然通晓文墨。
“可当不得这句先生,这位小姑娘,不知文稿可否让老朽一观?”
祝无邀从善如流,拿出那几张纸。
对面的那位老先生一见这叠纸的薄厚,便有了几分犹豫:“你是要……”
“老先生,我是来投《沧浪文集》的。”
果然如此。
李掌柜捋了捋胡子,叹了口气,还是把这叠文稿接了过来,他现在对这些投稿文集的书手,已经失去了信任。
谁知,刚看到第一行,他就惊得揪下了几根胡子。
“这……!”
《被毁去仙根后,我成了仙尊首徒》
李掌柜捋胡子的速度更快了些,还是没忍住,把文稿拍在了桌子上。
“这种文名……如何登得上大雅之堂!”
李掌柜本来还因为那句“先生”,对这小姑娘有几分好感,听到要投文集时,便心冷了两分,如今又看到……
看到这种胡闹的东西!
祝无邀本来正在喝茶,被掌柜这么一拍桌子,差点儿吓得摔了杯子,还好,还好,她现在可赔不起。
听见了这位先生说得话,祝无邀反倒笑了,她点点头道:
“老先生慧眼,我写得只是话本,本就登不得大雅之堂,所以来投了《沧浪文集》。”
“你……你……!”
看到这老先生如此激动,祝无邀也察觉到自己说得话有歧义,连忙起身扶了把,让李掌柜慢慢坐下。
“您别激动,我不是说书坊的文集,而是话本这种形式,本来就应该通俗点儿。”
“就算再通俗,也不能如此糟践笔墨!”
李掌柜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祝无邀有些无奈,她刚想说些什么,听见门被推开。
“李老,我过来了!”
祝无邀抬头看去,正是今天在城门遇到的那人。
拿着柄折扇的少爷看到这一幕,顿时没了什么潇洒派头,连忙上前。
李掌柜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碍。
然后又指了指面前的文稿,看了眼祝无邀道:“这是来投《沧浪文集》的,你自己看吧。”
祝无邀摸了摸鼻子,怎么觉着这老先生有几分告状的意思。
那少年先介绍了自己名姓,祝无邀才得知眼前名为顾朗的少年,正是墨痕书坊的东家。
祝无邀更心虚了。
还好,还好没来得及把他写成反派,要不然更尴尬了。
刚互相介绍完,就听顾朗问道:“你那个叫萝卜的骡子呢?”
“……我放在了客栈。”
顾朗若点点头,他还挺喜欢那骡子的,长得气宇轩昂,若不是那骡子,他都记不得眼前这位姑娘。
这么想着,他随手抄过柜上的文稿。
刚看第一行,他也被惊着了。
“被毁去灵根后……我成了仙尊首徒?好名字,好名字!哈哈哈!”
顾朗此时话里更多是调笑,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文名,怪不得能将李老气成这样。
贯常的文名,都极尽雕琢,什么梧桐锁桂花秋、夜雨悲洒七弦声……
而这份文稿,居然用了如此直白、不加修饰的文名,当真有趣!
接着往下看去,这文稿居然如此开门见山,一句虚话也没有。
短短几行字,就勾勒出来了个纵马高歌的肆意少年,写他行侠仗义、惩治恶徒,救了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乞丐,看得人拍手叫好。
谁知再翻过一页,笔锋陡然一转。
书中这名为周执的少年侠客,居然被赶出了家门,噩耗随之传来,他的父母因背叛家族,被围剿身亡。
昨日落拓不羁的侠客,今日便成了无家可归、父母双亡之人。
尤其是书中两幅嘴脸的叔舅,霸占了全部家财不说,竟还不让周执为父母收殓尸骨。
简直令人发指。
顾朗攥紧了手中的文稿,紧皱眉头,着急地往下看去。
这其中定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