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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沈凌雪只怔愣了片刻, 就对众人深深一礼道:“凌雪初到秘境,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凌雪承诺,陆仙子所说之事, 我沈凌雪一定会调查清楚, 然后给大家一个交代!”若是一般的事儿也就罢了,偏偏是围杀万宗门、慈恩寺、方丈仙岛, 以及诸多散修这种事……如此荒唐之事,张师姐就不会劝着大师姐吗?沈凌雪在心中思虑片刻,只觉事情远不是陆怜君说得那么简单。
沈让道:“沈仙子既然不知情, 就不必行此大礼。不过无情谷到底打算如何,还望沈仙子探查清楚之后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若是栎寻私人意愿也就罢了, 若是整个无情谷都要与华夏族为敌,那这个门派就没再留着的必要了。
魏凌暗中窥着众人的神色,知他们暂时不会再为难沈凌雪,便放下心来。
如今进入天外之境的大部分修仙者都在这里,甚至还有不少的异族, 众人或多或少的都察觉到了异样。
试问是谁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所有人聚到一起呢?
沈让见众人面上都难掩忧色, 便吩咐其他人待在原地, 自己则和陆怜君一起将绿萝仙子的水晶棺查看了一番。
见两人回来, 茗兰第一个询问:“有问题吗?”
沈让摇头:“被人设了禁制,不能太过靠近……不过能确定那禁制是修仙人士设下的。”
“这么说,他们没骗我们了?”茗兰扬起下巴点了点安安公主等人,语气有些莫名。
沈让点头。
其他人听到两人对话, 窃窃私语了一番,一时间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他们最怀疑的就是异族人,如今这么一揣摩,倒更可能是华夏族自己人。毕竟异族的人若想动什么手脚,至少会把自己的人摘出去,而不至于把安安公主等人留下。
要知道以安安公主这拨人的实力,对上沈让、玄相还有一拼之力,但对上天煞老祖这样的大乘期高手,那可是必死之局。
天煞老祖虽然刚来没多久,但他人老成精,只把在场的人扫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此站在一旁并不发表意见,也不做什么让人误会的动作。
三方人马无声地僵持着,最后还是安安公主先带人坐下,该吃吃,该喝喝,还有说有笑的聊天。紧接着是天煞老祖带着的阴煞门弟子也跟着盘腿坐下。
虎丫犹豫了半晌,带着哟哟鹿往沈让这边靠来。她本身还有些畏惧,步子不敢迈得太大,直到看见安安公主拦住了想抓她的钟离离,这才放心地快步跑到茗兰和陆怜君身边。
陆怜君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头发。
沈凌雪看了虎丫一眼,表情有些冷。因为栎寻的事,她知道沈让这一方的人一时半刻不会接受自己,以此类推,与异族为伍的这个小姑娘应该也被拒绝才对。可看沈让等人的神色,对于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小姑娘,倒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和善。
她试着朝沈让那边靠去,茗兰察觉,立刻目光凌厉地看向她。
沈凌雪呼吸一滞,只能默默垂眸退回阴煞门弟子之中。
茗兰这才脸色缓和下来。
广灵子知她是担心沈凌雪跟着他们,遇到魏凌后会给魏凌带来麻烦,便握了她的手道:“早晚都会知道,你又何必。”
茗兰蹙眉:“毕竟有栎寻的事在前。”
其他人听不懂两人的话,沈让等人却是知道。当下也就没有接话。
身后有人问道:“他们都坐下干嘛?不出去了吗?这地方阴森森的,沈峰主不会要我们也留下吧?”
