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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病很费钱!”不不小声。
她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冬天的时候膝盖疼的很,夏天也是手脚冰凉,一点暖意都感觉不到。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明日咱们去好好看看,县城不行,咱们去府城,只要你乖乖的,便是千金万金,我也是舍得的!”
千金万金?
那是多少钱?
不不心中算了算,她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但觉得一定很多很多。
伸手抱住欢喜的腰,“我会听话!”
一辈子都听话。
欢喜摸摸不不的头,是怜爱,也是疼惜。
“咱们开始干活吧,晚上还得睡觉呢!”
不单单如此,明日需要买的东西太多,都得心里过一遍,免得明日去了街上,都是一团乱。
如今这家里什么都没有,要买的东西可不少。
“嗯嗯!”
家里有棉垫,还有三床棉被,只是都是小的,欢喜决定先铺在炕上,晚上将就一晚。
不不站在一边有些犹豫,“我,我晚上睡哪里?”
欢喜笑,指了指炕。
“我也睡炕上?我身上有虱子,还是睡地上吧,或者角落,随便哪里都行!”
“你身上可没虱子了,头上有几个也没事,等明日买了药回来,很快就会没了,我再买一把篦子,到时候多梳梳,时间长了就干净了,而且你也只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晚上就睡隔壁小屋子去!”
“那是我的房间?”不不又问。
“对啊,那就是你的房间,等以后你可以在里面放一切你喜欢的东西,不过既然是你的房间,你可得收拾干净了!”
“嗯!”
不不重重点头,心里喜滋滋的。
她的房间,她也有房间了,再也不用住在柴房里,真好!
欢喜又把另外几套衣裳给不不试试,“好像都大了点,不过以后你吃得饱,想来会长得很快,就不修改了!”
“嗯!”不不重重点头。
“这是鞋子、兜衣,鞋子倒是没事,这兜衣你得放好,放在衣柜中的抽屉里,别让外人随意瞧见!”
男女有别。
欢喜希望她慢慢的教,不不都懂。
“嗯!”
不不用力点头。
欢喜说的,她都认认真真记在心里。
田园到了堂屋,堂屋里就田李氏、田老头。
“爹、娘!”田园淡淡的喊了一声。
“坐下说话吧!”田老头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田园走过去坐下,沉默不语。
田李氏不停的朝田老头示意,田老头才咳了咳说道,“你屋子里那些东西,是为我当初看病,家里实在是穷,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你三哥家宇明考中了秀才,这来年就要去考举人,若是考中举人,咱们家也算是熬出头了!”
田园沉默。
这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田家那些小辈,谁又真真正正看得起他过?
就算住着他赚回来的钱盖起来的屋子,吃着他赚的银子买回来的米粮,也没句好话。
既然如此,他们考中举人、状元,与他何干。
“我知道,让你拿钱出来给宇明考举,实在是为难你了……”
“既然为难,就不要说,我是不会给的,一个月十两银子,多了一个子也没有,若是你觉得少了,也可以不要!”田园沉沉出声,打断了田老头的话。
这十两银子,他可以拿来添菜,或者给欢喜买几匹缎布。
“……”
田老头气了个倒仰。
看着田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爹娘尚在,我只是一个叔叔,还是一个他正眼都不会瞧、无任何血脉关系的叔叔,轮不到我!”田园又道。
“……”
田老头深深吸了口气,“那这事就不说来了,你和你媳妇,在外面可成亲了?要不要在家中办酒?”
“不必,等找到她的家人,自有她父母、兄弟打点,有些话,我今日和爹娘再说一遍,别想着去欺负她去拿捏她,这家中谁敢背着我伤害她,动她一根头发,说些乱七八糟的诋毁她,我就要谁的命!”田园的声音轻轻的。
但田老头、田李氏都吓的不轻。
仿佛有看见当初田园掐住何彩蝶脖子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田园也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如今的他有理智,却比那个时候更狠。
“……”
田李氏抿抿唇不敢说话。
田老头吧嗒吧嗒抽着烟,也是大气不敢出。
“既然爹娘没事,我先回去了!”
田园说完,起身就走。
等他走远,田老头才怒骂一声,“畜生!”
可是他拿田园一点办法都没有。
田李氏想骂几句,却被田园先前的样子吓的身子都发颤。
“喊大家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田李氏闻言,呐呐的应了一声,连忙去把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妇喊过来。
田老头看着几个儿子,才说道,“以后田园他们就在那边院子开火,吃穿和我们不相干,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别在外面瞎嘚嘚,谁若是在外面说三道四,就给我滚出田家去!”田老头说着,又吸了一口烟,“回去和他们也说说,有空过去坐坐就好,家里有什么菜,也送点过去!”
不管如何,这关系得打好,不能连最后一丝维系都没有。
四夫妻面面相觑。
田大郎才问道,“爹,那田园算是分家出去了吗?”
