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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筝的车停在了长京城城郊一处偏远的茅草房外。
萧北顾和蒋鸿事先得了通知,正在院子外候着。
眼看着十三的车驾了过来,萧北顾和蒋鸿连忙迎到了门口。
“审的如何?”怜筝下了车,张口便问了那事儿。
萧北顾点了点头,笑道:“说的八九不离十。”
“萧捕头。”原以为风因会在车里头不出来。
怜筝却冷不丁听见有人喊了声,萧北顾一愣,瞧向了怜筝身后。
萧北顾一愣,连忙半跪在地:“卑职参见瑾王。”
“起身罢,动不动就贵,合着本王还不如在北县做个验尸官来的自在。”
萧北顾起身,笑道:“王爷说笑,那几日卑职可没有往日自在。”
此话不虚。
蒋鸿一惊,连忙跟着萧北顾跪下行礼。
想不到这萧捕头竟是和瑾王有点渊源。
“免了免了,一个两个都跪,本王免礼免得麻烦,若是再跪,跪门口那颗树去。”
蒋鸿倒是没想到这瑾王不似谣传那样轻浪,这样亲民反倒是不甚自在。
“先将事情说与我听,查案要紧。”
怜筝瞪了一眼风因,像是恼了他下来添乱。
风因无辜地眨了眨眼,躲在她身后不吭气。
萧北顾连忙将怜筝迎进了屋里,“这是江奶奶,她的儿子是个猎户,上午揭了榜文,说是见过榜文的画中人,眼下上山打猎去了,傍晚便回。”
“江奶奶,那您可见过这画中的人呢?”怜筝指了指摊在桌面的榜文。
“这就是那林子二百米处的徐大膀,因为他膀子大,所以我们这块的人都这么喊他。”
江奶奶颤颤巍巍问道:“官爷,他犯什么事儿了?”
“他死……”蒋鸿不等说完话,连忙被怜筝挡住。
怜筝眼波流转,淡道:“他在赌坊赌输了钱,被人状告了,正押在官府。”
“哦,徐大膀怎么会赌钱?他平日实诚,每日最多打了几猎便不肯多打了,有时候还时常种了点菜叶子吃,还送了些分给邻里。”
江奶奶‘哎哟’一声,一拍大腿儿。
“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是他讨了媳妇儿才不来了,难不成是为了媳妇儿才去赌了钱?”
怜筝眼眸一亮,问道:“他有媳妇儿?”
“我见到过一两回,她遮着面纱,瞧着身段倒是不错,不过没多久就没见过了。”
江奶奶摆了摆手,“从见过她起,我便再没见上大膀。”
“奶奶,您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能不能说具体些儿,比如穿着或是眼睛?”怜筝追问。
江奶奶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突然瞥见了萧北顾手上半开着的画卷。
她忽然‘诶哟’一声,指了指那画卷上的女子画像,“这眼睛就和这姑娘像了七八分。”
怜筝抬眸,与萧北顾对视一眼,“奶奶,这几日您儿子揭了榜文,晟王有悬赏钱百两,不如您随捕快一同去一趟官府。”
若江奶奶当真见过,那便成了人证,需好好多加保护。
其余剩下的事儿都交给萧北顾去处理。
怜筝和蒋鸿立刻赶去了江奶奶所说的徐大膀在林子里的茅草屋。
茅草屋非常简陋,若是一把火定是能烧个干净。
屋外头的杂草长得比栅栏都要高了,屋里头却意外的整齐和干净,只是那桌面的积尘较高,确实有一长段时间未有人住过了。
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简陋,甚至连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衫都是缝了又补的丁布。
确实是一个独居男人住的地方,丝毫没有任何女子的衣物。
搜罗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怜筝又回到了起点。
丝毫没有进展。
怜筝重新回了提刑府,坐在大堂里,盯着两副棺材,面朝大门坐着。
风因吩咐着蒋鸿先回提刑司,替她善后的事儿后做完以后再回了提刑府。
大堂内风因已命了十三烘烤了了炭盆,至少她想着事儿的时候不能冻着。
忙活儿了一阵的功夫,这才赶去了提刑府。
“主子,她横去棺材里头了,怎么问话也不吭气儿。”
刚进了门,十三便着急忙慌地朝外头迎了来。
这阮怜筝呆在大堂,看着棺材发呆,不说话不吃喝的,瞧着倒是吓人。
晚膳的时辰都过了,大堂上的菜都凉了,她也不动,就那么对着两副棺材瞧了好一会儿。
眼下忽然又开始鼓捣姿势,改躺棺材里头瞧了。
“知道了。”风因的声线低沉微冷,朝十三道,“莫急,她是在想办法。”
“主子,您没想出什么帮一帮她……”十三皱了眉,挠了挠头脑勺。
风因侧眸,朝身后的元九瞧了一眼。
十三这才看清风因身后的元九正抱着厚厚的一摞宣纸。
元九走上前,径直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十三的怀中。
十三一怔,低头一瞧,这怀里的不正是怜筝这几日写下的尸单吗?
