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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俏起身帮忙,子桑还给他们送来了茶水、面巾,考虑得十分周到。
“施主用完放着便是,小僧一会儿来取。”说着便鞠了一躬出门去了。
待二人离开,四人揭开盘子上的白布一看,果然清淡,白米饭配上萝卜青椒,外加四个玉米面馒头,分量足,管饱。
“这当和尚可真是清苦啊!每天念经打坐还只吃这些没油水、不长肉的,啧啧啧!”宋子昭夹起一片萝卜左瞧瞧右看看。无奈外面酒家都没有开门迎客,他也只能吃这些祭五脏庙了。
“我觉得味道不错,这青椒一点儿也不辣,爽口得很。”秦思俏吃得美滋滋的。
杨续不禁笑道:“我的这些也给你吧。”说着将自己那碗青椒推给秦思俏。
“我够了,你自己吃吧!”秦思俏又将青椒推了回去。
“我本就不爱辣椒。”杨续又推给秦思俏。
……
宋子昭在两人三番五次相让后终于忍不住“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一把抓住那碗令他头晕眼花的青椒,拉长脸道:“一碗青椒!你们至于么!秦思俏,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杨续他老爹每年往这儿砸的银子可够你吃一辈子、住一辈子!”
“宰相大人?”秦思俏问道,“你爹他信佛?”
杨续点点头,“我爹常给善因寺捐香火钱,爱听僧人讲经,每年至少要抽空来这儿一次,因此与方丈交好。”
“没想到宰相大人日理万机还能抽出空闲来这儿烧香拜佛……”
杨续并未开口,只若有所思地呷着茶,突然皱起了眉头朝茶水看了一眼,“这是新茶。”
“嗯……”宋子昭一脸陶醉地闻了闻茶香,“上等的雀舌,此处竟藏有贡品!”
秦思俏一听是贡品,也倒了一杯,捧在手心看了好一会儿,又闻了闻,“我怎么没看出来,只是味道浓点罢了。”说完一杯下肚,全当解渴了。
宋子昭白了秦思俏一眼,“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今年的新茶居然在这里喝到……真是想不到。”杨续沉吟道。
“说不定是陛下赏赐给宰相大人的,你爹转手送给方丈了呗。”宋子昭意味深长地看向杨续,“到头来又用这好东西来招待你了!”
杨续摇摇头,“陛下知我爹有失眠症,向来不饮茶,不会赏赐茶叶给他。”
“那一定是南康王爷送的!”秦思俏开口道:“陛下送点好茶叶给自己的胞弟,也是情理之中的!”
“没错!没错!”宋子昭说着又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有芝兰之气,齿颊留香……”
杨续接着说:“清冽醇厚,回味无穷……南康王爷好慷慨,可从未听说王爷信佛啊……”
“究竟从何而来,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宋子昭不以为意地说,“总之,这儿是佛门净地,不可能偷也不可能抢!”
四人用完饭喝完茶,子桑很适时地敲门进来,“四位施主,小僧来收碗筷。”
“子桑小师傅,方丈现在何处?”
“方丈在和几位师傅商量明日澄观师傅遗蜕火化一事。”
“哦……”杨续心想,弥光法师有要事要忙,还是不要用琐事烦扰他了,“如此……我等明日再去拜会,小师傅请慢走。”
“施主请早些歇息,方丈交代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子桑,小僧今夜就在法堂内。”
“明白了,子桑师傅快去忙吧,有事我们自会来寻你。”杨续听闻子桑夜里要在法堂内,便知他是要给澄观师傅守灵。
“小僧告辞。”
“等等!”宋子昭叫住他,“你可知这壶茶是从何而来?”
子桑愣了一下道:“这是方丈特意吩咐的,说是寺内最好的茶了。至于从何而来……小僧也不清楚。”
“行了,你去吧!”
……
“看来只有明天去问问方丈了,顺便再向他讨一些来!”宋子昭冲杨续挑眉道。
杨续横了宋子昭一眼,“恐怕到了明日,你连弥光法师的人影都见不着!”
“为何?”
“明日是澄观师傅的葬礼,一定是由方丈主持。其他寺院的僧人以及俗家施主都要登门上祭。然后起棺出丧,由丧司、维那进香,做起棺佛事,鸣钟鼓等法器送丧。主丧带领众人齐步并行至火化场所,由小师、乡人及法眷看守火化并收拢遗骨。最后,遗骨要送入舍利塔内安放,僧人的牌位进入祖堂供奉,葬礼方能结束。”
“澄观师傅如此德高望重,葬礼怕是要进行一整天。”秦思俏猜测道。
苏兔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来查玄铁,并非贡茶。”
杨续开口道:“明日正是好时机,去参加澄观葬礼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我们正好可以潜入铁官府上一探究竟。”
“那我们何时行动?”苏兔问。
“明日一早便打听一下云州的铁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计划好了晚上行动。”杨续说完又对苏兔嘱咐道:“我知你心急,但越是到紧急关头,我们越要稳住,切不可忙中出错。”
“是。”苏兔应声道。
宋子昭伸了个懒腰说:“明早我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我胳膊疼得很,晚上记得叫上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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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见天色不早了,便各自回禅房睡下了,杨续也早早地吹了灯躺下,可不知为何总是睡不着,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白玉,心里隐隐地有种熟悉而又不祥的预感,杨续起身重新点燃油灯,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过了片刻,终于有些倦意,便阖上眼睛睡了。到了半夜,一股阴气直冲其脑门而来,杨续猛然惊醒,眼睛一睁,室内那盏油灯却顷刻灭了。杨续对这样的事情再熟悉不过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装睡,可即使紧闭双眼依旧能看到白影不断闪过,森寒的气息直往他身上扑,有个力量一直在拉扯他,想要将他唤醒……
与此同时,京城一座气派的府邸内。
“禀告大人……”一黑衣人跪在暗室的地上,“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使命!”
