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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能做。可看到他那么坦荡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龌龊。
他等了我一会儿,问:“难道让我起来拉你?”
我咬咬牙,慢吞吞地走过去,他伸出手,将我拉到他旁边躺下。
地方很小,我只能侧躺,他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搂着我,安然地闭上了眼睛。我真的把手按在了他的心脏上,我的指尖感受到它强烈的跳动,心里安慰了很多。
“你放心,没有你的准许我不会轻易死的。”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十分坚定,抱着我的胳膊也加了些力道,把我和他贴的更紧了。
我自认他的这句承诺很没有诚意,身处这样的环境下,难道生死是自己能定夺的吗?
然而,我不愿再想那些悲伤的且尚不确定的未来。只有此刻,我喜欢的人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我能提个小小的意见吗?”我问,略带委屈。
“什么意见?”他一直闭着眼睛,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很清晰的,可见他也没有要睡着的意思。
我就放心大胆地说了,“我希望,以后你在看见我、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把你揣测人心的本领使出来。我时常觉得,你把我看得太穿,这对我太过不利。”
我话音未落,他的胸口就开始上下起伏,颤得厉害。然后,他皱着眉头忍住笑,轻轻地说:“你再这么好玩儿,就要把我疼死了。”
我乖乖闭上嘴不敢再说话,心里思忖着像我这么无趣的人,在他眼里怎么就成了好玩儿了?
只听他轻声而温和地说:“其实我看你的时候,也未必就需要用到什么本领。只因为你太过单纯,心里想着的都在眼睛里,一下子就能被看穿。”
我单纯吗?我不知道。可能在某些方面吧!也可能,只有在他面前。
连续两天没怎么睡好觉,突然身处在这么温暖安心的环境里,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任由困意将我包裹。
结果,说好的由我监测他的心跳,竟然全被我抛在脑后,我这一睡,就直接到了天亮。
如果我要回家去换衣服,现在就该起来了。可他还在睡,睡梦中也紧紧搂着我,我一时动弹不得,只能乖乖躺着,尽量不去打扰他。
就这样,等他终于醒来的时候,我上班已经迟到了,而且也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又被叫到股长办公室,他一看我的穿着,心里便知道了个大概。
“局里不让我们和外部人员谈恋爱这个规矩你知道吧?”他严厉地问。涉及到工作,他绝不含糊,涉及到纪律,更加不能含糊。
我连忙点头,强烈表示我是个遵守规矩的人。
“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迟到吗?还有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股长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我看,似乎要一直看到我的脑子里去。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有女人一般敏锐的洞察力,果然做情报工作的人都不太好对付。
我不得不扯个谎,“报告股长,昨天我喝了点酒,没想到喝醉了。等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迟到,所以忘记换衣服就来上班了,请您处罚我。”
股长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似乎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证实自己的怀疑,“你很喜欢喝酒吗?”在局里,因喝酒误班是要受处分的。
我马上打起精神回答:“报告股长,我不喜欢喝酒,只因为最近失眠太厉害,才想到这个办法的。”我的样子应该是有点可怜,股长看上去有些相信我了。
“最近的工作比较忙,要注意休息,今天的事,下不为例。”他终于决定放我一马,我感激涕零地退出去——还好男上司不像女上司那么难对付,总算糊弄了过去。
刚进到我的办公室,就听见同事们正在讨论昨晚去探病的事。去了的那些女同事跟其他没去的同事说,周广玮的伤势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可听说伤得很重,身体不舒服,所以一概拒绝了所有人探病的请求,就连某某处室的某某某都没能进去。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在心中是有些骄傲的,因为别人都不被允许进去,只有我是唯一可以去探望他的人。而何娇艳的神情是最遗憾的,我真的无法想象,她对于男人抱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平时又是怎么兼顾着做工作的?
然而下一秒,她也发现了我的不对,飞速冲到我身边,说话像是顺了风,“蒋茵,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昨晚没回家?去哪了?”
不得已,我只能把用来对付股长的话又对着她陈述了一遍。然而,她却不像股长那么好骗,搞得我又多费了好些唇舌。
上午的工作结束的时候,同志们照例聊起了闲话,何娇艳十分合群地加入了进去。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了男人身上。
我这次回来,局里依然有很多认识我的人,其中也不乏追求者,只不过他们提出的各种邀约都被我婉拒了。科里有几个女同志,在和局里的男同志谈恋爱。而大多数女同志,因为年纪还小,并不太着急。反正男多女少,大可以挑挑拣拣,慢慢选择。
她们见我没什么目标,还拒绝了一些人,便以为我是因着吃过点墨水,再加上开化的比较晚,暂时不想考虑恋爱的问题,也就不会拿这个问题来烦我。她们说她们的,我只在一边听着。
而何娇艳同志几次想让我参加讨论,在被我谢绝之后,也就不再对我抱有什么希望。
好不容易又捱到了下班,今天我没有拖延,直接赶到医院,门口果然又有几个局里的同志被护士拦着不让进去。我为了避嫌,只好信步走到院子里,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长椅上慢慢坐了一会儿,直到探病的人失望地离开,我才又回去。
周广玮依然坐在床上,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见是我来了,立刻笑着说:“你来的正好,我口渴了,快给我弄些水喝。”
我去打了杯水,用勺子吹凉了喂他,他嫌喝起来慢,要直接用杯子喝,却被烫得呲牙咧嘴。我见他生龙活虎的,便放心了不少。
“今天上班迟到了,没挨训吧?”他随口问。
我摇摇头,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总让我感到介意,“你为什么要拒绝同志们来探病呢?”虽说他作为一个不想拈花惹草的人,可以适当避避嫌。但他这么冷淡,又是怎么让那些女同志不屈不挠的呢?
他皱了皱眉,好像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反问:“你想让她们进来?”
当然不想!但我还是故意说反话,“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呆在这病房里也太闷了,有人跟你说说话很好。”
“你不是每天都来看我吗?”他的目光越来越不解,仿佛参不透我这个小女子究竟是真傻还是真不在乎。
我笑笑,“可我不像人家那样会说话呀,我怕你跟我呆久了会腻烦。”作为一个女性,我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几乎所有女性都有的通病,那就是有话不好好说,非要拐弯抹角地试探。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要是能到这里来,我就不会那么快腻烦。”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张开胳膊等我。
我笑着靠过去,给他搂着我,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好像又看到了什么前所未见的东西……
“今天要住在这里吗?”他明知故问地逗我。
我微微一笑,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胸口,没回答。
他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怎么才抱了一晚上就上瘾了呢?今天你不在,我不知道睡不睡得着。”
我无语,只觉得现在又听到了一些什么前所未闻的东西……
就这样,我每天坚持下班来医院报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不说局里的事情,他也从不问。这医院的病房,更像是我们的世外桃源,每天在这里见面,便可以抛却一切俗务,只想着对方和自己。
由于我连日来都要“加班”,这不禁引起了外公的注意。
“茵茵,最近的工作这么忙吗?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啊!”外公的语气似有所指。
“哦,是有些忙。来了几个新的密码本,我们必须尽快适应。”我的底气明显不足,小声地应付了一下。
“是这样啊!”外公点点头,沉思了起来。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见他不再问话,就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门锁起来,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