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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突如其来,像是覆水难收的话,来得急促又倾盆。风扯断了光,将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暗光打得更是七零八碎。
斑驳细弱,落在夏昼的眼里宛若星河,将彼此隔离来开。
陆东深眉心微蹙,“你说什么?”“商川坠台身亡,对天际的确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只要抓住凶手,天际就能摆脱危机。”夏昼盯着他的脸,“招魂仪式,我的目的是引出凶手将其绳之于法,而你的目的是将长盛和华力都折进去受你制衡。我以为我们是心有灵犀,没想到我们的目的从来都没有一致过。你应该知道我对商川的死有多耿耿于怀,而你,利用我甚至利用一个死
人来达到你的目的,所以陆东深,在这场棋局里谁都输了个底朝上,唯独你翻了身,你让我怎么想?”
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从沧陵开始她就知道陆东深是个擅于步步为营的男人,借谭耀明的势力打击邰家,又引出饶尊将谭耀明逼到绝路,最后坐收渔翁之力。
她不该爱上这样的男人。
他的城府太深、手段太绝、心思太难猜,而她夏昼,生来就是利落干脆讨厌弯弯绕绕,如果此生不曾遇见陆东深,她觉得她必然不会爱上这种男人。
可是,她就偏偏遇见了,也偏偏爱上了。
然后,在他每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里她开始迷茫、开始困惑,甚至开始怀疑这份爱情是不是太沉重,压得她已经透不过气来?
陆东深听她说完,沉默了稍许,跟她说,“你不是棋子,只不过是因为你在局中。”夏昼呼吸急促,气息如韧线勒得她喉咙发紧发疼,他的唯一好处就是,不会说些好听的话来骗她。这也许是他最初衷的解释,她的确不是棋子,却也因身在局中而被利用
。
她摇头说,“我接受不了。”
他看着她,面色平静,一字一句,“你是我陆东深的女人,有些事情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夏昼按着胸口,稍许伸手去开车门。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按住,连带的将车门重新关上,他大半个身子探过来,问她,“你要干什么?”
夏昼低垂着头,压着声音说,“我透不过气,想下车走走。”
欲要挣脱,他就将她强行按在车座上,脸近乎贴上她的,暗自咬牙,“让你接受不了的是这件事吗?”
她抬眼,眼神仓皇。“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很清楚作为陆门的长子,有很多事是我不想做但必须要去做的。在沧陵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最后还是选择跟我在一起,商川的事跟谭
耀明丧命相比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你现在才说透不过气?”陆东深控着她的后颈,命她看着自己。
“你在乎的压根就不是我利用商川一事在背后的操作,你在压抑、在恐慌,你觉得你失去了自由,就像是只鸟似的被我困在个笼子里。”夏昼的呼吸一阵紧过一阵,他的话,每一个字都说进她心里去了。陆东深这样的男人,天生长了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平时不说不是他看不穿,而仅仅是他不想拆穿而已
。“可是,我对你不好吗?”陆东深额头轻轻抵上她的,嗓音压抑,“囡囡,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信任,给了你足够的空间和自由,爱情里能具备的条件我都给你了,难道还不
够吗?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但是我已经倾尽所有来爱你,这样还不行吗?”
夏昼心口疼。
因为相信他说的这番话,因为相信他此时此刻也在痛苦。她喃喃开口,“东深,你给了我太多东西,能跟你相爱我很幸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我的未必是我想要的。你给了我能够呼吸的草原或天空,可前提条件是必须要在你
可控的范围内,你说我认为自己像是被囚在笼子里的鸟,错了,你给我的不是笼子,是一座华丽无边的殿宇,我在殿宇里想怎么样都行,但就是不能出了这座殿宇。”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要一份简单纯粹的爱情,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你的心思太难猜,所以你加注在我身上的就成了束缚
、成了控制欲,我想要的是一份真正的自由。我时常会想起我们在祈神山上的时候,日子虽短,但那是我认为跟你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你明知道我给不了那种爱情。”陆东深眼底的光晦涩不明,“我的身份、我在陆门的角色注定了我不能随心所欲,你是我的,所以也注定了不能随心所欲。你想要全世界,
但我只能给你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你想怎么样都行,你认为你在寄人篱下,可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他其实是恐慌的。
饶尊说她是头狼,这话对也不对。她的确狂傲不羁自由洒脱,但她不是狼,她外冷心热、敏锐勇敢,她更像是头豹子。
在沧陵见到她第一眼时他就觉得,她是头生机勃勃的豹子,足够吸引人,但难以征服。
谭耀明临死前将她托付给他,要他保她一世安稳,跟他说,她向来不受管教,让她自由自在就是给她最大的尊重。
陆东深不得不承认,谭耀明是最懂她的人,可就是因为太懂,所以这些年才没将她纳为己有。他不是谭耀明,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也明白她想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可是,能保她一世安稳的办法有很多,他不想放逐,他想将她拴在身边。他已经习惯了掌控,面
对爱情,也是一样。他不是不明白她在抗争、在用一种企图自我说服和妥协的方式来歇斯底里。他想让她习惯,想把一头豹子养在他精心设计的丛林里。他想的是,她从都市来,即使在沧陵
野过一段,终究还是会适应都市里的束缚。
毕竟他打造的不是牢笼,虽说不能跟真正的大自然相比,但至少他给她的是野生动物园。
可他现在愈发觉得,豹子始终就是豹子,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他的世界,而是真正的世界。
他不允许这样。
这种超脱他控制范围内的感觉令他很是不安。
而让他更恐慌的还有一个人,饶尊。
饶尊此人亦正亦邪,跟夏昼一样洒脱不羁。暂且不说他跟夏昼之间就有过的情谊,但说商川这件事就让他拎起警觉。
人人称他一声太子爷,绝非贬义。相反,饶尊这个人做事果断劲狠,像是猛虎下山似的势头,他说他想要得到亲王府那片地,果真就是能从他手里生生夺过去。
身为陆门长子,他必须步步为营,而饶尊做事随心所欲,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全凭心情。亲王府那片地如是,在海外狙击他的能源产业也是如是。
招魂当夜,他算得饶尊能来的把握只有百分之九十,剩下的那百分之十不过想赌他在商场上的理智。夏昼说的没错,因为当晚正是收盘的关键期,只要他饶尊一撤,那华力在海外的资金链就会被锁住。饶尊不是傻子,他怎会不清楚自己一旦出现在亲王府会面临怎样的下
场。
可他还是来了。
他来的目的陆东深很清楚,招魂之夜危险重重,哪怕他料到他陆东深能在场做黄雀,他还是不放心夏昼的安危。
在他心里,夏昼的好和坏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做事不计后果、洒脱自在的性子就是像极了夏昼。陆东深之所以恐慌,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夏昼选择跟饶尊在一起,那饶尊能给她的,就是全世界。
而他能想到的夏昼会想不到?
