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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笙从天微微亮一直睡到了太阳下山。
还是被盛安安叫醒的。
“祖宗,您这睡到现在晚上还睡不睡了?”
羽笙睁开眼睛后先打了个哈欠,才慢慢坐起来。
“起床吃点东西把药吃了,我买了依云和面膜纸,待会帮你敷面膜,一周后有个重要的代言,公司打算交给你。”
羽笙张了张嘴,喉咙里沙沙的,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清,她从床头摸到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喉,又用力的清了清嗓子,这才说,“我昨天没有买到过敏药。”
“我知道啊,我已经买了。”
羽笙下了床,浑身都虚软无力,边抓了抓乱蓬蓬的短发边慢吞吞的往洗手间走,刷牙刷了一半又突然反应过来,嘴里含着牙膏沫含糊不清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没买到药?”
安安正把外卖装盘,头都没抬的应付她,“我猜的啊,你肯定不喜欢一个人去医院挂号排队。”
羽笙没反驳,默默的退回去继续刷牙。
吃过晚饭,安安从冰箱拿了一瓶依云出来,然后泡了一颗面膜纸,看它在杯子里慢慢膨胀起来,又交代道,“这一周洗完脸之后都不要擦护肤品了,脸上觉得不舒服了就这么做一个面膜,冰箱还有冷藏的黄瓜,黄瓜贴片也可以。”
羽笙躺在沙发上任安安帮自己敷了面膜,这才问,“谁教你的,管用么?”
她漫不经心的回她,“百度搜的啊,试试吧,反正你这一周也不用出门。”
末了她又一本正经的看了羽笙一眼,摆出了经纪人的架子认真的提醒,“这一周你一定要把脸蛋保护好,因为后面的代言是DE护肤品的,就那个特贵的美国牌子,以前用的代言人都是国外的,一线大腕,我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真的是妥妥的吃了一惊,如果这次能顺利拿下的话,以后的代言就直接上升了一个档次。不过好像是欧总介绍你拍的,因为广告的设计和拍摄是交给他们公司来做了。”
羽笙闭着眼睛假寐,并未表现出一点的情绪波动,淡淡的说了句,“随便吧,万一一周后脸上的过敏还没好呢。”
安安瞪了她一眼,有点不乐意了,“所以现在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是吧?”
事实证明,这种面膜做法的确是有效果,加上经常吃的几种过敏药,羽笙脸上的过敏第四天就全都消退了。
与DE负责人的会面安排在中午。
出门前,羽笙收到了欧晨的一条信息,最聪明的逃避,是面对。
她不解的看了好几遍,回,什么?
欧晨没再回信息。
车停在会所门口的时候,羽笙先看到了欧晨的那辆卡宴。
安安注意到她的目光,拉开车门下去,解释说,“今天欧总也会参加,因为DE会直接将两份合同都带过来,如果没什么问题就一起签了。”
服务员直接领她们去了楼上的包厢。
刚推开门,就先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醇厚又温和,像是有种让人静心宁神的功效。欧晨该是已经到了很久了,此刻正慵懒的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煮着茶。
安安似乎是对欧晨有种天生的畏惧,把羽笙送进包间后自己先溜去了洗手间。
欧晨将煮好的碧螺春倒了一盏递给羽笙,茶香袅袅,飘起一层淡淡的水汽。
见羽笙一直看着自己,他笑了一声,才说,“DE的负责人是你不太喜欢的羽溪。现在想逃走还来得及。”
听到那个名字,羽笙刚送到嘴边的茶杯就是一顿,她垂下眼眸看着那袅袅的热气,也明白了欧晨短信里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逃走?”她抿了一口热茶,反问了一句,那茶水微烫,烫红了她的唇瓣,嫣红,又泛起一层柔软的水光。
话落,包厢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服务员微微福了下身子,“欧总,羽小姐和景先生来了。”
羽笙对前面的“羽小姐”这个称呼固然反感,对后面那三个字却是完全怔了神,她转头看向欧晨,对方却云淡风轻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服务员退出包厢,羽溪浅笑嫣然的挽着景颜的胳膊一同走了进来。
“欧总,久仰,我是DE的中华区负责人羽溪。”羽溪先与欧晨做了官方的介绍,这才拉起羽笙的手开始寒暄,“歇儿,我刚回国,一直想找个机会去看看你,待会吃完饭一起回家坐会吧。”
羽笙勾了下唇角,将手抽回来,又重新伸过去,淡笑着,客套又疏离,“你好,我是羽笙,希望可以和贵公司,合作愉快。”
羽溪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羽笙的手,只刚碰到,又被对方快速的收回。
气氛有些尴尬。
欧晨与站在门口面色幽沉的景颜微微颔首,“菜品我已经安排好了,公司还有点事情,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待会合同交给我的助理就可以,我先失陪了。”
盛安安在门口傻站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她这一进门就又后悔了,包厢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到了压抑的可以憋死人的境界了。
她默默地坐到了羽笙与景颜的中间,开始一言不发的闷头喝着杯子里的果汁,只希望自己待会可以一直在喝果汁上厕所这样的流程里无限循环就好了。
服务员十几分钟便将菜品上齐,景颜扫了一眼后起身出了包间,与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交代再加一道清蒸鲈鱼和糟溜鱼片。他声音压的很低,在这安静的包间里却也听的十分清楚。
羽溪脸色像是变了一下,看着一直沉默的羽笙,整理了下情绪,她还是笑着开口,随意的聊着,“歇儿学的画画,怎么想到接触娱乐圈了呢?”