“无用!”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响起。
那人身体微微发抖,“请大人责罚!”
“他们人在何处?”
“禀大人,逃往山林后便不见踪影。”
那位大人沉默了片刻道:“是我低估了他……”
“本来已经得手,可……”地上那人头埋得更低了,“公子替那女捕快挡了一箭。”
暗室内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而那黑衣人却满头大汗。
“罢了……既是误伤,不怪你。”男子沉声道。
跪着的那人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属下愿将功折罪!”
“好……你再领几人前去,记住,不得与那护卫硬碰,务必拿到鸣冤鼓。至于那女子!我改变主意了,要活的……”
“属下明白!”
“路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如若失败,你知道后果。”
“是!”那黑衣人咬牙道,眼中闪过一道凶煞的寒光。
“下去吧。”
“属下告退!”黑衣人躬身退到门外,月光下,圆月弯刀散发着凛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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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沁凉入体,恢宏华美的皇宫在月色下安静而又神秘,借着淡淡月光,那汉白玉石雕就的腾龙像是蒙上了一层金甲,似欲腾空飞去,一排排深红色的宫殿巍峨壮观,几个宫女模样的人提着宫灯往一座宫殿里走,大殿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将一切尽收眼底,沉静地俯视着点点灯火。
“大人,是密信送到了。”一个宫女跪于大殿中央,两边的长寿灯将宫女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寂静无声的大殿内有几分诡异。
没过多久,一位女官模样的人挑起帘子从内室走了出来,接过那密函,冷冷地低声道:“不用等了,已经睡下了……”
“是,大人。”那宫女提着宫灯起身就往外退,脚下一丁点儿声音也无,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
那女官悄然走入内室,里面烛火幽幽,水晶珠帘后隐约可见一人身盖锦被,侧卧于鎏金的软榻上。两名窈窕纤瘦低眉顺目的宫女分别跪坐于床头、床尾侍候着。女官将密信塞进袖口便垂首立于门帘外,一动不动,直到东方隐隐泛起鱼肚白,榻上人翻了个身,“兰琼,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寅时了。”那名女官回应到。
“哀家是老了……睡得越发少了……兰琼啊……”
“臣在。”
“那事可有消息了?”
“回太后的话,子时来了一道密函。”
“呈上来。”
“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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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俏一夜无梦,睡得极为舒服,早晨被善因寺的晨钟敲醒,沐浴着袅袅香烟,神清气爽,浑身有劲儿。刚收拾好出门便看见杨续站在菩提树下。
“杨续!”秦思俏笑着迎了上去,“在看什么呢?”
杨续朝向秦思俏,“我在看这树上的一窝小鸟……你睡得可好?”
“好!”秦思俏说着伸手去捋杨续右手袖子,杨续浅笑着由她抓着自己右手翻来覆去地看。
“嗯……好像又往上爬了一点儿……”秦思俏蹙眉道,转而抬头看向杨续,眉间沟壑更深了,“你脸色不太好啊!”
“昨夜没睡好。”
“怎么了?”
杨续正欲开口,只见子桑小师傅朝他们走来,“二位施主早,可以用斋饭了。”
“有劳师傅送至我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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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宋子昭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你开玩笑呢吧!”
杨续摇摇头,“我怎会拿此事开玩笑。”
“这儿可是善因寺啊!何方妖孽敢在寺庙作祟!不怕魂飞魄散呐!”宋子昭面色苍白地环顾这间禅房。
“似乎不怕……缠了我一晚……”杨续往嘴里送了口饭。
“不会是个寂寞难耐的女鬼吧 !”宋子昭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说。
杨续斜了宋子昭一眼,“不如今夜帮你问问。”
“免了免了!”宋子昭连连摆手,“秦思俏,鸣冤鼓没动静吗?”
秦思俏皱起了眉头,“没有啊……会不会是什么恶鬼?”
“这就奇了!”宋子昭摸摸下巴,“寺庙这种地方有鬼魂真是闻所未闻,每日听和尚的诵经念佛,也早就超度了,竟然还在此作乱!”
“作乱倒谈不上,它既没有露真身,也未试图上我的身,只是阴魂不散罢了。”
“嗬,还算是个有良心的鬼!”宋子昭嘲讽道。
“不如请善因寺里的僧人来做场法事。”苏兔提议道。
“不妥。”杨续摇摇头,“一来,这几日善因寺事务繁多。二来,要以何种名义做法事呢?”
秦思俏开口道:“不如我与你同住吧!”话一出口觉得不对,“我们四个待在一起,阳气盛,它不敢来的!”
杨续笑道:“犯不着躲着它,我倒有些好奇它的来历了。”
“会不会……”秦思俏忍不住道出心中猜测,“是澄观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