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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往我胳膊上扎一针,我就离你更近一步,所以我不怕。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下了夜班回家的地铁上陆小凉垂头丧气,或许不该说的,说出来后并没有那么轻松。过了早高峰的地铁十分宽敞,冷气凉丝丝的,不远处有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正在深情拥吻。陆小凉巴巴看了两眼,有点羡慕。
从地铁口出来后陆小凉给自己买了包子豆浆,家里肯定是没人的,她娘今天要去老年大学参加旗袍秀排练,她老爹出差,她得自个儿填饱肚子。
边走边吃,在电厂门口碰见难得回来的某人。
陆小凉咽下嘴里的食物,讪讪冲那人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埋头往里冲。
沈书辞今天休息,回来给宋慧欣的小菜地浇水,他腿长,几步就应该赶上不远处的小丫头,可特地放慢了脚步,不近不远地跟着,看那一双小短腿费劲地走走走,也还是没能离开他视线范围。
陆小凉走得快断气了,回头一瞧,那人慢悠悠跟着,半点大气没喘,不公平!
回家换了睡裙垫脚往外探头,看见那人拎着水桶站在宋姨的菜苗苗前,当场抓获想霍霍小苗苗的小崽子一只。陆小凉偷看得十分入神,非常高兴有人能领教一下那人教训人时的严肃,要是能哭鼻子就最好了!
沈书辞用眼尾都能瞟见五楼陆家厨房窗台上冒出来的人头,分神还教育了一下企图拔菜苗的王家小孙子。陆小凉远远儿瞧着,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那小胖子就不霍霍了,乖乖举着水瓢给菜苗苗浇水,还冲他扬起笑脸。
陆小凉嘀咕:“还笑得出来啊?不怕啊?”
她的目光寻着他的背影,他也换了家里穿的衣服,很随便的T恤和沙滩裤,脚上一双人字拖,难得露出来的小腿和脚丫子特别白,褐色的泥土衬着简直闪了陆小凉的眼。她哼哼两声,把头缩回去,睡觉。
梦中她本来在笑,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突然就开始哭,抱着某人的腿抽抽搭搭说肚子疼,那人往她屁股上抽了一下,教训着:“看你还敢不敢吃冰西瓜。”
只穿一条小裤衩的女娃娃撅着屁股跑厕所拉肚子去了,坐在马桶上小短腿够不着地板,一晃一晃的,外头是他在敲门,嘴硬心软,问着:“很疼的话哥哥带你去卫生所。”
去什么卫生所啊,小娃娃哼哼我拉完就好啦。
无忧无虑的童年,抓不住也回不去,梦到这里陆小凉突然醒了。
分不清此时她感觉到的肚子疼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不过很快她就懂了,尖锐的疼痛让她冷汗直下,小腹右下部像被人插了一把刀搅啊搅的,陆小凉弱弱地哼哼了声,下床脚步不稳地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卷着被子把自己裹成蝉蛹,这事她非常有经验,没什么,就是肠胃炎而已,估计是刚才吃的包子不干净,忍一忍就能过去。
***
沈书辞敲开陆家门时看见的是脸色发青满头虚汗扶着门根本站不稳的陆小凉。他把“你知道我妈的老花镜放哪了么”咽下,指了指最外头的铁门:“打开。”
陆小凉哆嗦着手指拉开门,这时候还非常有礼貌地喊了声小辞哥。
沈书辞摁着小丫头的脑袋翻开眼皮查看瞳孔又摸了摸她脑门,低语:“没发烧。”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问:“肚子疼?”
陆小凉弱弱地嗯了声,站不住地矮下身蹲在地上。
“走,上医院。”沈书辞把手伸给陆小凉,示意她起来。
陆小凉蹲着不动,抱着手臂仰起头,哼哼:“我没事,我有慢性肠胃炎,过会儿就好了。”
才说完,就看见沈书辞皱起眉心,于是赶紧把脑袋耷拉下去,不敢看他。
只感觉跟前的人也蹲了下来,平视她的眼睛说:“陆小凉,你怎么现在还会怕打针?”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一个考上了护理系,未来的工作单位是在医院,每天都要给病号扎针的护士,自己居然会怕打针?
那么,以前他见过的,她手背手肘处一块块因为练习而发青的针孔,又是抵挡了多少的害怕才完成的?
