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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冒着寒光的箭矢森然的指向了李子贤的方向。
山峦寂静,细雨潇潇。
桃花面色惨白,浑身抖得如寒风里的荒草,心中凄厉的几近疯狂,嘴上的声音却是平板的辨不出语气,“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桃花?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司徒睿冷冷的看着一身是血的桃花,眼中有什么东西在凝聚浮出,浓的似是化不开的稠墨。
司徒睿半眯着眉眼,俯下身子凑道桃花的耳边,鼻息喷到桃花的耳廓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热气,却让桃花觉得仿若置身数九寒天风雪荒原,“我要干什么?桃花,还用多此一问吗?莫非,我身后的箭,呵呵,还不够明白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了呢,桃花,诺诺诺,这讨人厌的哭声可真真让我心烦!”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呵呵呵,你怎敢委身他人?你怎敢生下除了我司徒睿以外,别人的,杂种?你可真不听话,桃花!今日我司徒睿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小小的,教训,而已!”
他像是草原上的潜伏的狩猎的雄狮,慢慢的睁开惺忪的睡眼,露出尖锐的獠牙,“你知道我会怎样对付不听话的小野猫吗?嗯?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司徒睿!你,你答应我的……”桃花声音嘶哑,如泣如沥。
“答应你什么?呵呵,是!我是答应了你,不会伤及无辜,可,呵呵,那杂种,却不是无辜!那个你与别的男人的杂种,今日无论如何是,非死不可!我只是想带回我的女人,却没有替别人养儿子的兴致,哪怕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也绝对不容允许!还有――”
司徒睿拉长了尾音,“还有,你太低估一个男人的占有欲了,尤其是我的!这个让你神魂颠倒念念不忘的男人,他若是不死,我司徒睿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啊,桃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若是不斩断了你所有的大周的牵绊,你如何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做我的皇后?”
桃花的嘴唇被咬的发麻,司徒睿的呼吸掠过她的皮肤,好似某种恶心的爬虫一下下的慢慢爬过,她紧紧的战栗着抓住他的衣袖,“司徒睿,我求你了,求你放过他们!你不能,不能……!”
司徒睿貌似对桃花这突然的靠近很是满意,他轻笑着抚摸着她的眉眼,轻轻的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声音不大,语气轻微,表情柔和且缱绻,“我不能什么?不能杀这个杂种,还是不能杀这个对你念念不忘的男人?”
“可是,为夫好似要违你所愿了,这两个人,今日,皆必死无疑!”
“司徒睿,你出尔反尔,你,你卑鄙!你无耻!”桃花狠狠的一口咬上他触在他唇瓣的手指,咬的痛快彻底,鲜血淋漓。
司徒睿却恍然未觉一般的任由那血一滴滴的流下,滴在桃花半仰起的下巴上,画出斑驳的色,“不,我的花花啊,难道你忘了,我还,哈哈哈,下――流――”
良久,他邪魅一笑,捏住桃花的下巴,抽出血淋淋的伤可见骨的手指,将那血尽数涂在桃花的唇瓣上,眯着眉眼,似是在欣赏那别样的嫣红,“谢谢谬赞,不过,故作一往情深的替别的男人养孩子,我司徒睿可没那么大的肚量!呵呵,我可不是那傻子李子贤!”
