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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我脑中混沌,脸上火烫,耳根飞红。
一片默然中,徐子睿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闲闲道:“脸怎么这么烫?!”
我的脸被他手一触,更加烫人。我心里一阵哀嚎,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明知故问。
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得崩溃。
食色,性也。特别是在刚刚还偷窥了他的好身材这么多眼后,现在这样的姿势,简直要命。
于是,我声若蚊蝇地提醒徐子睿:“你动一下。”
我抽了抽爪子,身下那人却看着我,兀自岿然不动。
“你怎么来了?”徐子睿估计看着我憋红的脸,窘到不能再窘,有些看不过去了,总算微微朝旁边挪了挪他的背。我的双手,终于解放出来。
我揉了揉被他压得血脉有点不畅的手指,坐直了身体,长吁一口气,总算摆脱了刚才那个暧昧的姿势。
现在占据地利,我能从容地回答他的问题了。可没想到未等我开口,他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子聪?”
“嗯,他说你病了,我正好想来北京玩一玩,所以顺便来看看你。”
要死,我竟然又口是心非。唉,唉,唉,我连叹三声,直骂自己鸵鸟已成惯性。
“顺便?”徐子睿眸光一沉,投过来一记探究的眼神,很显然他不信:“半夜三更来探病?”
这人总能一眼看出我的心思。
算了,既然他都能做出为我牺牲前程的事,那我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了。
我咬着嘴唇,勇敢地对上他的目光,承认:“其实……不是顺便。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听到我的话,徐子睿的眸光一亮,转瞬又神色恢复如常。
我揉了揉一把酸痛的胳膊,以从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说道:“你生病了,我很担心,所以……跑来北京找你。坐了大半夜的火车,我怕你没人照顾……”
即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也无所谓,即使被钟寰她们戏谑为千里寻夫,也不在乎。
我鼓起勇气,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
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我怕娓娓道来,一会儿我又没勇气说下去了。
“……”
听我说完,徐子睿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闪过一丝异样,但这异样却是转瞬即逝,随后,他敛眉问我:“信为什么没有坚持写下去?”
他是说邮件么?
原来他一直都有看,可是为什么他不回复我呢?
邮件后来中断,是因为多封邮件都石沉大海了,后来又发生了古政的事。
我垂下了头,绞着手指,想起当初的绝望,有些心有余悸:“我以为你不想理我,我怕你烦。”
我怕哪怕是一周一封的邮件,对你来说,都是打扰。
徐子睿许久没有说话。
我低着头,不知他表情如何。想到这半年的种种,虽然之前是我做错了,可是他这样一走了之,不理我,不准我找他,我也很委屈。
带了委屈,再说话时,我的声音不觉有些哽咽:“徐子睿,你一走,就是大半年。你说要想明白一些事,说我们不要联系,让我不要瞎想。可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你在那么远的美国,音讯全无,我怎么可能不瞎想?”
“我怕,你因为我的不信任而灰心,对我失望。我更怕你想清楚后,觉得我并不值得你喜欢,最后不要我了。”在徐子聪没有跟我说出那个秘密之前,我真的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要我。
“可是,即使这么怕,我也不想轻易放弃。所以,我在学校论坛征友,这个行为可能有点愚蠢,但我就想知道你还在不在乎我。”
你不知道,在听到古政说,论坛是你黑的之后,我有多欣喜若狂。
就像在暗黑无助的夜里,偶然看到一丝微光。又像溺水的人在即将窒息的时候,终于被渡入一口氧气。
虽然,因为不如你聪明,以前让你一直停下脚步等我,但从这一刻起,我发誓会努力追上你的步伐,不要让你因为我而再做出任何牺牲。
说完,我勇敢地抬起了头,对上了徐子睿的眸子。
此刻的大冰山,已经一扫刚才的漠然,眼中一片灼然。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瞳中那个讷讷的我,一个诚惶诚恐的自己。
静默许久后,徐子睿突然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他微微一使劲,我便被他拉入怀中。
随后,他在我耳畔,轻轻吐出两字:“傻瓜。”
我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我们这算是重修旧好了?
我伸出双手,环住徐子睿的脖子,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四周很静,静得只听得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良久,大冰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缓缓跟我解释:“不联系你,是因为有些东西,渐渐逃脱了我的掌控。”
我一呆,仰头狐疑看他。他垂下目光,看了我一眼,静默了片刻,将我搂紧了一些,他继续道:“我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的占有欲太强。但凡,看到你和别人有一点亲密,我就失常。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狂一样,能吃醋吃到对你造成伤害。”
大冰山是指吻我的时候,将我的唇咬出血。那个是有点猛,大冰山觉得过火,不过其实对于看惯小言里**情深的我来说,这倒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后来你提出分手,我几乎失控。我想,这种感情,对你对我,都不太健康。以后我们要在一起很久,你会遇到很多人,会跟很多比我优秀的人接触,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霸道专制,让你有被束缚、不自由的感觉。古政后来跟我说,我这样的喜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消受……”
说到这里,徐子睿看我一眼,给了一个“也就只有你”能接受我的庆幸眼神。
“从小到大,我没离开过你。这次,我想试试。让自己正常一点,大度一点。所以,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试着改掉身上的坏毛病,让自己少一些控制欲。”
我越听越震动,原来他想的是这样长远的东西。
其实,古政说对了一半,我不止能消受徐子睿这样的霸道,而且还甘之若饴。除去霸道,大冰山有太多让人着迷的东西。
我支起身子,对上他的眸子:“所以,你不是因为我之前不信任你,误会你,而去美国的?”
