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慧妃

三桥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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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我嗔道,“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出口,女孩子家的如此不知避讳,什么神魂颠倒,我又不是妖精,皇上也不是昏君,以后若是在这么说,就要打你啦。”

    吟歌咋咋舌头,“是,奴婢错了。”

    “说来也奇怪,我原本以为元霜与元香是亲姐妹,原来竟也不是,倒也是巧了。”

    “小主说的可是名字?奴婢听说,这宫中的名字主子是可以随意赏赐的,想必是以前她们服侍的那位主子赏赐的名字吧。”吟歌天真烂漫的笑着,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却微微有些担心,这深宫中,是容不得天真烂漫的。

    傍晚的时候元霜才回来,我没有急着召见乐邻,而是让元霜安顿下乐邻,暂时不要声张。

    当晚玄烨依旧是来了我的寝宫,我心中欢喜,心中深知玄烨对我有情,服侍的更是尽心尽力,也渐渐放下了未入宫前对玄烨的成见和隔阂。

    第二日我寅时一到便早早醒来,看着睡在我身侧的玄烨心中亦是怜爱,他是君王,可未必不是可怜人,玄烨熟睡的时候如同孩子一般,十分纯真,十分干净,我轻轻在他眉上一吻,为他掖了掖被角,侧着身子面带笑意的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什么时辰了?”

    半个时辰后,玄烨睁开眼睛,声音带着些许刚刚睡醒的嘶哑,我脸色微红,轻轻测了侧身子,故作刚刚醒来。

    “寅时一刻,还早着哪,皇上大可多睡会。”

    “你怎么醒的这样早?可是朕在你这里睡耽误你休息了?”

    我拦住玄烨的手臂,有些撒娇的蹭了蹭玄烨的脸,“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能来臣妾这里,臣妾欢喜的不得了,怎么会耽误臣妾休息哪?”

    说这话的时候心中蓦然想起皇后曾吩咐我多给众人分些雨露的事情微微有些不舒服,我也知,我刚刚入宫实在受不起玄烨的情谊,可是总是念着对玄烨的不舍迟迟不忍说出口,可是直到今日,玄烨已经连着三日宿在我的房中了,只怕,后宫外瞧风平浪静,其则已经风起云涌了。

    玄烨叹口气,“你是惯会说话的,只是你刚刚入宫,朕到底不便整日呆在春禧殿,朕喜欢你,不能害了你。”

    玄烨的想法和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不免为他的体贴感到感动和欣慰,我坐起身子伏在床上:“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起来吧,今晚朕就不来拉,好了,伺候朕起身吧。”

    我伺候完玄烨也差不多到了该给皇后请安的时辰,我草草收拾也未吃食便带着元霜和吟歌前往永寿宫,这次永寿宫不若平时清静,远远的我便瞧着门外一群姹紫嫣红,我是不愿意与这些女人正面交锋的,平日里我刻意比别人早到一些为的变得早早离去不相见罢了,可是今日,碍着伺候玄烨只怕是正正撞上了宫妃。

    我定了定心,扶着吟歌走上前,旺公公一看见我笑着迎上来,“奴才参见兮宝林。”

    这一呼,所有人的眼光都注意到我身上,包括最前面的慧妃和和妃,皆是侧目看着我,我对着旺公公有些不自在的笑笑,“见过旺公公。”

    “幺。这位便是兮宝林啊,本宫与妹妹同日入宫,妹妹可识得本宫?”