所以,今晚阮琦并不是信口开河,她看得透彻,将夏昼心底最渴望的自由给勾了出来。
阮琦就像是那个破坏野生动物园生态的人,明明他已经训化得夏昼能接受现成的鲜肉,可她生生扔给了夏昼一只能跑能跳的羚羊,将夏昼骨子里的野性全都激发出来。
夏昼并不知道短短的分钟里陆东深转了这么多的心思,她被他控得呼吸艰难,说,“我想回家,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
见她逃避,陆东深自是不满,眉心紧皱,“你的所有心思都得说给我听,知道吗?”
夏昼想推开他,可又心疼他眼底的凝重,不推开他,又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磐石压着。她大口的呼吸,稍稍纾缓后说,“东深,我求你,你让我透口气。”
陆东深咬牙,“你想离开我?”
夏昼一怔。
不,她没想过要离开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下车走走。今晚话题太沉闷,她不想让两人的关系闹僵所以打住。
可她的愣神就让陆东深误会了。
他的手倏地用了力,整个人近乎压她身上,他低语,“你是我的,夏昼,你是我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夏昼本来就觉得闷,现在更是被掐得上不来气,他的手大,她的脖子细,他控住她后颈的同时拇指是抵在她喉咙上的,所以一用力就相当于窒住了她的呼吸。
“你放开。”她用力掰他的手。
陆东深却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手一松转为箍住她的手腕。她感到了疼,他说,“夏昼,我没对一个女人这样过,从来没有过!”
她想张口说话,他又吻上了她。
是一场洪荒,埋了她强行咽下的倾盆苦涩。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夹杂着雷电轰鸣。隐隐光亮中,陆东深的那张脸沉得吓人。
雨点砸在车玻璃上,天像是被扯坏了一道口子,雨如瀑布而下,淹没了一切的声音。车窗像是面流动的镜子,映衬着夏昼的脸,如银鱼。
直到雷声匿去,天边不再烁着闪电,雨点淅淅沥沥最后停了,只剩顺着树枝滑落的水滴,车子也安静下来。
陆东深搂抱着她,摸着她的长发说,“囡囡,这就是你离不开我的原因。”
夏昼的脸贴着他汗津的胸膛,眼眶红了鼻腔也酸了。
彼此记住的是对方的气息,化不开甩不掉,明知是种伤害,可还是抵不过这致命的爱恋和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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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姿仪录口供的时候,夏昼正在检测天际旗下商场的气味空间搭建工作,尤其是针对H品牌旗舰店的空间气味。就在前两日H品牌收到客户反馈,认为店里的气味过于浓郁影响购物心情,夏昼接到通知后就重新将陈瑜之前做的配方调整了一下,将配方中的桂花调为茉莉,并亲自来店
里检测气味。
整个一上午夏昼都不怎么说话,在每一个角落都做了气味记号,店员们都知道她跟陆东深的关系,见她不苟言笑,各个也都大气不敢出一下。陈瑜陪着她来的,经过几番较量和相处,陈瑜倒是不怕她的德性,见她拎了只香水瞅了半天没反应,伸手捅了她一下,“嘛呢?店员们都盯着你呢,陆东深出差了你的魂也
跟着飞了?至于吗?”夏昼这才回过神,没搭理陈瑜,将手里拎了半天的香水放回展示柜里,不动声色地叫了店员上前,叮嘱,“展示柜要做密封处理,尤其是浓郁型香水,样品不要摆在外面,
否则会影响空间气味。另外,新款香水马上要上市了,销售经理通知你们腾出展示空间了吧?”
“是,已经通知了。”
“到时候我再来一次调整空间气味。”
等出了店,夏昼抚靠在玻璃栏上,陈瑜走上前拍了她一下,“你没事吧?脸色看上去不大好,要不然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就行。”
夏昼摇头,不忘挤兑她一下,“把工作交给你我可不放心,就你那鼻子,能闻出什么来?”
她浑身酸疼得要命,多动一下都跟要骨折了似的。
她知道昨晚她跟陆东深陷入了死局,谁都想走出来却又走不出来,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宣泄。
今早天不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听陆东深跟她说话,大抵的意思是他要出差几天,尽早回来。
然后隐约间似乎听到他用很低的声音在说,对不起。等天大亮她睁眼才知道不是做梦,身边的男人不在了,只留下清洌的气息,只是,那声对不起似真似假,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