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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书上气不接下气,“是是是,还是你聪明。真是为镜子抹的。”
柳小姐笑着一翘嘴角,“差不多行了啊你们。没完了。”
丁文书缓过劲来,说道:“倒不是我说你。清水出芙蓉,何必搞这些东西往脸上抹。”
柳小姐自有说法,“照你这么说,女人倒是不用打扮自己了。那不如街上的女人都穿男装好了,什么裙子头饰,统统扔掉。”
“那也不能这么说。女性有女性的美。但这脂粉一类的东西,总是少抹得好。你看古人说美人卸妆,叫‘洗尽铅华’。据说春秋战国,中国的女人就是用铅来做涂抹的粉。铅你是知道的,有毒。我记得是古时候哪个国家,就是人人用铅制成的容器喝酒喝水,最终全国都中毒了。”
柳小姐白他一眼,“劳您挂念。现在的女人已经不用铅了。”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这些玩意儿到底有害没害。你别看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涂脂抹粉,打扮得漂亮。这天长日久了,谁知道卸妆之后是什么样呢?”
柳小姐冷笑一声。“听你这语气,好像在街上看过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啊。”
丁文书得意道:“那当然,我在街上……咳咳……其实也没怎么看。我这不是观察生活嘛。”
柳小姐哼一声。
丁文书连忙岔开话题。“今天这黄瓜炒得不错啊。书棋,手艺见涨,不错。”
柳小姐道:“是周婶儿同我一起买的。她说黄瓜水分多,多吃对女人脸蛋好,还能预防生病。”
丁文书点头,“这有道理。何止女人呢?我最近黄瓜吃多了,都觉得自己脸上光滑了不少。”
书棋道:“那是丁叔你今天早上刮胡子了的原因。”
丁文书一筷子敲在他头上。
“不过呢,”柳小姐道,“这里山好水好,确实养人。比起城里的姑娘,这里的女孩脸蛋确实水润得多。”
丁文书笑笑,“你要这么喜欢。以后咱们老了,在此养老也好。我天天把黄瓜榨成汤,喂给你喝。”
“你是咒我生活不能自理吗?还要你喂?”
“你都说黄瓜这么好,能媲美琼浆玉液了。生活不能自理怕什么,喝多了立马精神。”
“油嘴滑舌。吃你的菜吧。”
书棋看着他俩斗嘴,一个人在旁边偷着乐。
夏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屋里又传来咳嗽声。
“娘,这是儿子给您抓的药。刚熬好,您喝了吧。”
“不吃,不吃。”母亲推开儿子的手。“明天,咳咳……我就去一趟道长那里,我去喝那个药。”
“您看,您都喝了几年了,也没完全治好。是不是这药……”
“不许胡说!”母亲怒目圆瞪。“神仙的药,咳咳……哪有不灵的道理……咳咳……”
“那娘,这个药,您也喝一口,没准也灵呢?”
“不要。药这个东西,咳咳……不能混着吃……”
儿子没有办法,将碗放在了一边。
母亲一边咳嗽,一边问:“你爹呢?病好点没,咳咳……”
“爹他最近总是体热,说头疼。看了好几个大夫,总是治不好。”
“……”
“娘,要不然明天儿子同你一起去道观。求点药,给爹治治?”
母亲叹口气,“去年你生病,我就想带你去……咳咳……谁知道……道长他问了你的生辰八字,说与你无缘,不愿意……咳咳……见你。”
“那……如何是好……”
“不过……”母亲喘着气,辛苦说道:“道长把方子给了我。说……若是你真是病得厉害,也可以照方子吃药。”
“那,爹的病?”
“他?等一段日子吧。”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母亲看他一眼,“你倒是对你爹很上心……也罢,儿子孝顺。这是好事。咳咳……娘给你明说吧。前些日子听说你爹病得厉害,娘去道长那里,讨了药。”
“道长怎么说?”儿子急问。
“道长说,药不是不能给。但制药麻烦,得花钱……”
“这容易。”儿子立马回道,“家里有钱,我让爹给道观捐些香火钱。”
母亲点点头,“这就最好。但是你爹他……你尽量吧,咳咳咳!”
儿子连忙扶母亲坐起,给母亲捶背。
“若是他不肯,惹得神仙发怒……谁也救不了他……咳咳……”
一大早,丁文书接到差人来报信,说是孙老爷召唤,需得速速前去。
来报信的人姓陈,年纪尚轻,只是婚姻不幸,死了几个老婆,一直处于重娶的状态——不过在乡下男人眼里,这或许是幸运的。因为年纪不大,小陈与丁文书蛮聊得来。平日里丁文书并不管他叫衙差,而是直呼改制后正式的名称:陈警官。陈警官本人很快适应新职位(虽然俸禄不变,哦,应该叫薪资才对),但衙门里其他几位则一直不愿意改变自己的称谓,毕竟西河口的人们也还没改口。试想,当你出门办事的时候,“官差”二字,是极具威慑力的。“警官”?警官是什么东西?谁知道呢?
丁文书匆匆穿衣,与陈警官雷厉风行赶往孙老爷处。
刚一进门,便看见孙老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眉头不展,一脸焦急——这便是他毫无办法的面部特征。丁文书常想,若是哪里演戏,让孙老爷去扮刘邦,应该极为合适。台词就一句:为之奈何?
孙老爷见自己的萧何到了,赶紧迎上去。“文书,事情不妙。”
作为文员,丁文书感到委屈。一个文员,何曾有这样的差务?老爷事事问你,彷佛他是个侦探一般。
“发生什么了?”
孙老爷欲言又止,嘴里纠结了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旁的小陈连忙代替孙老爷开口。“是这样的,丁先生。今天一大早,衙门口接到报案。说是家里的小孩丢了。”
“小孩丢了?”丁文书眉头一锁。
孙老爷摆摆手,“丢小孩的事,若是平时那般,也就算了。只是今日……哎。”
丁文书明白这话的意思。拐孩子这种事,古往今来,层出不穷。人贩子的理念跟一般的商人其实差不了多少。商者,取有余而补不足;人贩子也一样,拐了一户的孩子卖给另一户缺孩子的。只是这种造成骨肉分离的罪事,实在为人所不齿。人贩子们的生意方向无非有两种:一是把富人家的孩子拐到贫穷山村,卖给没儿子的穷人家;二是把穷人家的孩子拐到城市,卖给没儿子的富人家。然而前者一来风险较大,富人家有钱有势,舍得花钱去寻孩子,万一自己被逮住了,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二来穷人能掏得起的钱并不多,为了丁点钱财,冒那么大的风险,那是不怎么值当的。所以第二条路子风险小,回报高。这也是人贩子们喜欢拣农村下手的原因。
西河口是个典型的穷乡僻壤。一年没个几起丢小孩的案子发生,那简直是奇迹。不是佛祖显灵保佑,就是人贩子嫌路途遥远放弃了。丁文书在此任职工作几个月,就接到过一起案子。备案之后,正准备全力追查,却发现根本无法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