    我抬头,说话的是董兰芷,也就是当日进宫中封号最高的董嫔,我笑着微微欠身子,“自然是识得的,姐姐姿色出众,当日进宫妹妹便已记住姐姐。臣妾参见董嫔娘娘。”

    董兰芷得意一笑,丝毫不掩饰其张狂,“哦,原以为妹妹圣眷优渥是记不住旁人的,竟是本宫错怪了妹妹。”

    慧妃和和妃离得远些自是听不真切的,董兰芷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我心知董兰芷对我是心存怨恨的,她家世比我好,封号比我高,偏偏入宫数日,皇上只招寝一次,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姐姐多虑了,妹妹蒲柳之姿,德行也不若姐姐,皇上不过是瞧着妹妹的春禧殿近些又新鲜所以才多去了几次,若真的说起圣眷优渥,当属慧妃与和妃娘娘,臣妾是担当不起此话的。”

    我这话不经意间便把慧妃和和妃扯了进来,原以为以此压制住董兰芷,她会少说几句,谁知,董兰芷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毫不将慧妃和和妃放在眼中,拿起帕子微微一扬,冷哼一声,“若当真是眷顾,这几日也不会日日去一个刚刚晋位的宝林宫中,实在可笑。”

    我心中微惊,赶紧跪地,“此话可不敢乱说,姐姐请慎重。”

    董兰芷看着我一脸惊恐的样子冷冷一笑,“无用之人。”说着转过身子不再看我。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元霜扶起我,轻轻拍拍我的手,我四周瞧了瞧,转过头正瞧着王美人立在我身后冷笑,我心中更寒,暗恼董兰芷说话没有分寸,这王美人一向想在慧妃眼前立威,这话只怕过了晋安就会传到慧妃耳中。

    我暗中祈祷不会受牵连才好。

    又过了一刻钟,旺公公才出来传了众人进永寿宫,我一直心中想着董兰芷的事情,越想越不安,何时走出永寿宫的竟然都浑然不知。

    “小主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刚刚董嫔说了什么?”元霜看我心不在焉轻声在我耳边问道,我微微回神。

    “元霜,慧妃平日里为人如何?若是得知宫中有人非议于她,会如何惩戒?”

    元霜不知我为何如此问,但是瞧着我一脸谨慎的样子也不敢怠慢,“慧妃办事一向雷厉风行,想必会立刻惩戒,若是宫妃如此,只怕还能轻些,毕竟碍着皇上,若是奴婢,仗毙。”

    听到仗毙二字的时候我身子有些发抖,“仗毙?”

    “小主为何如此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再瞒元霜,把早上的事情如数说给元霜,元霜听完也露出惊恐之色,“董嫔糊涂,若只非说慧妃也罢了,偏偏还将慧妃与和妃一起做比,慧妃一生容不下和妃,只怕这会已经咬牙切齿了,咱们快些回春禧殿,莫被在宫中逮了把柄。”

    我在宫中逮到晌午也未敢出门,我实在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得罪了慧妃,宫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我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小主。”

    元霜从门外急急忙忙的跑进屋子,我忙站起身子,“怎么了?”

    “董嫔在御花园中撞上慧妃的乘鸾,因未及时行礼,被慧妃掌嘴二十,已经被太监抬回承禧殿,慧妃说,董嫔容貌有损,免惊了圣驾,撤去绿头牌安心养病。”

    我手中的茶盏噔的摔倒地上,四分五裂,元霜赶紧上前扶住我,“小主保重。”

    “掌嘴二十已是极大侮辱,撤去绿头牌,只怕就再无见天之日了。”我叹口气,终究还是不希望如此的,董兰芷虽说好妒,可是却是直来直去之人,并无什么心机,加上其家世又十分显赫,如此一来,只怕心灰意冷。

    “小主说的是,必定是如此的,她开罪了慧妃,慧妃是断断不会容她得宠的,加上皇上本就不是多么宠幸董嫔,入宫这些日子也不过是侍寝一日,皇上那边也是极好回禀的,慧妃头上又扣着协理六宫的大帽子,这点面子,皇上怎么都是会给的,小主也不必伤神,董嫔如此也未必不是好事。”

    我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一入宫门深似海。”

    “萧朗从此是路人,小主切记。”

    元霜与我都是心知肚明的,董嫔这一过是为我受的,纵使那话是她说的,可是她并不得宠,加上这几日皇上日日宿在我这里,慧妃心中是不满的,今日王美人也是想针对我的,可是我躲的干净,慧妃没处撒气,董嫔便替我受了这一过,慧妃这一招是杀鸡儆猴,也是警告我,谁才是后宫翻云覆雨之人。

    用过晚膳已是天黑,星斗满天,牡丹宜人,夜风轻轻吹过,有淡淡的凉意,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披含香的香气,我对着正在弄香的吟歌微微一笑,“可是披含香?”

