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酬神献指(4)

六罗喜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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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提心吊胆地盯着,以为她还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怜筝自顾自地看了一会,举了刀利索的将剩下的那肉块给剔了。

    等最后的骨头都剔除干净了,怜筝用水擦净,将那两只手掌的空缺填好,拼凑完整。

    “如何?”慕清河问。

    怜筝看向慕清河,“死者手掌的掌骨和指骨都有骨折迹象,骨折损伤较晚,有愈合痕迹,是死前没多久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杀死被害者之前,用工具砸断了死者的两只手?”

    萧北顾有些不可思议。

    怜筝摇摇头,道:“不好确定,因为死者手掌的表面损伤因为被腐蚀了,所以看不出来表皮的损伤程度,单凭骨头不好判断作案工具,有可能是意外被砸伤,但不否认这种情况。”

    怜筝决定将这些骨骼用小木盒包好,回去再研究研究。

    十三利索地收拾着工具箱,看着怜筝走到慕清河和萧北顾那边,将其余的情况一一交代。

    “被杀的几头猪是杂交种类,并不完全符合北县的梨白猪,所以要找的应该是一个饲养种类有别的猪圈。”

    “另外,凶手能够明目张胆地宰杀死者,不怕被人发现,说明他在一个安全感十足的地方,凶手应该人烟稀少的区域且拥有足够的室内空间。”

    “凶手敢明目张胆地将这些食人的猪肉销售出去,也说明凶手胆子够大,承受力也强。”

    杀人碎尸案往往会因为案犯的碎尸手段多样,抛尸地点复杂,侦破的难度也是非常高。

    她倒是头一回遇见将碎尸喂给猪吃,再将猪给卖了的。

    可惜得到的骨骼碎片太少,尽管有些骨骼有多余,却只能拼凑的出这两只手掌,得到的线索并不够有指向性,在现代碎尸案都是重点难点之一,在古代怕是难上加难。

    怜筝无法确定凶手究竟只是凑巧杀了一个人,还是杀了数人,大胆推测也可能会导致偏离了原来的方位,眼下还是要去走访有无类似的失踪人员。

    “北县阮怜筝果然是名不虚传。”

    怜筝正走神的功夫,忽然抬头瞧见了那不知从何时站在了大堂的卫处尹。

    卫处尹今日一身锦兰,高冠束发,简单利索,那眉眼间确有几分和风因相似,眉峰和唇角却是凌厉了不少,乍眼一看,倒是让人望而生畏。

    怜筝保持着距离,福了福身子:“王爷过奖,与晟王的贤能相比,民女这些雕虫小技怕是难登大雅之堂,恐污了王爷的眼。”

    世人谁不清楚如今在朝廷上替圣上处理事务的便是这晟王卫处尹。

    卫处尹处事雷厉风行,短短数月便处理了旱灾,将河渠提前开闸放水,延缓旱灾,又吩咐将难民放入长京城,以国库来援,此举更是得到了天下的万民传颂和夸奖。

    “慕大人真是慧眼识人,如此人才倒是替我东苑朝广纳贤才。”

    卫处尹瞧着这女子倒是不冷不热,一时猜不透那撇清关系的含义。

    “下官不敢,为朝廷纳贤是下官应尽的责任。”慕清河躬身作揖。

    这样说话便也没了意思,客客套套的走过场,怜筝可不愿意呆。

    “晟王、慕大人,民女还有要事去做,先告退。”

    怜筝淡淡行礼,只等卫处尹摆了摆手,她便带着十三离开了。

    卫处尹眯缝着眼,唇角轻扬,这姑娘倒是鹤立独行,别有韵味。

    ★

    怜筝并未离了县衙,没到门口的时候就拐进了两旁的长廊。

    隔着高墙还能听得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热闹,这热闹不带丝毫的清冷味,仿佛丝毫都没受到白日里那金猪肚里掏出人手的晦气影响。

    怜筝回头,见着十三气鼓鼓地跟在自己后头。

    “怎么了?嘴巴里塞棉花了?”怜筝回头问他。

    十三斜睨了一眼怜筝,“我嘴巴里塞棉花,怕是你嘴巴里没少吃蜜饯!吃着主子的蜜饯,去夸别的人,倒是一嘴的甜话。”

    怜筝一听,乐了,想着逗逗十三。

    “怎么,你也想听,可对着一张苦瓜脸,我偏说不出来。”

    十三脸上更气了,“你说谁苦瓜脸?”