十三一抬头,哭丧着地脸撞上了元九的视线。
元九摇了摇头,一副‘咱家主子还用的着你说?’的表情。
屋子里头,突然传来了响动,‘笃笃笃’的异常整齐。
风因看了十三一眼,又想看十三,“看来她想出办法了。”
十三愣头愣脑地伸手接过风因的大氅,跟着风因进了大堂。
只见怜筝正躺在那半盖着的新棺材里头,嘎吱嘎吱的刮擦声正从里面透进来。
像是尸首在里头挣扎着用指甲划拉棺材的响动,听得人毛骨悚然。
十三将头窜在那半开的棺材里瞥了一眼,只要再伸过去一点就差点就被剐了眼珠子。
怜筝手里举着开刃的匕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脸上和头发上都沾满了棺材的木屑。
风因用左手撩了自己的衣袖,伸手去摘了她头顶的那些脏物。
“郭贺撒谎了。”
怜筝反身指了指棺材,“十三,命人将板子翻过来!”
十三险险地咽了一口气,尽管一头雾水,却忍着没问,照做不误。
怜筝将手中的匕首举起,略作解释:“即便带了匕首,棺材里的人都不可能用这样区区一个匕首在棺材里头开出一个大洞。”
等棺材盖的板翻过来,用刀划过的地方,再深都没有超过2毫,她划了十几刀,刀子就已经开刃了,这样的匕首又何谈在棺材上挖出一个逃生的孔洞?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从外头将棺材凿开。
“十三,去取斧子来!”怜筝将手上卷刃的匕首搁在一边。
十三听令,去后厨取来了砍柴用的斧子。
怜筝伸手接过,没等在手上掂量两下,转眼就到了风因的掌心。
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斧头,不等怜筝反映,二话不说,朝棺材板生生劈了过去。
‘咔擦’一声,棺材板没劈开一个洞,倒是应声裂开。
怜筝脸色顿沉,指了指棺材板,劈手将斧头夺回来,恼道:“谁让你给我劈裂了……”
风因无辜地被抢了斧子,眉头挑的老高,“谁让它不经劈……”
怜筝横了他一眼,连忙上前,细细察看被他劈开的痕迹,与旁边那副棺材做对比。
斧子没有砍着的地方,断裂口粗糙不平,但是斧子砍下的地方有整齐的断口,断口边缘折断的痕迹几乎一致。
怜筝将劈裂开的木碎捡起,内里头都是新整的。
她再看向那破旧的棺材,让十三递过匕首从破口处剐了两三下,露出干净的部分。
新的棺材因为没有经过土,所以没有霉点。
原来那副棺材的砍痕看起来有些陈旧,外部的木头因为被砍而破坏里里面。
因为曾经放过尸首,板面儿都已经生了霉点,但是棺材被砍出的破口痕迹都没有出现霉点,说明这砍痕并非是数年前的,时间比较靠前。
“你们瞧,被斧子砍到的部分几乎和我们挖出来的这副棺材是一样的。”
怜筝蹙眉,“当初开棺的时候就觉得古怪,棺材甚少会出现只有五六根棺钉,只瞧这几处棺钉的位置,便是轻而易举可以将棺木打开,即便再腐烂成了这样,都不太可能。”
“你的意思是,着棺材里的尸首被人换了?”
十三冷不丁地被递了一柄斧子,他攥在手里,疑惑地瞧了一眼。
“这棺材的尸首不早就被郭贺取走了吗?”
“是,但是他给我看得并不是紫衣的尸首,而是徐大膀的!紫衣真正的尸骸,他应该另外藏在别处。”怜筝眉头紧蹙,摇头道。
“如果这样,挪尸的时候为什么要从外头砍开,直接起钉将棺材打开不就好了吗?”
十三看着那副旧棺,有些想不太通。
不等怜筝开口,风因走到了一旁的椅凳坐下,淡道:“没人说棺钉还在,就是没开过。”
闻言,怜筝和十三愣了愣。
“郭贺故意带了你去见尸骸,也许并不知道你竟然能查出尸骸并非女子。”
风因望向她二人。
屋里的气氛静着,他顿了顿,沉声道:“徐大膀的死我估计跟郭贺也脱不了干系。”
怜筝脸色微沉,却是点了点头。
他说的并非没有可能。
若是这样的话……
怜筝和十三都去瞧了瞧那副棺材起棺钉的位置。
果然,棺钉的缺口远超过了原来下棺钉的数量!
这便能说明,这棺钉是后面为了掩人耳目重新再钉上的!
风因低眸沉思,忽的看向十三,道:“十三,将小菱和那看门的管家都带来。”
怜筝眼眸一亮,欢喜道:“对,立刻来审,我定是审漏了东西。”
上回问话,审的都是和于文鸢有关的。
偏偏当时以为紫衣并没有死,没有怀疑到郭贺的身上。
如今想来,云娘、胡莞、于文鸢、徐大膀都和郭贺有了联系,郭贺可以自由出入所有的犯罪现场,更是找到了郭贺的尸骸,如此一来,他自然是头等嫌疑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