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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璃闻言急了,马上为自己正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沧陵很多人找我看病都是我之前故意害的吧。我从来都没用气味害过人,他们找上我,真的就是身体有了疾病。”
但是,气味提取及气味医病毕竟是专业领域上的东西,她也总不能对每一位上门求助者去解释这些,没那个精力并且对方也听不懂,所以干脆就是符包示人。古城里的人大多数也就是个头疼脑热,大病的话直接送医院,因此她的符包也是用常备的气味熏制。
这还是谭耀明的主意,使用符包,这反倒让众人不会产生怀疑。
“是,你只用气味害过我。”陆东深半开玩笑半认真。
蒋璃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她尚算是个知进退的姑娘,关于初次见面她利用气味诈害他的事的确是事实。
“气味相生相克,你怎么知道对方什么情况下使用什么气味?”这是陆东深不大理解的事。
蒋璃没瞒他,“人的体味就像是个预警器,能随时反射疾病,哪怕是心理上的疾病,也能最后转化成生理疾病透过体味显现出来。”说到这,她抽了抽鼻子,“怪就怪我长了个灵敏的鼻子,能闻得到普通人闻不到的气味,所以很容易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生了病、生了什么病和使用哪种气味可以进行调理。”
像是之前偷喝了冬祭酒的桑尼,虽说过了一晚,但体内的酒精余残还会从肌理和呼吸间散发,有些人对究竟不敏感,桑尼却是属于敏感的那波人,而“神仙饮”的店门前常年留香,桑尼起了反应也很正常。
给桑尼的符包是经过番石榴、合欢和迷迭香,再配上她之前从天周山上砍的奇槐木熏制而成,这些花草都具有抗敏、解酒护肝、清理血管的功效,通过呼吸入肺效果更佳。像是这类符包她做了不少,都密封在固定的蜡油浇灌的牛皮鼓中,古城里的人爱喝酒,所以解酒的符包就尤为重要。
但她给蒋小天的纯粹就是沙土,他又没什么事,只是调弄加警告一下罢了。
让桑尼跪到太阳下山也是有讲究的,男孩阳气盛,在有光亮的地方更能很好地清理体内垃圾,是治疗手段的一种。而蒋小天就倒霉了点,顶多就是个陪跑的。
陆东深听完这番话后,状似称赞,“蒋璃你挺厉害啊,用老天爷给你的天赋来对付我,你可真瞧得起我。”
被他这番话羞辱得近乎想要爆粗口,但蒋璃还是忍了,耷拉着脑袋,也不看他。
陆东深见她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低垂着头,脸颊有点微微泛红,不知怎的就又气又笑,又觉得自己这番心境有些奇怪,换做别人这般处心积虑,他会整得对方生不如死。
“邰国强房间里那些装神弄鬼的设备,几分真几分假?”他稍稍肃了口吻。
蒋璃识时务者为俊杰,坐直抬眼,“三分真七分假。”
见陆东深一蹙眉,马上又解释,“香迷虽然毒性持久,但有固定的克星,是叫迷碎的树木,也是香迷常年依附的植物,迷碎春夏旺盛,秋冬就眠,导致依附在树干上的香迷春夏无毒秋冬有毒的特征,所以,邰国强的符包里有迷碎的气味和叶子。香薰炉里燃的是具有安神作用的特遐香和有聚烟作用的艾纳香,冬雪之前采摘,地面茎叶割下晒干,研磨成粉或细碎留用。先让邰国强喝蜂蜜水是为了清理肠道,然后再服用具有饱腹感的大桑叶,有利于他恢复头脑清醒。”
说到这,她轻叹了一口气,“符包不能沾水,是以防气味流失,往往搁置胸前是因为方便呼吸,一般不重的情况三天就能解决问题,当然头两天比较重要,邰国强不能闻到其他异味,这也是我呵斥蒋小天的原因,让邰国强绕湖跑是为了让他促进新陈代谢,焚烧符包只不过是不想惹麻烦,其余的……都是假的。”
什么朱砂鸡血、铃铛红线的,都是遮人耳目的东西。
陆东深掐了手里的烟,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就那么瞅着蒋璃,眼里的光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
蒋璃吐了心中一口闷气,跟他强调,“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你还有其他选择吗?”陆东深反问。
蒋璃闭嘴。
眼前的茶凉了,陆东深又添了热的,问,“给你七天时间,你要去哪找原料?”
蒋璃想了想,“登祈神,入抚仙。”
陆东深倒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有些不确定地问她,“祈神山、抚仙湖?”
“是。”
他将茶器搁置一旁,对她的话有了番思量。
虽说他刚到沧陵不久,但对这里的人文地貌也了解得差不多。抚仙湖自然不用多说,这几年怪事频频,听说是在水下发现了座千年古城,但具体位置无人能知。
整个沧陵的森林覆盖率在全国是出了名的高,这要源于众多的山脉,像是刚刚她所提及的天周山就是众山代表,众多树木飞鸟,沧陵每年的冬祭往往也设在那里。
而众山之中最神秘诡悬的当属祈神山。
有传言说那座山才是山海经中提到的昆仑,是远古上神们的居住地。不论是《山海经》还是《淮南子》中提及昆仑都是,有奇兽有怪鸟,有草焉有众木,有深渊百仞有万丈岭背,有走不尽的林海有探不到头的矿藏,等等这些描述,与祈神山极为相似。
没人会到那里去,因为那里山岭领线之长、山势之险已然超出秦岭等无人境,再加上变幻莫测的气候,当地人谈之色变。
蒋璃刚刚说了一通嘴巴有点干,见他把茶器放到一旁,十分自觉地端了过来自力更生,斟满,一口饮尽,道,“如果邰国强是对藒车香过敏,那我只能试试香史中记载的一种返魂香,其中就需要祈神山的一种小兽和抚仙湖中的一种白鱼。”
“把你需要的原料列出来,我派人去找。”
蒋璃摇头,“只有我才能找的到,旁人代替不了,而且也不能有旁人跟着。”
陆东深眉头一皱,“不行。”
蒋璃乐了,“陆先生,你是怕我跑了还是在关心我?”也没等他的回答,她又倒了杯茶滋溜了一口,“如果怕我跑了,那你可以把蒋小天扣在酒店,再不济还有谭爷在那押着呢;如果你是担心我就大可不必了,一是被你这种奸商惦记着准没好事,二是我武艺超群上天入地不在话下,真要是遇上什么上古神兽我还能生擒上交给国家,多好。”
陆东深的眉头始终未展,跟她一脸的欢腾成了鲜明对比,他说,“你真认为你能保得住谭耀明?”
风轻云淡的语气,却暗藏着利益倾轧下的杀机,蒋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态度坚决,“尽我所能,保不住也得保。”
陆东深的唇微微抿起时就严肃得很,良久后开口,“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蒋璃竟没由来地紧张了一下。
他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蒋璃微微一怔,待眼里慢慢染了灰色,她淡淡地回答,“蒋璃,我是蒋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