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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回到自己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进入寝宫看到小书房的等还亮着,他走过去便看到胡菀柔伏在一旁的案几上睡着了。
许是担心自己,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她安睡的模样,朱瞻基温柔的笑了一下,俯身把她抱起来,想要放到床榻上,让她好好休息。
刚刚抱她起来没走几步,胡菀柔突然警觉,睁开眼看到是他回来了,自己正被他抱着,脸一红。
“殿下,您回来了。”
她说着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身上下来,朱瞻基却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明显是不想放她下来。
挣扎不下来,也看到朱瞻基脸上有些不高兴,胡菀柔老实下来,偷偷看了他一眼问:“事情解决了么?”
“解决了。”
朱瞻基简单的回答了一句,见她眼神处处躲着自己,故意戏虐的问:“这么晚还在这里等着,是担心我么?”
他这样一问,胡菀柔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只好低了头,语气轻缓的说:“忙了一晚上,殿下早点休息吧。”
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不想再难为她,而且今晚他也确实有些累了,便放了她下来说:“更衣吧。”
第二天朱瞻基听说皇祖父安排了司礼监来查诏狱的事,负责的竟然是司礼监大太监杨俨!对于杨俨他并不信任,且不论杨俨与东宫、自己的关系一向不好,他一直怀疑,东宫迎驾的事情,杨俨也是参与其中的,只是他没有证据。
若是那件事杨俨真的参与其中了,那么汉王之前还留在京师的时候,杨俨与纪纲的利益便都在汉王身上,汉王离开京师后,杨俨的司礼监倒是一直消停,暂时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杨俨与纪纲平日也几乎没什么交往。
尽管如此,朱瞻基并不能确定他们私下是不是结成了同盟?或者汉王一走,他们之间的利益也便自然解除?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杨俨与自己关系不好。在这件事上,会不会趁机对自己落井下石?又或者杨俨够聪明,知道皇祖父的深意,秉公办事?
朝中的角力,从来没有定数,毫发之间结果便可能差之千里,这一次,杨溥、黄淮的性命,甚至皇祖父对自己的信任或者一手握在黄俨手中了!
黄俨接到皇上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他立刻带着司礼监的人去到诏狱细细盘查,经过一番女里,还真就被他找到了眉目。
两天的排查后,嫌疑直指诏狱中一个入职不久的狱卒关三标,黄俨查证在皇太孙那些书送到杨溥狱中后,只有这个狱卒连续当值夜班,诏狱白天、夜里都有多人值守,但是经过司礼监排查,那几天杨溥狱中的钥匙一直在他身上,那么只有他最有可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书混入到关押杨溥的牢房中。
虽然以这么一个疑点认定就是关三标做的,理由牵强,但是司礼监自然有司礼监的手段。
关三标被杨俨带走后的下午,司礼监便有了结果,严刑拷打之下,关三标承认那本事是他趁着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偷偷去到杨溥的狱中,放到里面,借以陷害杨溥。
只是他一个诏狱狱卒按说与杨溥不可能有什么怨仇,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猫腻。
这一点,各人心中都有数,只是那关三标却说因为他与杨溥索贿不成,想要整他一下罢了,黄俨不信再要严刑拷打,那关三标却因为受不住刑,竟然咬舌自尽了。
朝堂上,黄俨奏请过后,满朝文武不免窃窃私语。
司礼监在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舞弊并不好说,可其中蹊跷还是显而易见的,且不说起因太可疑,因为索贿不成就做这般冒险的事?他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为难杨溥,再者他一个狱卒有这么大本事弄到方孝孺的遗作?
这关三标莫不是做了“替罪羊”吧?
介于杨溥之前与东宫的关系,以及他入狱的缘由,朱高炽一直觉得对黄俨很亏欠,现在这件事事关重大,他更是为杨溥担心,只是又不能表示的太明显,只是这件事既然是司礼监查明有人陷害杨溥,见父皇眉头皱着,他开口说:“儿臣有些奇怪,他一个小小的狱卒怎么能弄到方孝孺的遗作?”
一旁的纪纲闻言立刻回答说:“回殿下,方孝孺一生治学,学生众多,编纂的著作散落民间似乎也并不奇怪。”
纪纲现在是有意将这件事淡化下来,黄俨知道他的目的,听了他的话,也据实回答说:“据关三标交代这本书是他捡到的一个手抄本,一直放在家里,后来无意中找到,正好与杨溥起了冲突,便有了歹念。”
朱瞻基听了两人的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一个小小的狱吏都这般阴狠毒辣、胆大包天,诏狱还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听出他话里的讥讽,纪纲不怀好意的说:“最近卑职疏于管理,诏狱刘冕负责的多一些,卑职回去后立刻进行整顿!”
“呵呵!出事了,就推到刘冕身上,纪指挥使果然名不虚传!本宫可是听说,如果没有手谕,刘冕连调动你锦衣卫治下镇抚司一个小小卫所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诏狱!”
朱瞻基一听,知道这件事纪纲就算阴谋不能得逞,也一定会拉人垫背,针对刘冕明显是想公报私仇、铲除异己了!
“锦衣卫内部事宜繁杂,殿下有些情况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不过,杨溥到底是戴罪之身,有这些麻烦本也是正常的。”
“戴罪之身就可以这样无辜被诬陷?!”
听纪纲当朝说出那番话,不仅朱瞻基恼了,很多大臣也都不满的皱眉,只是碍于纪纲的淫威,大家都不敢多言。
朱瞻基却气恼的直接呵斥:“这次一旦罪名成立,可是被满门抄斩的大罪!纪纲,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确实是太嚣张了!简直明目张胆的草菅人命!
“行了!”
一直没有做声的朱棣将奏折放到案牍一边,威严的看了看众人,不悦的开口:“一个小小的狱卒而已,需要你们在这里争论吵闹么?!”
众人一看皇上发火,立刻跪拜请罪:“皇上息怒。”
冷冷的扫了一眼满朝文武,朱棣缓和了口气说:“底下的人,做些欺上瞒下的事也是正常,只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忌讳与度量,朝廷的法度不是一纸空文,越了界自然就该受到惩处!”
他这番话说的不轻不重,但是话里明显有着深意,朱瞻基听出来了,纪纲也听出来了。
“关三标的事,既然他认了,那就到此为止,朕不希望因为一个小小的狱卒生出太多波澜!都听明白了?!”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