徐子睿看了看我,给我了一记爆栗,忽而严肃道:“现在知道错了,嗯?”
想起当初的一出,我真的想扇死自己。
我眉目一垮,做视死如归状:“那个是我错了。要不,你惩罚我吧。”
一切都说看了,徐子睿的心情也多云转晴。
本来病恹恹的人,似乎来了精神。
“怎么处罚都行?”徐子睿重复了一句我的话,脸上忽然露出一种久违了的叵测表情。
我怎么听着有点毛骨悚然啊。
我眉毛抖了抖,闭上眼睛,但依旧打肿脸充胖子道:“对!怎么处罚都行,我绝对不反抗,不哀嚎,不嚎啕,束手待毙。”
我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拿出江姐慷慨就义的气魄。说完,心下又忐忑,大冰山不会真把我大卸八块吧。应该不会,他若就此灭了我,搭上自己的下半生不说,他又怎么对得起我的老爸老妈,对得起我们谷家的列祖列宗。
“说话算数?”徐子睿又跟我确定了一次,这么婆妈,都不像他了。我心下纳闷,于是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偷窥大冰山。这人竟一脸的高深莫测的表情……不好,待会,他要是有什么大尺度的要求,那我怎么办?
“算数!”势成骑虎。得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好,帮我穿上睡衣。”大冰山耸耸肩,扯扯嘴角,示意我睡衣在枕头边。还好,只是换衣女佣,反正他病着,而且刚刚也是我把人家给剥了个半裸,现在给他穿回去也算应当。
“伸胳膊。”我抖开大冰山的格子睡衣,格子上竟然印着小熊维尼的图案,我最喜欢的小熊。我也有这么一件天蓝色的小熊维尼图案睡衣。
“呵呵。”我边扣徐子睿的睡衣,一边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大冰山的呼吸就在我耳边,热热的,呵得我耳边的碎发都有些飘动,痒痒的,蹭得我耳根子又红了。
“笑你一个骇客一样的大男生,竟然还穿这么卡哇伊的睡衣。”我拽着他的棉质睡衣,如实回答,正好将心中的那丝旖旎驱散。
远离家乡,孤男孤女,最容易出事故了。一定要防微杜渐。
大冰山耸耸肩,显然对我的嘲笑不当回事。
“穿好了。”扣完最后一颗扣子,我转过头看到床边茶几上还未拆封的感冒药,想起他可能还没吃药,于是说道,“我刚烧了热水,看你刚才的样子,一定没吃药吧?要不,吃点药?”
“不吃。”大冰山直接回绝。被我服侍完后的某大神,此刻虽然已经懒懒倚回床头,但目光却一直胶在我身上。见我拿药,只是瞥了一眼药盒,十万分嫌弃的样子。
我顿时头大:“你不要占着自己年纪轻,身体好,就不吃药。看你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肯定是已经把自己捂了至少两天了吧。要是真能捂出汗退烧自动好,捂一天早好了。你看你现在,还是高烧不退,肯定要吃药。你不吃药,严重了可是肺炎,这几年禽流感猪流感轮流袭击,小心你中招,被隔离。到时候,你就只有僵卧孤村不自哀的份了。”
此刻,我绝对是唐僧附体。
可我口都说干了,倚在床头的这尊大神却只是俊眉微掀,意味深长地看我。
这人,不久前还深情款款的跟我诉衷情,这会儿又变得惜字如金高深莫测起来。
“你到底吃是不吃?”看来,我只有使出杀手锏了,讲道理说不通,只有威逼利诱了,“你不吃的话,我可就就……嘿嘿嘿。”看着徐子睿微弯的唇角,我煞有介事地撸撸袖子,张开五指,又逆时针握紧,先威胁。
“你确定自己打得过我?”大冰山轻扯唇角,饶有兴致地问我。赤果果地鄙视我。是啊,就算是他生病了,以我这个头,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喂你吧?”我转为利诱,真是狠话好话都说尽了。
徐子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下他没反驳,那就是答应了。软磨硬泡,徐子睿吃这招。
倒水,拿药盒,我端着冒着热气的开水,坐到床边。
“等下啊,这水有点烫。”我呼呼地开始对着杯子吹气。刚吹了一口,一只大手横过来,隔开了我拿着杯子的手。我一声惊呼还没呼出口,下一刻,就被不明物体生生堵住了嘴。
我霍然睁大眼。喂喂——,我明明只是来喂药的,不是喂自己诶。
而且,大冰山还感冒着呢。他不怕传染给我?虽然我不介意。
“专心点。”见我一直走神,大冰山不满了。一手压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炽烈的吻。
我端着杯子的手,将纸杯拽得越来越紧。
接着,神经短路,我大脑直接当机了。
不知吻了多久,徐子睿才放开我。他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随后,双手捧住我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又心疼又无奈地提醒我:“傻瓜,呼吸。”
我额头一低,抵在他肩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徐子睿却又霍然低头吻住了我,这回居然是法式热吻……
这人不是生病吗?居然还这么生猛……
七晕八素、晃晃悠悠之间,我脑中频频闪过一个成语——“舌战群儒”。
徐子睿身上更烫了,如果不赶紧吃药,我担心他要自燃了。我想提醒他吃药,可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瞬间就将吃药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好黄好暴力啊。