“算,也不算,他一个月给我和你们娘十两银子嚼用,按照如今来说,有五两已经足足够,余下的给宇明存起来!”
田老头就是要儿子、儿媳妇们知道,他手里有钱,让他们别打分家的念头。
不分家,每个月田园这钱拿来,吃穿不愁。
更要孝顺他。
四夫妻一听田老头的话,顿时心思各异,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有了银子,这个家日子会好起来的。
田园回到院子,远远的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了屋子,他也没歇着,去烧水给,欢喜晚上要洗澡,他也要洗一下。
烧好了水,拧到浴房,倒在木桶中,欢喜便收拾了衣裳去洗澡。
田园、不不、冬瑜在炕上,大眼瞪小眼。
谁都不说话,气氛怪的很。
等欢喜洗好出来,看着这爷三,不解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事,我去洗了!”田园说完连忙就走。
出了屋子,在屋檐下,松了口气。
“呼……”
欢喜一边擦着头发,问不不,“怎么了?”
不不摇摇头。
她不喜欢田园,虽然名义上要喊他爹。
“没事就好!”欢喜擦好头发便去逗冬瑜。
等田园洗好回来。
屋子里点着油灯,一家子坐在炕上,欢喜才说道,“明天要买的东西可不少,咱们先理一理,都要买些什么,免得买漏掉了!”
“嗯!”
“家里什么都没有,棉被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咱们买做好的,马上夏天了,买薄的,还有厨房要用的东西,也得买全,这个在粮食铺子都能买到,还有瓶瓶罐罐,锅碗瓢盆,去舒记杂货铺都有,还有布料这些,也不能少,最重要的就是不不,得带她去看看大夫,这些年下来,她身体肯定不好,咱们去看看,有事早点看,没事咱们也放心!”
“嗯!”田园还是点头。
“钱咱们明日都带走,不能放在家里,还有冬瑜的米糊,也带一些走,免得她在路上饿了没得吃!”
“好!”
欢喜见田园什么都应声,笑了起来,“明天把你卖掉吧!”
“那不行,我得给你们赶马车,搬东西!”田园忙道。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说好呢,不喝你说了,累了一天,赶紧睡吧,明日早点出门去!”欢喜说着,大了个哈欠。
让不不挨睡在里面,挨着她,和挨着冬瑜,冬瑜挨着田园。
不不一个被子,她和冬瑜一个被子,田园一个被子。
角落里,有一盏油灯,发着微弱的光。
冬瑜虽然精神力强大,但是身体不行,尤其是欢喜抱着她哼着小曲,很快就睡了过去,欢喜哼着哼着也睡了过去。
田园笑着,轻轻的给两个人掖好被子,才躺下闭上眼睛睡去。
不不睡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心中思绪万千,小小年纪的她,其实懂很多。
比如欢喜对她的好,干净、纯粹,没有一丝丝杂质,她珍之重之,她想喊她一声娘,可是喊不出口,喊一声姨,却对不住欢喜待她这么好。
身边是欢喜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她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田园的呼噜声。
不不轻轻的翻了一个身,看着欢喜的侧脸。
小心翼翼的记住她的样子,记住她的好。
今天,她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都是这个女子带给她的。
“娘……”
无声的喊了一句,不不微微泛红了眼眶。
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
尽管身体冷冰冰的,心却暖和起来。
当公鸡打鸣的时候,田家那边就有了响动。
田园也起来去烧水,给冬瑜泡米糊,等着欢喜、不不起来收拾一番,洗脸之后,给冬瑜喂了米糊,一家子便驾驶马车出了家门。
钥匙挂在后院的门上,他们走了后,有人送瓦来,要盖上去,还有人要来打灶台。
两个灶孔,多大田园已经和人商量好。
田木匠要送碗柜还有一些竹篓子、竹篮子,所以田园把钥匙挂在了门上。
田李氏躲在暗处,等田园他们一走,便去拿了钥匙开门,开了们进了院子,直奔主屋,田园也没锁门的习惯,田李氏推门进来,到了屋子。
炕上两个箱子上依旧锁着,田李氏呸了一声,到底不敢随意打开。
只得悻悻的离开。
田李氏走出去的时候,恰好和田木匠一家子碰上。
“呀,嫂子这么早,田园在家吗?”
“他们已经出去了,我过来看看!”
“哦……”田木匠应的意味深长。
田李氏涨红了老脸,“我,我先回去了,你们忙!”
田李氏一走。
田木匠看了看几个儿子,“你们说,咱们要进去吗?还是再等等,可别到时候田园丢了东西,咱们说不清楚啊!”
“爹,您想多了,田园兄弟不是这样子的人,咱们赶紧把东西拿进去吧,别磨蹭了,一会还要进山去呢!”
