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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之上,几个小摊贩正说着热闹。
“你们可听闻那木兰女官进京了?”猪贩子将手中的刀撂在菜板上。
菜贩子嗤笑一声,用烂菜叶子砸了他一头。
“什么木兰女官,是木兰提刑使!听说原来是个仵作,如今得了万岁爷的赏,当官了。”
“仵作也能当官啊?还是个女子之身,笑掉大牙了,日后谁敢娶这么个母夜叉?”
“你懂什么?听说这木兰大人不但破了秀都的数条命案,还破了件天大的案子……”
菜贩子话还没说尽,被鱼贩子一口打断,“金猪酬神案,轰动东苑朝了,这阵子怕是没人敢吃秀乳猪。”
“我说呢,这猪怎么了,还吃不得是咋的?”
“你还不知道?有人拿人肉喂猪,就在秀都,正是秀乳猪……”
……
“上回说到提刑遇险,接上回说最终话……”
集市上热闹的不行,人人都在聊着怜筝破获的案子,隔了不远处的酒楼之上,当事者正在雅间里喝着茶,磕着瓜子儿,听着说戏的聊到‘断案如神’。
十三无从楼下跑回来,将桌上的茶一口饮尽,“我说,你究竟要听到什么时候?”
怜筝抬头瞧了一眼日晷,“不急,再等一刻钟,今天的话本子就完了。”
十三忍不住瞥了怜筝一眼,想起那几日她养着伤,赶了一路吐得直不起身子,这些天倒是好雅兴,日日穿着他的衣衫,跑了酒楼听话本。
怜筝听完了戏本子,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瓜子撂在桌面,“你们主子是闲得?”
十三眼神发直,弄不清这话的意思,一头雾水。
“将我的事儿弄成戏本子能赚多少银子?”还写的这么夸张,她都快成神了。
十三不明,“如今你得了圣上的重用,不仅改制了官服,接连升官,大有将提刑司交于你一手打理之势,还命你可多添些人手,这些难不成都是我们主子用银子砸出来的?”
怜筝叹了口气,“升官之事可不是你们主子愿意见到的,这事儿不是他做的。”
升官的事情怕是晟王卫处尹在背后一手安排的。
既然是一枚棋子,必然没有无用则弃的道理。
晟王的野心,怕是远比她想的要深的多。
此人处心积虑,卫华必然能懂,可他既然懂,却纵了卫处尹,她反倒也有些不懂了。
所幸,这些人手还是她自己挑选的,别人插不了手,她已想好了人选。
走神片刻,她忽然想起昨日风因命十三送来的药膏。
“最近住在晟王府,出入不便,不知你家主子近日可忙?”
怜筝受封,不得不跟着圣上前往长京城受封入职,自是回不去北县。
木兰提刑使又是新官上任,自然没有什么府邸可居住,晟王卫处尹便主动邀了她,推脱客栈的不便之处,三推四阻都让他顶了回来,怜筝就只得受命住了他的外宅。
那是晟王名下的一处宅子,四周都有守卫,风因潜入多有不便,只得时常约在了外头。
“主子近日连连进宫,府里不常呆,姜姑娘和塞老头如今都在府里,若是你去了,定是还要乱成一锅粥。”
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她去就乱成一锅粥了?
“姜女最近身子可好?”
“赛老头说调理的差不多了,伤口都好了,心情也欢快了不少。”
怜筝安心一笑,想来应该是好上不少了。
十三从怀里取出刚炸好的酥油饼递来,以手扶额,甚为头疼。
“你可别再找借口支开我。”十三顿了顿,声儿淡了,“省的再出事。”
距离上回的事情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
十三伤好后,见到怜筝一句都未曾提起过,不知想了何事,却是不愿意提。
他不愿,怜筝也未多嘴过,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去触及。
只是他今日是怎么了?
怜筝嗑了一口瓜子,笑道:“既已遵守承诺,我也好好在此,能出什么事儿?”
她朝外头正下起的雪花扬了扬下巴,“难不成我还能踩雪滑一跤还是从楼上摔下去?”
“呸,说这话也不忌讳,让主子听见,合着我还得受罚。”十三没好气道。
“事情查的如何?”怜筝想起一事,皱眉看他,“田岚可是有下落了?”
“主子已吩咐下去了,但是官道也好,黑道也好,都没人见过她,加上见过她的人不多,对她知之甚少,不易捉拿。”
怜筝皱了皱眉,十三这话没有说错。
“主子今日进宫了,要晚些回来,姜姑娘今日向主子求了想见你一面,主子已经安排好了,你可是要前去一起进晚膳?”
