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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激动,与此同时,我在心里对童瑶的事情更加担心了起来……
那天林易没有和我谈多久,因为他说还要和施燕妮谈点其它的事情。所以我很快就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从林易书房里面出来,当我到客厅后才发现孩子已经睡着了,在施燕妮的怀里。
“我走了。施阿姨。”我朝她打了个招呼。她毕竟是陈圆的母亲,更是林易的妻子,所以我应该这样对她客气一些。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感觉,总觉得施燕妮好像并不喜欢我。我觉得她接受我完全是因为陈圆和林易的原因。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以来和她之间总是那么相互客气,客气得像外人一样。这种过分的客气使得我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也使得我在没有事情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愿意到她家来的愿望。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她知道我和陈圆结婚前曾经在外边和其他女人的事情,所以她才一直那样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但是后来我发现似乎又不像是那样的,因为陈圆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并没有恶化,依然和从前一样地不冷不热、客气万分,虽然偶尔会责怪于我,但那都是因为孩子的缘故。
其实我在对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就站在她前面不远处,而且也正在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在我的心里,当时我很想再看看孩子熟睡着时候的样子的。熟睡中的孩子更可爱,因为他不会反抗我对他的亲热。
可是,她却即刻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还低声地对我说道:“孩子刚刚睡着,别吵醒了他。”
所以,我就只好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又对她说了一句话,“辛苦您了。把孩子的事情全部丢给您。”
她瞪了我一眼,脸上随即便笑,“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就这样,我离开了林易的家。当时我全然没有把那天晚上的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
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我一直都在后悔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去好好抱一下自己的孩子,那天晚上我的匆匆离开成了我多年来最大的愧疚与伤痛。
将车开出林易的家所在的那个小区,转过几道弯后忽然发现这条支路里面竟然是还有卖夜宵的,吃客似乎还不少。
我顿时就有了一种饥饿的感觉。
在邱书记家里的时候虽然吃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毕竟不是那么的随意,所以我的肚腹并没有被完全填满。
于是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朝那处热闹的地方走去。下车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冷。
江南的冬天竟然是如此的寒冷,今年我对这种寒冷的感觉似乎更加清晰。听说随着一个人年龄的增加就会对寒冷更加敏感,现在看来,这似乎很有道理。
这个冬天的夜晚很冷,仿佛结成了一块巨大的冰。街上的行人也都象是钻进了套子中,一路匆匆。
冷气像一大群狡猾的泥鳅,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就把路面上那白天刚刚融化掉一半的雪水又冻成冰碴。冰碴坚硬如铁,滑腻如油。
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走在上面,脚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地上,起来后满嘴是血。吐一口唾沫,一颗牙齿就混合着血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醉汉骂一句粗话,摇晃着走了几步,又摔了一跤,就另有一颗牙齿也被磕掉。巨大的冷气在空中回旋,流动,翻转;恣意地变幻着身体在空中上下翻飞,疯狂地叫嚣。
刚才我看到的是一家小吃摊,我朝着那里走去。
煮面的锅里腾起的热气在离锅盖一尺高的地方就被冷气吸干了,不见了踪迹。小吃摊的女老板站在废油桶改装的锅台上捞面,抬头时,男人惊奇地说:你的头发怎么全白啦?
女人忙用手去扒拉头发,一些像霜一样的冰末就刷拉刷拉地掉下来。男人笑了笑,伸马勺去水缸里窑水,水面上结了一层冰。用马勺柄捅一下,那水缸突然哗啦一声裂成碎片,缸里的水却已经是一个圆柱状的大冰坨。冰坨倒在地上,溅起的冰渣就沾满了男人的半条裤腿。
女人便笑:今天早些回去,烧一桶热水让你好好洗个澡。
男人却说,还有这么多人在吃东西,一会儿肯定还有人来,今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收摊呢。晚上回去早些睡吧。
女人依然在笑:那就更要洗热水澡了,这样才睡得舒服。
男人不说话了,随即往锅里放生面,还有绿色的蔬菜。
“我要一碗面条。麻辣味道的。”刚才他们的对话全被我听见了,顿时就觉得很少羡慕他们。他们这样的生活或许非常艰辛,但是他们的快乐却并不是我能够拥有的。
记得有个故事,说一对富贵夫妻与一对贫贱夫妻是邻居,富贵夫妻天天不快乐但是邻居却整天欢声笑语、温馨快乐。富家妻子很奇怪,于是问她丈夫:他们那么穷,怎么还如此快乐啊?富家丈夫说道:明天他们就不会再这么快乐了。于是他在当天晚上偷偷地朝那对穷人夫妻家里扔了一个大大的金元宝。别说,还真是奇怪:自从那对穷人夫妻得到了那个金元宝后就开上每天吵架了……
这个故事当然只是一个故事,或许现实中这样的事情并不曾真正发生过,但是其中的寓意却是不言自明——有钱的人不一定能够拥有快乐。此刻,当我看到这两个做小生意的夫妻的时候,心里的这种感慨就更加强烈起来。
他们做的面条味道不错,麻辣得恰到好处,后来碗里面的面汤竟然都被我喝得干干净净,全身顿时就暖和了起来。
上车后顿时就感觉到全身爽利了,忽然想起孩子明天要和施燕妮离开的事情,急忙给父亲打电话。
“您和妈妈什么时候到省城来?”我问道。这一刻,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极大的愧意,因为我觉得自己应该直接告诉父亲孩子的事情,但是我却实在开不了口。
“肯定要大年三十前后了,最近我实在走不开。公司的事情太多了。”他说。
我感觉到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听上去给人一种疲惫的感觉,于是急忙问他道:“您最近感冒了?您可得注意身体才是。公司的事情能够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别那么辛苦。”
他说:“主要是最近喝酒喝多了,天天都有应酬。年终了,每天都在请客吃饭和喝酒,没办法。我不干这个干什么?我觉得这份工作非常适合我的,不是为了挣钱,是觉得心里有一种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