“行吧,咱们行的端倒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父子几人把碗柜抬进去。
田李氏在角落处脸红了黑,黑了青。
“这该死的田木匠,来这么早做什么,真是的!”田李氏气呼呼的回到主屋,见田老头又在抽烟,忍不住说道,“你少抽点吧,屋子里都臭烘烘的!”
田老头不语。
田李氏才继续说道,“那两个箱子都上锁了,我出来的时候遇上了田木匠父子几个,你说……”
“什么都别做,咱们在等等看!”
田园手里有钱,田老头、田李氏知道,也想从田园手里弄点大钱出来,所以昨晚两夫妻商量了一宿。
田李氏继续尝黑脸,田老头继续扮白脸,务必要从田园那里弄出更多的银子来。
“我知道了,你说他们今天去县城,会不会回来?”
“别管,别问,咱们只当不知道!”田老头说着,收了烟斗,转身继续睡觉去了。
田李氏抿抿唇,想了想也觉得还是要再去睡一下,早上起得太早了些。
马车晃晃悠悠。
走的并不快。
冬瑜睡在一边,欢喜轻轻的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世界。
不不也好奇,掀开了另外一边。
一个人左边,一个人右边。
欢喜知道,去铜陵县,只要她坐在右边,就能看见顾家村,她出生的地方。
中间过了两个村子,欢喜知道,那就是顾家村了。
“唉唉唉!”
路边一个老汉招着手,田园让马车停下来,“大爷有事?”
“后生去哪里?”
“去铜陵县,大爷去哪里?”田园看着这大爷,好像是顾家村的人。
“这感情好,我也要去铜陵县,不过不进城,后生能不能带我一程?”
这般问,就是不想付钱了。
田园自是求之不得。
这点钱他也没看在眼里。
“大爷做马车驭位可以不?若是可以就上来吧!”
“可以的,可以的!”
老汉坐在驭位,和田园吹嘘了一番,便不得不吹嘘起顾家村的顾老汉一家子。
田园便问道,“这一家子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厉害着呢,我跟你说啊,……”
老汉把顾家几兄弟吹嘘的厉害,几乎是文曲星下凡。
说到嘴里,又忍不住说道,“最近两年总是人在他家老宅子外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田园心咯噔了一下。
幸亏没直接去找顾城。
也幸亏没去开远县,那边想来也有人盯着。
那两个院子,也不能去了,就让它空着吧。
欢喜在马车里,心微微紧了紧,却什么都没说。
老汉一路吹嘘,把顾家那点事情翻来覆去的说,田园也不恼,把带着他到了高陵县外,便将他放下了。
“后生,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不一定,可能傍晚,也可能明天上去,怕是不能带着大爷回去了!”
“这样子啊!”老汉略微失望。
但能免费坐了一趟马车,回去也能吹嘘一下,尤其这还是两匹马拉着的马车。
田园带着欢喜、不不、冬瑜进了县城,便先去卖馄饨的摊子,“来三碗馄饨,再来两笼包子!”
欢喜抱着冬瑜坐下,不不犹豫一会,也挨着坐了下来。
馄饨上来,上面有几个油珠子,还有点葱花。
欢喜拿了调羹给不不,“慢慢的吃,会烫!”
“嗯!”
不不点头,接了调羹舀了轻轻吹了吹,小小的咬了一口。
真好吃。
欢喜瞧着,也拿了调羹,舀了慢慢吃着。
田园则拿了碟子倒醋,又从筷桶里拿了筷子给不不、欢喜。
这一家子,倒是有点像一家子。
如果不不稍微丰腴有肉些,就更像了。
吃了早饭,田园便带着欢喜、不不、冬瑜先去医馆。
这可是铜陵县最好的医馆。
大夫给不不把脉,欢喜抱着冬瑜坐在一边,见大夫眉头紧蹙,忍不住问道,“大夫,如何?”
大夫看着欢喜,“你是孩子的娘?”
“……”欢喜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夫见欢喜年纪颇小,倒是不像一个六七岁孩子的娘。
又看向田园,“你是孩子的爹?”
田园抿了抿唇,点头。
“你是怎么做孩子爹的?这孩子一身毛病,难道你就没发现?也幸亏带来看了,若是等个三五年,哼……”
欢喜确实听明白了。
不不的身体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连忙问道,“大夫,如何了?”
“这孩子吧,小时候便没有好好养,这些年怕是更没好好养,所以这身体毛病特别多,不单单是体外,还有体内,便是骨头里,怕也问题不小!”大夫说着,看向欢喜。
这是后娘吧?
如果是后娘,还想着带孩子来看看,倒是个心善的。
又看了一眼田园。
倒是有眼光,娶了这么好一个媳妇。
“这孩子身上的毛病是真多,若是调理,怕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欢喜还未来得及开口,不不忙问道,“那是不是要很多银子?”
如果要很多银子,她便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