不觉中,徐子睿已经拿走了我手中的纸杯,将它搁置一旁。
眼见着徐子睿隐隐有推倒我的趋势,我的意识渐渐回笼。
还没结婚,就被推倒,这算是赤果果地耍流氓啊。
不以交往为前提的亲吻都是吃豆腐,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推倒那绝对是耍流氓。
我身子霍然笔直,眼睛瞪如铜铃,整个人如同被点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一样,咔嚓定格。
见我全身陡然僵硬,徐子睿双臂撑在我身侧,全身是汗,疑惑地看我。
我转动了一下眼珠,抓过被徐子睿扫到茶几上的感冒药,不敢看他,垂下目光,讪讪提醒:“……吃药。”
徐子睿抚了一下额头,侧身倒回床上。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恢复平静。
我心有余悸地起身,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刘海,拆开药盒,拿出几颗感冒药。虽然我有些扫兴,但他总算是乖乖听我话了。
“来,吃药。”我一手拿药,另一只手去拉徐子睿的手。
徐子睿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我顿时泪了。我亲也都让你亲了,你居然还不吃药。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我幽怨的小眼神甩过去。徐子睿看着我,眉目一展,随后,他放开了我的手腕,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十分惬意地说了一句:“谁说我没吃?”
虾米?
“你吃过药了?”
“笨!你没看见我吃,并不代表我没吃。你没见过拆封过的药盒,也不代表我没开封。”徐子睿说完,朝垃圾筒努努嘴。他说话说得有点绕,但我还是听懂了,然后,脑子转过来,顺着他努嘴的方向一瞧,直接哀嚎出声,明晃晃一个空药盒在那躺着呢。
太……太太腹黑了。
“别苦着脸。你嘴巴干,我都不介意,你不亏。”大冰山忽而一笑,看得我一呆。他脸上露出久违的笑,而且笑得弧度还十分好看。他心情彻底变好,我本来应该开心,可在明白过来他刚吃了我豆腐还死不认帐后,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天杀的,难道是我占了他的便宜?
算了,算了,算我吃了他的豆腐好了,这样想,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路奔波,为了不在火车上上厕所,我十来个小时,可是连一口水都没喝,来到徐子睿这里,以为他病得要死不活的,也是马不停蹄,滴水未沾。嘴唇都快龟裂了,他这人还真不挑,居然还亲的下去。
这么一算,他嘴巴的触感比我的好多了。好吧,是我吃了他豆腐,卡了他的油。
我稀里哗啦洗了个热水澡,却不知道睡哪里合适。徐子睿这里只有一张床,他病着,总不能让他去客厅睡沙发。在客厅墨迹了半天后,我终于决定自己睡沙发。
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进卧室。看着徐子睿舒适的大床,连咽了两口口水。
我真的好想睡大床,可是大冰山是病号,哎……
“你不上来睡?”大冰山本来在看杂志,见我杵在床边发呆,将杂志丢在一边,坐起身来问我。
我收回自己觊觎大床的两道目光,掖紧衣服,退后一步,咬着下嘴唇急急道:“我去客厅睡沙发。”
听了我的话,大冰山不解:“沙发不舒服,你不是坐了十来个小时的火车么?上来。”
我再退一步,大力摇了摇头:“不了,我睡沙发就行。”
“别磨蹭了。我不会把你怎样。”徐子睿蹙眉,一眼看出我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再展美帝本色。
也是。可是,刚才,他那行为,那是病号该干的事咩?
“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就学考口语那次,拿瓶水搁中间。”见我表情有所松动,徐子睿拍拍身下的床铺,忽然又对我温良一笑,诚意十足的样子。但我怎么感觉他像个诱惑小羊羔的大灰狼呢?
不过,他这个病号,本来是该休息的,现在被我折腾了大半夜,也累了。
大冰山一向说话算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还矫情个毛。
有床睡喽,哈哈。我按捺住心中的雀跃,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对着徐子睿灿烂一笑:“晚安。”
徐子睿怔了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甜笑着跟他道晚安,明显有些消化不良。
我闭上眼,良久后,才听到徐子睿轻声说:“安。”
接着,他按下了床头灯,我听见他缓缓躺下来的窸窣声响。
房间,被温柔的夜色笼罩。我舒展舒展四肢,好累啊。想到今天与徐子睿和好,心里不觉喜滋滋的。看着徐子睿的宽厚的背,我忽然感觉无比的安心和幸福。美美地想了一会儿,巨大的睡意便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