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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公主哼了一声,傲然道:“当然是打完了就丢了。反正拿回来都吃不完,而且血淋淋的很臭。”
常余雷被她这一番话给噎了下。他顿时无语。辛辛苦苦打猎却猎杀了不带回来,这算是哪门子打猎?
就算吃不完也可以腌起来,你不吃,宫人可以吃啊。这么打完了就丢,真是浪费。
而且纯粹是以
庆元公主不愿意理会常余雷,回头对安如锦道:“你不给就算了。”
她说完转身作势要走。没想到安如锦却在背后慢条斯理道:“公主慢走。”
庆元公主脚步一顿,差点跌倒在地。她方才这么说只是为了激一下安如锦。没想到安如锦竟然油盐不进,怎么都不给她。
这下彻底惹恼了她。庆元公主回头恶狠狠瞪了安如锦一眼,气冲冲走了。
等她离开,秋荷上前道:“娘娘何必因为奴婢等得罪她呢?公主要就给她算了。”
常余雷终于明白是什么事。他立刻道:“娘娘,属下再去打几只野鸡野鸭来献给公主。”
安如锦却是笑了笑:“不用了。公主一向看本宫不顺眼,就算刻意讨好她也不会领情的。”
常余雷闻言顿时尴尬。这位娘娘说话太直白了,让他想要说点什么转寰一下都没有办法。
秋荷拍手笑道:“娘娘说得对。就是不给她。让她气死。”
她话刚说完,庆元公主那边就乒乒乓乓一阵响。众人看去,果然是庆元公主生气了,正在打骂宫人出气呢。
安如锦笑了笑。果然是刁蛮的公主,嫁了人还是一样飞扬跋扈。
过了一会,安如锦这边的烤野物熟了。她吩咐下去人人有份。瞬间河边一片欢腾。烤物的香气随风飘散,勾得庆元公主那边人人垂涎欲滴。
庆元公主咬着银牙怒道:“这个该死的贱婢,亏得我皇帝哥哥喜欢她,我母后高看她,竟然对我如此不敬。”
正在这时,她忽然眼中一亮,一肚子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是不知什么什么时候苏渊和几位年轻同僚走过来了。庆元公主抛下宫女,匆匆上前去应接。
“驸马!”她高声叫道。
苏渊愣了下。当他看见是庆元公主时不由眼底掠过厌恶。庆元公主匆匆而来,娇笑道:“驸马方才去了哪儿?我怎么没有瞧见?”
苏渊淡淡道:“去和几位同僚游览了下。让公主挂心了。”
庆元公主不介意他的冷淡,殷勤笑道:“驸马累了吧?在这里歇息一会我们一起回去。”
苏渊想要拒绝,但是看见她如此殷勤不忍在同僚面前拂了她的面子。他勉强答应。
庆元公主顿时欢喜,连声让宫人来伺候。她和苏渊在公主府中相处得很糟糕,经常吵架。苏渊时常不回公主府。
而且庆元公主听说,苏渊的原配夫人林氏快生产了,听太医说是宜男相……
这下庆元公主心底开始慌了。这桩婚事是她强求来的,自己身边还有那从未照过面的林氏会夺去他的宠爱。那自己岂不是要守活寡?
所以,这次秋狩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缓和和苏渊的关系。
庆元公主看见苏渊答应留下,欢喜不尽。她连忙呼喝宫人前来伺候。苏渊的同僚们看见这阵势想要走,奈何庆元公主有心要破一下“夫妻不和”的谣言,偏强留他们留下来。
于是一会之后,庆元公主那边反而越发热闹。
安如锦一回头看见苏渊在,心中趣味就一下子少了。她心中冷笑了下,吩咐宫人回宫。
苏渊正被庆元公主围得团团转,他一回头看见安如锦,不由眸色复杂多看了两眼。
庆元公主正留心他的反映,忽然看见他正在看安如锦。心中一股火起,她几乎拿不稳手中的热茶。
苏渊犹自沉思没有注意到庆元公主的怒气。
忽然耳边传来庆元公主气息不稳的冷笑:“驸马想去拜见静充容娘娘吗?”