    吟歌笑着点点头,“小主好灵的鼻子,正是披含香,奴婢知道小主不喜浓香,故而弄来些清淡的香,也好为小主醒神,这披含香可是醒神最好的香料。”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是了,果真很醒神。”

    我轻唤:“元霜。”

    “小主有何事?”元霜从屋外走进来,手中还拿着小木桶。

    “去瞧瞧你姐姐吧。”

    元霜一愣,继而笑容荡漾。

    乐邻没有住在春禧殿中,元霜将她安置在春禧殿后一间无人居住的小房中,位置十分偏僻,很难被人发现,我心中暗赞元霜的谨慎,这样的人是能留在身边的,就算是对自己的亲人都格外小心,在大事上是不会出大纰漏的,可是若是她心不属我,便是心腹大患。

    出了春禧殿,走了不远便到了湖边,湖中植满茂盛的芦苇,转眼也快立夏,荷叶的破了骨朵儿,小小的叶子在风中微微摇摆,扑面而来一股清香之气,我不觉有些宁神。

    转眼就走到了小房中,元霜走上前推开门,吟歌打着灯笼搀扶着我。

    我走进门,里屋是关着的,昏暗的光下隐约看到一个妙曼身姿,有琴声自屋中传出,我立在院中不再向前,元霜眼含笑意的随我立在院中,不一会就传出女子的美妙歌喉,莞尔动听。

    “天茫茫,水茫茫,望断天涯人在何方,记得当初芳草斜阳,雨后新荷初吐芬芳,缘定三生多少痴狂,自君别后山高水长,魂兮梦兮不曾相忘,天上人间无限思量,天悠悠,水悠悠,柔情似水往事难留,携手长亭相对凝眸,烛影摇红多少温柔,前生有约今生难求,自君别后几度春秋,魂兮梦兮有志难酬,天上人间不见不休,前生有约今生难求,自君别后几度春秋,魂兮梦兮有志难酬,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曲毕,我命元霜推开门,面带微笑,轻轻拍手,“好一个前生有约今生难求,自君别后几度春秋,魂兮梦兮有志难酬,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乐邻看到元霜有些惊喜的站起身子,看到元霜身后的我又赶紧跪地,“民女参见兮娘娘,兮娘娘万福金安。”

    我命元霜扶起乐邻,温声道,“我不过是小小宝林,是称不得娘娘的,你起身吧,不必拘礼。”

    吟歌扶着我坐到桌前,乐邻也站起身子,微微有些拘谨,我细细打量着乐邻,想起一首诗,‘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眼前的女子虽没有华丽的衣物,没有精致的发饰,只是一届小小的舞怜。那浑然天成的气质,却是如何掩饰不了的。着一件极普通的舞服,披一件水蓝色纱衣,腰系一条白色腰封,青丝用雕花木簪挽成美人髻,发间点缀着几颗细碎的珍珠,略施粉黛。

    我接过元霜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口清茶,放其置原位,口中还排荡清茶香。“想必元霜已经告诉你我请你进宫所为何事,皇上的生辰也就是十多日后的事情,我要在宴会上一鸣惊人,你可懂得?”

    乐邻闻言,又瞧着我面色有些严谨,心中慌神,赶忙跪地,“民女知晓,只是民女才艺疏浅,对兮宝林所托十分惶恐,甚怕误了兮宝林大事,民女自当竭尽全力教授兮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