羽笙抬起头淡淡的看她一眼,并未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其实我学画画之前想的是做一名律师。还有,我叫羽笙。”
她其实并没有打算和羽溪这么一直僵持着关系,怎奈,她竟然把景颜带来了,甚至,有点像是大招旗鼓宣告主权的意思。
正推门进来的景颜听到这句话心口猛地一滞,面色也随着沉了几分。
中间的盛安安大口的喝着饮料,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她头一次希望陈一宁可以胃疼,然后给她打个紧急电话把她给召回家。
“先吃饭吧。”景颜打破了这看似安静的气氛,嗓音沉沉的说了一声。
羽溪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旁边的红酒,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这么久没见了,我们一起喝一杯吧,歇儿…羽笙和你景哥哥是不是也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她笑了笑,并未有其他表情,神色淡漠的像是普通的工作应酬,垂眸拿起高脚杯,十分配合,“是啊,四年了。”
景颜深深的看了羽笙一眼,却见她眼底淡然无波,看向自己的神情就像是面对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一样。胸口顿时滞闷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开口时的嗓音都变得低哑,不知是替羽笙回答,还是单纯的提醒,“她的脸过敏了,最近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的那个人听完这句话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盛安安瞪她一眼,在此刻的氛围下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骂她是傻子。
羽笙拿起醒酒器继续往高脚杯里倒着红酒,旁边那个身影却倏地站起来,侧过身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那温热,干燥,熟悉的手掌,那个她曾经每次想哭都一定要牵住的手掌。
她松了手,从那温暖里抽离出来。
下一秒,那个醒酒器“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下,那玻璃瞬间崩开,像是绽放的烟花,碎了一地。
然后是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景颜蹲下身,认真的梭巡着羽笙的小腿和脚踝,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服务员进来收拾了地面,又很快把后来加的两道菜上了桌。
羽溪沉沉的看了眼低头安静吃菜的景颜,然后将那两道新上的鱼转到了羽笙面前,口吻仍旧是一种姐姐似的关怀,“你景哥哥特意帮你加的,多吃点。”
羽笙绕过那两道菜,夹了一块牛肉放到盘子里,云淡风轻的笑着,“不好意思,我不吃鱼。”
盛安安全程埋头闷闷的吃着饭,一直到羽笙拉开椅子,这才紧跟着起身。
“抱歉,下午还有事。”
羽溪紧跟着站起来,牵了牵嘴角,却笑的不大自然,“明天下午拍完片子一起回家吃饭吧,我和你景哥哥也一起回去,商量下订婚的事情。”
羽笙本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这句话后又回头看了看,羽溪正笑着,十分期待的看着自己,而景颜,表情似乎有些错愕。
她顿时明了,笑了笑,应下,“好啊,明天见。”
羽溪看着那个身影走远,服务员把门关上,这才收起了那副笑脸。
景颜平静的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沉郁,开口时都带着一丝讥诮,“订婚吗,作为当事人,我也是刚知道。”
羽溪有些失神的坐下,看着此刻面色沉凉的景颜,心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是我妹妹!”
景颜像是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拿起面前那杯红酒晃了晃,看着那猩红色的液体将那透明的杯壁渲染开一层层的粉色水光,倒映在他那已经变得清冷的眸光里。
“来之前,你也并没有告诉我,对方是歇儿。所以,羽溪,你今天叫我来这里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殊不知,在羽溪听来,这话却是多了几分对羽笙的维护。
她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揉着两侧的太阳穴,良久,才重新开口,“当年我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你却当真了,而且,我只是让你照顾她,没有让你爱上她。”
“你想多了,”景颜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眼中像是闪过一丝惆怅,又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
他起身从身后的衣架上取了外套弯在臂弯里,不疾不徐的说了句,“我只是习惯了。”
“你的习惯,表现的太明显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