沈让目光微闪。
其实修仙界大部分修仙大派和修仙家族,都不喜欢散修。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散修大都毫无纪律性,并且唯利是图,目光短浅,经常发生拖后腿,或者杀人夺宝之事。
再看看当下的情况,门派弟子和散修之间的优劣立时明了。
无论是阴煞门,还是慈恩寺,抑或是沈让带来的万宗门弟子,诸弟子都是面容沉静,目光坚定,不多言、不质疑。唯有这些散修,从头到尾,质疑、争吵、叫骂。
万宗门四位首座的表情,随着散修们愈加放肆的言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陆怜君心思细腻,一看沈让等人神色不对,就知道这些散修触到他们底线了。她只敛眉思索了一瞬,就道:“这些散修实在不成器,我们再护着也没用,倒不如让他们离开,或者自行结伴。也免得到时候拖我们后腿。”她此前没少帮这些散修说好话,被困山谷中时更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如今再看,却是不值得的。
陆怜君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开那些散修,故而他们还不知几人在说什么。
沈让侧头看了那些人一眼,缓缓摇头:“现在不行。”
茗兰虽然不愿与那些人为伍,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不是翻脸的好时候:“将我们聚到这里的人是敌非友,实力如何我们也不知道。贸然打发这些散修走,说不定会让他们因此记恨上我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暂时还是不要树敌了。”
林溪伸头看向茗兰,被扶摇伸出手摁了回去。
茗兰道:“你摁他做什么?不过多看我一眼,你还吃醋?”
扶摇道:“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林溪嘀咕道:“我快满十八了!”
扶摇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语调微扬地说了一个“哦”字。
林溪脸色瞬间涨红。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刚才沉闷严肃的氛围也一扫而光。
茗兰带着广灵子、扶摇以及万宗门的众弟子在一处大树下找了地方坐下,慈恩寺的在他们对面另辟了一处空地坐下,剩下的散修则在陆怜君的暗示下去了另外一处。
沈让独自去林子里探路。
陆怜君回来时,茗兰笑道:“你和他们说了什么?竟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陆怜君凑到茗兰耳边低语片刻,茗兰忍不住笑出声来:“就你鬼点子多!”
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暗中的魏凌忽然问陆无尘:“你听到她们说什么了吗?”
陆无尘道:“没有。”见魏凌面上隐有疲色,陆无尘道,“师尊要是累了就现身和他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魏凌面色一凛:“再等等吧。”除了沈凌雪的问题,他觉得晚些还有人要来,而且幕后之人也快要出现了。
沈让回来后,表情有些严肃。他与安安公主等人不同,他乃是出体期修士,他的灵识可以瞬息千里,脚下更是能缩地成寸,若想走出这片林子,正常情况下甚至不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但他偏偏用了一个时辰也没走出百里之外。
万宗门的四位首座商谈了一下,又和陆怜君、玄相、天煞老祖打了招呼,决定留下来静观其变。
玄相以前在慧觉大师那里听说过,血藤花乃是绿萝仙子的法宝,绿萝仙子遗体现世,想来那血藤花就在附近,他当然不会此时退去。而天煞老祖更是衣袖一甩,直接回身重新坐下。
这态度很明显的表明,他也知道绿萝仙子遗体现世的含义。
陆怜君与沈让等人同进同退,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事情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
修罗境的天色永远都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众人只能按照空气的温度和湿度来分辨白天和黑夜。
按照魏凌的估算,此时大约是夜晚戌时。
空气温度有所下降,湿度也增加了不少。有两名散修从储物袋里取了酒喝,其他人一见,也都各自拿出自己的收藏开始享用。
万宗门这边静得落针可闻,慈恩寺和阴煞门那边也没什么动静。这么一番对比之下,众人倒觉得这些散修与那些爱享乐的异族人很是相似。
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陆无尘早就带着魏凌靠坐在了一处大树根上。此时两人依偎在一起,心中意外的平静下来。
魏凌不知道陆无尘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秘术,竟能让两人说话的声音连大乘尊者也窥不破,他心中虽好奇,却也没刻意去问。陆无尘等了许久,见魏凌一直不问,便主动开口解释:“师尊当初救我的地方就是坐忘峰后山,那里有一位先人遗骨,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身上有一枚戒指,还有一本书。”
这个魏凌知道,那枚戒指其实是神族之物,既能助人隐身,又能做储物之用。
陆无尘见魏凌没有惊讶之色,先是蹙眉,再是恼怒:“我竟忘了师尊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魏凌被他忽变的情绪弄了个措手不及,连忙“嘘”了一声道:“我没和你说过这个世界变了,早就不是我笔下的那个世界了吗?”