苏渊不假思索,道:“无意遇上了是该去见个礼。”
他说着起身向安如锦走去。庆元公主俏脸白了又红,气得手都在发抖。在她心中,苏渊只能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他必须得宠着她惯着她,把她当作稀世珍宝。这才是她想要的,也是她觉得应该拥有的。
可是自从和苏渊成亲后她忽然发现,自己错了!不但错了还错得太离谱。
她是如愿以偿嫁给心爱的郎君,可是这男人心中想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他对自己的感觉她都无法清楚明白知道。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太糟糕。于是她就闹,可是越闹,她发现苏渊离她越远。直到现在她一点都没他办法。
她死死盯着苏渊挺秀的背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无用,可是就是忍不住。
她真的无法容忍苏渊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无法容忍他多关心别的女人更多。
……
安如锦正在看着宫人收拾东西就要回宫,忽然眼角看见苏渊前来。
她眼底浮起厌恶。
如果说她给这辈子最恨的人排个位置,苏渊绝对在前三。两人至此还未拔刀相见,只是因为为了那一点点微妙的平衡和不可说的秘密罢了。
她恨他,他也不见得少恨她多少。等她查清傅家一案后,若是苏渊和这事没有关系,那两人便是再也不要相见了。
“微臣参见静充容娘娘。”苏渊上前见礼。
安如锦收起面上的冷色,淡淡回了个礼:“苏驸马多礼了。”
苏渊仔细看了她的容色,忽然道:“娘娘今日的气色很好。”
安如锦心中掠过诧异。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可是眼前的苏渊沉静从容,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安如锦心中斟酌,半晌才淡淡道:“苏驸马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寻常问候罢了。娘娘觉得微臣能说什么?”苏渊回答。
安如锦秀眉微皱,忍不住盯着他看。
苏渊忽的笑了笑:“娘娘,你知道疑人偷斧的典故吗?”
安如锦只是冷笑不语。
苏渊径直道:“话说从前有个人丢了一把斧子。他怀疑是邻居家的孩子偷的,就暗暗地注意那个孩子。他看那个孩子走路的姿势像是偷了斧子的样子;他观察那个孩子的神色,也象是偷了斧子的样子;他听那个孩子说话的语气,更象是偷了斧子的样子。总之,在他的眼睛里,邻居家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偷斧子的。”
“可是不久,他在刨土坑的时候,找到了那把斧子。原来是他自己遗忘在土坑里了。从此以后,他再看邻居家那个孩子,一举一动丝毫也不象偷过斧子的样子了。”
安如锦静静听着他说完,冷淡反问:“苏驸马的故事很精彩。只可惜本宫听不懂。”
苏渊很平静道:“娘娘怎么会听不懂呢?从前的旧事与我无关。只因为娘娘怀疑我,怎么看便觉得我像是那个偷斧人。只可惜真正的偷斧人并不是我。所以娘娘对我的一切猜忌都是无中生有的想象。”
安如锦呼吸渐渐急促。苏渊今日太过反常了,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说了这么大一段话。
他是在自辩自己不是傅家一案背后主谋吗?
可是他分明知道什么却始终不说。这其中难道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面色渐冷:“苏驸马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本宫重新相信你罢了。只可惜,一切不可以重来。你不用多说了。我会查出真相的!”
她说完拂袖就要离去。
“娘娘!”苏渊在背后唤住她,声音是她久违的温和:“若你相信我,我会给你答案的。”
安如锦浑身血液都要凝住。
他终于肯说了!
可是为什么不是一开始认出她来就说?是到今日?若是从前他说,哪怕骗她的,她都说不定就相信了。可是现在……
她闭了眼,眼前天光在眼帘上映下血红一片。这血红是傅家的血,是那夜她绝望夜奔的冲天火光。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眼中血色消退。她淡淡道:“多谢苏驸马好意。”
“不管你信不信,今夜你可以来找我。”苏渊在她身后很快很低地说了一句,“我可以带你走。冷香,走吧,不然将来等着你的是死路一条。”
安如锦愣了下,随即离去。
苏渊深深看着她的背影,良久不语。
“你和她说什么?”耳边传来庆元公主不满的声音。
她走来,眼中都是狐疑。
苏渊淡淡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静充容娘娘善于制香,想要找她讨要一枚千和香送我父亲。”
庆元公主一听,讥讽笑道:“她?”
她厌恶道:“这女人最小气了!她连几只烤物都不给,你还指望她给你千和香?别做梦了。”
苏渊并不辩解。
庆元公主见他不言不语,似乎被自己说动了。她讨好挽住他的胳膊,道:“驸马,我们回去吧。你不是喜欢荣大师的砚台吗?我前些日子为你找了一方真品。”
“不用了。”苏渊忽然冷冷淡淡甩开她的胳膊,“公主好意,我心领了。”
他说完不看庆元公主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庆元公主呆呆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气得脸色发白:“苏渊!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枉费本公主如此低声下气讨好你,你竟然一点都不领情!你你……”
正在这时,一个小内侍匆匆而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庆元公主一脸怒色突然变成了满脸紫涨。
小内侍带来的话很简单:“苏府林氏产子,母子平安!”
……
安如锦回道紫云苑中心口还在怦怦直跳。今日苏渊抛出来的话太过令她震惊了。
他的意思竟是他愿意告诉她一切。
是真?是假?
还是他另有陷阱等着她跳下来?
她脑中一团乱麻。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苏渊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荡。
“若你相信我,我会给你答案的。”
“不管你信不信,今夜你可以来找我。”
“我可以带你走。冷香,走吧,不然将来等着你的是死路一条。”
”……”
“冷香,走吧”
她颓然坐在椅上。真相近在咫尺,而她却无法跨出那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打算告诉她一切?
苏渊,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