“喏喏,我的花花啊,你看看,这子贤兄,在这般生死存亡的时刻都可以一放不放的抱着这吵闹的小东西,英雄本色啊!看来,感情非同一般啊,罢罢罢,我向来不喜强人所难,你既然那么想陪他上路,我有怎么能忍心不成全?呵呵呵,子贤兄啊,子贤兄,别说我言而无信,我可是一言九鼎的,真真是不打算为难你哦,呵呵,但是,你自己执意如此就与我无关了――”
“你――”见司徒睿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桃花本能的想要冲过去用身体阻止求的一丝转圜的余地,只是还未等桃花的身子冲过去,旁边已是有两个极有眼色的侍卫过来恭敬有礼却是分毫不松手的将桃花钳制到一旁。
“你敢,司徒睿,你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会后悔的,我发誓!”桃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心脏已经要经受不住那冰冷窒息的负荷,几乎要爆裂开来。
“是,我后悔,我很是后悔,后悔当初没能再狠一点,没能在勤快一点,没能,让你生下我司徒睿的孩子!知道吗?呵呵,我的花花,这辈子,你的孩子,除了我司徒睿的,都,得,死――”
“放――”
“不――”
两个声音同时敲碎满谷的静谧,只是,属于桃花的呼喊无力的消散在流星般的箭雨里,没人在意。
那些冲天的寒光四射的箭矢黑云压顶般的袭向李子贤跟他怀中的婴儿,带着毁灭的残忍,铺天盖地。
李子贤凝神冷冷的看着那些箭矢带着疯狂的狞笑狂风般的袭来,天罗地网似得将他湮没,他没有躲,也躲不开,只是紧紧的抱紧了怀里不住啼哭的婴儿,握紧了手中的三尺青峰。
迅如雷,速如电,挥剑如网,风驰电掣间拼着最后一丝挣扎阻挡着遮天蔽日的箭雨,织出暂时的方寸一地的安稳!
“住手,住手啊――,那是你的孩子啊,司徒睿――,那个是你亲生的儿子!”桃花已经顾不得别的,她疯狂的呐喊着,歇斯底里,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喊着,那是你的孩子!
如同万钧雷霆,振聋发聩。
“停!!!”司徒睿的心神猛地一震,在那呼啸的风声中他清楚的听见了桃花撕心裂肺的呼喊。
只是,已经晚了,最后的箭矢流云般的击中拼尽性命垂死挣扎的李子贤,电光火石之间,他险险的侧身流转,挡落了当头而来的箭弩,却终究有几只箭矢带着凌厉的杀气冲着他跟怀里的襁褓扑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钉进了了李子贤的血肉之躯,他最终没有避过,抱着怀里的婴儿重重的摔到地上,躺在了一地的血泊里。
仿若夜空中陨落的流星,带着寒夜的清冷。
箭风已停,啼哭的婴儿再无声息……
风吹过,刮起一阵牛毛细雨。
,响在寂静无声的阴阳山荒原,寂静的仿若怕惊了谁的旧梦。
“子,子贤,子贤?”
“孩,孩子,孩子?”
桃花觉得天地之间一片的漆黑茫然,唯有那暗红色还在慢慢溢出的血泊里,那个伏倒在地上的满身血色的身影幻化成唯一的亮色,微弱的荧光般的闪动着,带着极尽熄灭的那丝丝卑微的希翼,一点点的,随着那毫无反映的冷寂慢慢的,凋零下去……
她那双血红色的黑瞳里,漆墨一片,透不出丝毫的光亮。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桃花,再重复一遍你说了什么!”司徒睿心已经开始颤抖,他觉得血液好似因为他曾经忽略的某种东西慢慢的停止流动,随着那些点滴细节的一一展现,随着某种真相被桃花那一句呼喊残忍的浮出水面,他的血液开始入冻僵一般的寒凉,甚至他觉得他连牙齿也抑制不住的开始打颤。
可是桃花却仿若全然未曾听见一般,两眼死死的盯着李子贤躺下的放下,一眨不眨,一眨也不敢眨,耳朵仿若早就屏蔽掉了一切的声音,只有那属于婴儿的嘹亮的哭声若隐若现,仿佛还响在耳边。
那个皱巴巴的粉红色的小东西,淡的看不出眉毛的小脸,死死的闭着眼睛,张着那没牙的粉白色的小嘴,嗷嗷的哭的人心都碎了……
是啊,哭的人,心都碎了。
雨丝如织,扯出一层轻雾,迷梦般的迷蒙,梦里水乡。
许久,许久,久得时间在这窒息的氛围中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周遭的一切皆静止了一般,唯有风偶尔出过,带着雨的嘱托。
那个灰色的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雨水洒在他的身上,隐进那触目的猩红中,无声无息。
一阵细雨朦胧了双目,桃花仿若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羞赧腼腆的半垂着眼睑,鼓足了勇气,几分踌躇几许忐忑几点期待几丝不安的问:“桃花,你可愿意,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
“去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水乡山郭,竹篱茅舍,田园鸡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儿女膝下,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他曾经对她说,你我男耕女织,儿女膝下,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子贤,你起来啊,你起来,我便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