十三出去一趟,倒是顺手带回来件莲蓬衣,他取过,递给了怜筝。
“主子吩咐过的,只是你早上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主子进宫前让人送了来。”
怜筝摸了摸莲蓬衣上的风毛,倒是顺滑保暖。
她微微一笑,瞧了片刻,便围在了身上。
“去瑾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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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晴好,冬日里阳光照的身子骨暖洋洋的,不过这几日倒是越来越冷了。
怜筝捧着十三备好的汤婆子,正朝外头走着,她伸手朝路过的一个人拦下,给了些银钱。
“我有几句话,你替我送去晟王府,传给晟王。”
怜筝和声和气地说了几句话,听着路人背诵了一遍,方才安了心。
那人听着话,拿着银子,只得应下,眼睁睁看着怜筝上了车,走远了。
十三忍着笑,驾着驴车走远。
“你怎么偏要指这么个人?”
怜筝开了车窗,撩了车窗外的帐子,被冷风吹得头直疼,又放下,关了窗。
“谁让他今日跟了我一路,既然要跟不如多跑两趟,练练腿脚。”
那声音淡淡如和风细雨,说的话确实一点都不含糊,刀刀利索。
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瑾王府门口。
瑾王数十年未有人住过,里头原是还剩下管家打理着,眼下倒是比原来要热闹了许多。
怜筝刚踩稳脚,险些被人撞得一个趔趄。
伤口才养了一个月,被这样一撞,说不疼是假的。
十三气恼,连忙伸手扶住了差点跌跤的怜筝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娇俏声破口大骂。
“瞎了眼是怎么了,挡了我们马车不说,还敢撞了我们家的小姐。”
怜筝蹙眉,抬眸一瞧,这姑娘倒是有几分眼熟。
“看什么看,我家小姐乃是当朝项将军之女,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
怜筝一听,细细打量了几眼。
她家小姐观其姿色倒是不俗,谁成想手底下的丫头说话倒是不客气。
十三见怜筝皱了眉头,还以为她是认出了这人是谁,连忙悄声解释,“这项小姐是皇上赐的婚,并非是主子愿意的。”
怜筝这才想起,这项家小姐原来是风因名义上那尚未过门的王妃。
“在看谁家的狗没有管好,到处乱吠惹人心烦。”怜筝道。
“你……你骂谁,你敢骂我们家小姐……”那丫头气急败坏,上来就想与怜筝撕扯。
怜筝冷睨一眼,“我骂的是狗,不是你家小姐。”
项瑜君是有个眼力见的人,这莲蓬衣的风毛、布匹和样式,瞧上一眼便不是普通的衣物,能以这种打扮出现在瑾王府门口的人,绝非泛泛之人。
先不说十三在面前拦着,项瑜君厉声呵住了丫鬟,这才朝怜筝歉意一礼。
“是我对下人管教无方,请姑娘莫要生气。”
“小……姐?”丫鬟瑟缩了一声,冷不丁愣住了。
“阿兰,还不向姑娘谢罪!”项瑜君面色一寒,动怒般看着丫鬟阿兰。
阿兰一惊,忙鞠了躬福身,朝怜筝道歉。
怜筝淡淡应下,并未有其余的意思,反倒是这项瑜君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怜筝神色倏然一淡,原想转身就走了,可她还想着姜女还尚在府中候着她,又不好离开。
就凭阿兰的舌头,进了府,一会儿将姜女给骂了,再给她添了堵。
思来想去,还是避不开,怜筝只得抬步朝府里走。
瑾王府外守着的家奴并非普通的奴才,都是风因让元九带来的亲兵,向来只认了风因的令牌和为数不多的几人。
独独上回影卫们都印象深刻地记住了一位姑娘的脸。
那个被主子抱在怀里的姑娘。
怜筝进门的时候,侍卫们拦都没拦。
项家小姐项瑜君想跟进去的时候,却被人伸手拦住了。
“为何她能进去,我家小姐进不得,你可知她是谁!”阿兰沉声怒喝。
门口的侍卫不卑不亢,“姑娘是谁,卑职不清楚,可王爷只嘱咐了,今日唯有阮姑娘能进,除了她,任何人未经允许的人进去了,军棍一百杖。”
“大胆!什么叫未经允许的人?”阿兰气急败坏地去理论。
项瑜君拉住了阿兰,一双入鬓长眉微微蹙起,“阮姑娘?”
另一头的阮怜筝什么也没管,径直跟着十三进了瑾王府。
听闻这瑾王府在风因年仅十九岁的时候就赐下了,虽说没能住上几回,好歹也是座在长京城能容身的大宅子。
十三也是头回来瑾王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地琢磨半天,找不到路。
没等十三找到路,正巧撞上从门口赶路过来的管家。
管家一见着怜筝和十三,连拍了几下大腿,“阮姑娘。”
怜筝停下步子,回身问候。
管家从门口急急忙忙反身回来,道:“外头晟王命人来通知,说是御药司那边出了命案,劳您过去一趟。”
怜筝一听这话,连忙朝管家点头,交代道:“那有劳您跟姜姑娘说一声,我今日怕是去不了,白费了她一番心意,我改日再来。”
“何必改日,我今日和你一同去不正好?”
身后,姜女的声儿雀跃着响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