陆无尘默了一会儿:“……没说过。”
魏凌想了一想,好吧,他还真没说过……
缓了一会儿,魏凌有些纠结地道:“可能是我当初救你,改变了剧情线,所以很多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最大的改变就是主角从一个种/马变成了基/佬= 。=
陆无尘表情微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可能的事,竟现出一分挣扎之色。
魏凌道:“你又想什么呢?”
陆无尘摇头,忽然抱紧魏凌亲了一口。
魏凌:“……”这徒弟真是越来越让人手痒了啊。
不过陆无尘口风一向很严,他真不想说的话,除非魏凌再像之前那样以分手为筹码威胁,否则真是不太可能套出来什么话。所以他也没怎么坚持,只又问了一遍,见他不答,就放到了一边。
等那些散修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魏凌道:“我忽然想起来,轩辕墨也没跟来。”他之前没在阴煞门那群弟子里见到斐乐,还以为斐乐留在了慈恩寺继续帮忙,或者回到宗门就没出来了。现在一想,斐乐没跟来很正常,但轩辕墨作为天煞老祖的得意弟子,不跟来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陆无尘道:“他是进入九转玄机塔试炼的弟子之一,或许还没出来也不一定。”
魏凌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毕竟进入九转玄机塔试炼的其他三名弟子全都出来了,没道理轩辕墨还在里面。况且,门派大比时他就发现斐乐和轩辕墨走得极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凌正想得入神,附近气流一阵激荡,竟有两人从半空中滚落了出来!
察觉动静的修士们一跃而起,全都手握灵器,神情戒备地看向地上的两人。及至看清那满身狼狈的两人面貌,众人表情立时便有些微妙起来。
……颉英,烨火。
魏凌无声地念出两人名字,嘴角同样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之所以让所有人如此失态,实在是因为这两人的形象实在太惨烈了。颉英身上的衣服早已褴褛不堪,烨火更是灰头土脸,半边头发都烧焦了,双脚更是赤着,上面沾满泥土和杂草。
最主要的是,两人是抱在一起摔下来的。
烨火是万宗门的弟子,沈让等人一认出来,就收敛了无语的神色。茗兰更是急声道:“这怎么回事?烨火你怎么会在这里?”
烨火虽然神形狼狈,动作却是不疾不徐,优雅从容。他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朝着沈让等人一礼:“弟子烨火见过四位师叔。”
茗兰眼角抽搐,回头从百里竹那里要了一套弟子服扔给他:“看看你弄成了什么样子?还不滚过来!”众人都知道颉英与异族已经有了扯不清的关系,烨火与颉英一起出现,别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万宗门虽然对外人很是冷漠,但对于宗门里的弟子和认定的盟友却是极为护短,纵然烨火身上疑点不少,茗兰还是第一时间想着护他。
烨火也知道茗兰所想,立刻笑了一声,朝着万宗门等人走去。
一声冷笑自背后传来。
“茗兰师妹就这么把人叫过去,不怕他给你们背后一刀?”颉英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勉强能遮住身体的条状衣服。
“什么意思?”早在祖城的时候茗兰就与颉英发生过冲突,她对颉英当真是没什么好感。
在别人眼里,颉英或许是个潇洒不羁,言笑晏晏的“君子”。但在茗兰看来,颉英看似肆意,实则冷漠;看似和善,实则冷酷。是个根本没有行事准则的疯子。他为神族说话就是一个例子。
颉英笑得意味深长:“由我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这话要魏师弟亲口说才行。”他张望了一圈,忽然大喊,“魏师弟,你还不出来么?”
“你瞎喊什么?魏凌要是在这里,他早出来了!”茗兰柳眉倒竖,“还有,别一口一个‘师妹’‘师弟’,谁是你师妹师弟?我们万宗门可高攀不起现在的蓬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