    “谁应我说谁。”

    “你……你……”十三铁青着一张脸,被怼得无话可说。

    “行行行,我不逗你了,你再随我去一处地方。”怜筝敛了笑意,又过了两扇拱门。

    十三朝周围瞥了两眼,就晓得怜筝想哪里。

    “你随我来。”十三的语气不佳,可是脚下却没停。

    十三虽不住这县衙,可是里头的路都熟悉着,怕是也没少来。

    拐了好几个弯,十三才带着怜筝进了县衙的客房,直至最末间一间不引人瞩目的房门外。

    十三停了脚步,从怀里取了玉瓶递过来。

    “主子交代,这瓶药物一日三次,让我在你见姜姑娘的时候给你。”

    怜筝闻之一愣,他倒是猜到了她会来。

    其实这不难猜,若是没费力救下,他怕是早早就告诉了她。

    她既是要来验尸,就必然会来县衙……

    怜筝站在门外,“她还好吗?”

    十三摇头。

    怜筝敲了敲门,吱呀一声有人开了门,她这才进去了。

    屋里只有一个小丫头,怯生生地盯着进来的怜筝,怜筝径直朝屋内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姜女。

    “姑娘喝了药还在睡着……”丫头小声地跟在怜筝身后交代。

    怜筝点头,“那就莫要吵醒了她。”

    她走上前,坐在不远处的椅凳上,细细地瞧着她。

    姜女面上的额角、口唇、面颊都有红淤,脖颈和手腕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睡着的眉也是紧紧蹙起,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被角。

    她不是不好,是非常的不好。

    怜筝心里愧疚,坐了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玉瓶放在桌面上,轻声嘱咐:“这药等她醒了,擦在脸上和身上,若是有其他的事情,你大可找县衙的捕快或者捕头来寻我。”

    丫头小心地看了看玉瓶,点头应下。

    当务之急,怜筝还需要回一趟义庄,十三将陈茵茵的尸首放在了义庄的一副棺材里,怜筝还需要回去验一验那陈茵茵的尸首。

    所幸陈茵茵在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寻她。

    陈茵茵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等怜筝出了县衙,准备回义庄,十三却突然伸手就拦了怜筝的去路。

    “何意?”怜筝直截了当地问,十三不是鲁莽的人。

    十三有些扭扭捏捏的,嘴里泛了嘀咕,“你不回惜玉楼看主子吗?”

    “我想回义庄验尸。”怜筝道。

    “你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体贴我们主子?你怎么跟那元木疙瘩似的,元木疙瘩好歹心系主子,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十三气得直跺脚,若是腰上缠着的软剑不能砍她,他怕是早就挥过来了。

    这话听着稀奇,怜筝改口问:“担心什么?担心你主子在那惜玉楼寻欢作乐吗?”

    十三被噎了一口,挠了挠头,没想出怎么回这句话。

    怜筝伸手提过自己的工具箱来,道:“我没资格担心,就算是有,也轮不着我担心。”

    “什么意思?”十三对情爱的事情还不完全明白,只好拉长着脸问她。

    “意思是说,我不去。”怜筝径直穿过十三朝前走。

    十三气恼,又回身堵住她的去路,跟孩子似的,“你必须去。”

    怜筝朝右走,十三跟着挪,她再朝左,十三也跟着挪。

    真是拿他没辙。

    这今个儿是怎么了,非得让她去趟惜玉楼?

    ★

    此时尚未入夜,惜玉楼也并未营业。

    玉倾欢从虚掩的门帘进去,观见那榻上之人还闭眼睡着。

    她半跪在地,低头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好,圣上的密信不能再拖了。”

    风因身边的元九听着这话已是皱了眉头。

    主子已经再三吩咐朝后推上几日,她怎么还非要忤逆主子?

    榻上的人眉目淡淡,似若未闻。

    “主子,若是再这样耽搁下去,您非但不能按照圣上的吩咐赶在下月中回到秀都城。”

    玉倾欢咬咬牙,已是挑破了密信的内容。

    “若此次不能回到秀都,您怕是再也回不去长京城了!”

    “倾欢,你觉得本王为何而留?”风因终于开了口,却是眼也没睁。

    玉倾欢沉默着,这下倒是低头不答话了。

    “为她留,是其一。”

    玉倾欢震惊地抬眸直视那帐中人,对上他一双乌黑的双眸,晦暗不明。

    “你觉得父皇为何要让本王赶在下月去秀都?”风因唇角勾笑,那笑意却寒凉。

    下个月中正是那六皇子的生辰,这样的时日,却让名义上最不受宠的儿子赶回去庆生。

    “回不去长京城又如何?”那男子清俊梨白的手撩了那帐纱,眼眸冰凉如玉,一字一句,听的人浑身发冷:“你想让本王……谋夺皇位吗?”

    “主子……”玉倾欢咬唇,低着头不敢造次。

    “这一切本王自有决断,还是……”

    风因从帐中起了身,接过元九递来的茶,慵懒地坐在了椅凳上,轻抿一口,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道:“你觉得凡是都由你做主,那本王王府的王妃之位你大可请父皇替我收回成命。”

    玉倾欢惶恐,连忙垂头叩首认错。

    “属下不敢,是属下僭越了,主子息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