想到这里,沈书辞忽然伸手搭在陆小凉的发帘上,轻轻地揉了揉。
他的手很大,压着她的时候让人感觉踏实。小姑娘整个懵了,听他问:“家里有没有药?”
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恩。”他说,“那就必须去医院了。”
这是一个决定,不是商量,陆小凉绝望地扯着他裤腿,病糊涂了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能抱他大腿的时候,说话软又绵:“小辞哥我不去医院。”
沈书辞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这丫头也是这样,生病的时候哭喊着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他哄了好久。
“你已经出现脱水症状,必须去医院补液。”他握住她的双手往上一扯,同时自己蹲着换了个方向,将背脊对着她,再伸手一拉,软绵绵的人就倒在了他背上,他背着她站起来往外走,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少女的大腿,顿了顿,握住,发觉她膝窝之上的那一处柔软得让他不忍心用力。
陆小凉只感觉一晃后自己的视线就到达了从来没有的高度,沈书辞的白色T恤有些旧,他的后颈干干净净,发尾有些扎人,汗珠顺着耳后滑下,他的手指却有些冰凉,牢牢握着她的腿。
他们已经下了一层楼,沈书辞想了想改了路线把她背回他的卧室,单手打开衣橱,说:“随便拿一件,你自己遮遮。”
衣橱旁边有一面镜子,陆小凉看见自己在他背上,睡裙空落落地飘起,她走光了。
“恩。”乖乖直起身扯下他的白衬衫,忍着疼扎在腰上。
***
这地带偏,不好打车,从家里出来到厂门口又得十分钟,临近中午,日头已经很大了,陆小凉看着沈书辞一次次伸手拦车,汗珠一次次从他后颈滚下,疼得只剩气声儿:“你放我下来吧。”
沈书辞回头看她一眼,侧面看眼睫毛特别长:“放你下来你能走吗?”
是不能,于是陆小凉闭了嘴。
好不容易有车停下,沈书辞说了一句去省协和,然后扶着陆小凉躺下,头就枕他腿上。陆小凉疼的已经没办法去思考这些,咬着牙终于到医院后,蹲在急诊门口吐了一回。
那之后的事陆小凉都不记得了,隐约听见沈书辞在和别人说话,在和她说话,最后的最后,她睁开眼时面前的人变成了毛毛。
毛毛说:“老沈忘记带钱包了,你看你一生病他就慌了,还好我就在医院,这会儿他去药房给你拿药了。”
陆小凉点点头,重新闭上眼。
那股难受如海浪,来的汹涌退的也不拖拉,静脉注射消炎药和葡萄糖后陆小凉舒服了很多,发现坐在她床前的人从毛毛变成了沈书辞。
他专注地在看手机,倏尔抬起头检查点滴,发现陆小凉醒了,关了手机探身过去低声道:“没事了,打完这瓶咱们回家。”
小姑娘乱着一头长发点了点头:“小辞哥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谢谢你帮我求情,谢谢你还愿意管我。
又伸手扯扯沈书辞衣角:“你能不生气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书辞的目光深深地停留在此刻状态并不算太好的陆小凉脸上,蓦地揉揉她发帘,什么都没说。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陆小凉咧嘴笑了,被子拉上来遮住脸。
挂了三瓶水,下午两点陆小凉才被沈书辞从急诊扶出来,医院门口倒是好打车,一直让司机开到家楼下才停下。沈书辞付了钱,问陆小凉:“上的去么?”
陆小凉表示自己可以,可走得太慢了,下一秒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直接抱上了五楼。沈书辞将满脸通红的姑娘抱进她的闺房放下,说我去熬粥,你家米在哪儿?
陆小凉房间的门敞着,她裹着夏被坐在床上给厨房里的人指米缸和小锅的位置,渐渐的厨房飘出米香,她趿了拖鞋下床,守在他身后。
沈书辞回头一看,穿碎花小睡裙的姑娘瘦瘦一只,如弱猫般脆弱,他指了指:“回去,马上就好。”
陆小凉又趿着拖鞋回去了,不一会儿沈书辞端着碗温度适中的白粥进来,坐她床边:“快吃。”
陆小凉边喝粥眼睛边往旁边柜子上看,沈书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柜子顶上有个很眼熟的琴盒。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心里清楚,但并不想提,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一直留着,而他,早就忘了该怎么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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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春碎碎念:
双更达成,看文愉快,我们明晚八点继续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