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愿堵服输

方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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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号,好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冰冷响起,宋年夕像是一下子还了魂似的,挣脱开沈鑫的怀抱,惨白着冲到了前面。

    ……

    “阿续,他们这会去东山墓地,我们就别去了吧。”斐不完一夜没睡,整张脸都泛着青色,一副被霜打过的样子。

    “跟上去。”

    “干什么跟上去啊,那地方阴森森的,到处是脏东西,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斐-不-完?”陆续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靠,我特么上辈子欠你的吗?人家有赫少这个男朋友陪着,你算哪根葱啊?”

    “赫瑞文不是她男朋友?”

    “别开玩笑了,人家赫瑞文亲口承认的。”

    “亲口承认的就一定是真吗?”

    “要亲口承认都不是真的,请问什么是真的?阿续,你同情她可可,可怜她也行,但要动了真心的,我劝你想想清楚。”

    陆续心里笼上一丝阴霾,他沉寂了几秒,“斐不完,我们打个堵怎么样?”

    “说,堵什么?”

    “如果赫瑞文真的是她男朋友,那么算我输,我放手。”

    斐不完一拍大腿,“行,如果赫瑞文不是她男朋友,算我输,以后你要怎么对她,我闭嘴。”

    “愿赌服输?”

    “愿堵服输!小爷我现在就找人查,非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让你打脸啪啪啪!”

    “我随时等着你来打脸,现在,麻烦你跟上去。”

    靠,还不死心!

    斐不完阴郁的翻了个白眼,他最怕的不是陆续朝他发飙,而是他用这种柔柔的眼神看他。

    尼玛,铁汉柔情,他也吃不消啊!

    “你来开,我来打电话找人。我看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小爷我怎么让你心死!而且必须死得透透的!”

    陆续恍若未闻,迅速和他换了个座位,油门一踩,跟了上去。

    ……

    帝都一共有五处公墓,条件最好,风景最秀丽的就属东山墓地,能葬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宋年夕既不富,又不贵,她是把卖老房子的钱拿出了三分之一,又求了爸爸生前的好友,才买到了一个双穴。

    小初这么漂亮,只有青山绿水的地方,才值得她安息。

    把钱给了墓地工作人员,不过是短短四十分钟的时间,宋修为就在“家”里安顿好了。

    比看场电影都快!

    “你们先走吧,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宋年夕低头,用手拔着墓碑两边的杂草。

    这些杂草长得太快,很碍事的。每次来,都她要亲手拔掉一些。

    那三个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留下她一个人。

    “放心,我没事,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我的,我每年都要来好几次呢,等天一黑我就回去。”

    殡仪馆里那个歇斯底里的宋年夕不见了,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赫瑞文知道她的病,也知道怎么做对她的病最好。

    “行,那我们先走,你别坐得太晚,晚上我们三人等你吃饭。”

    宋年夕头也不抬,“好,你们等我。”

    脚步声渐渐离去,一种比别处都要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心里却没有半点害怕。

    怕什么呢,这里埋着的都是她至亲的亲人。

    宋年夕将杂草拔干净,扔得远远的,然后蹲下来,将头斜斜的抵在石碑上,目光看向遥远的天空,久久无语。

    那一夜,方慧的话似乎将父亲伤得彻彻底底,他很快就在离婚协议书签了字。

    离婚手续一天就办好了,方慧带着小初当天就离开家。

    爸爸一个人在客厅里喝了整整大半夜的酒,醉了,他就缩在沙发上睡觉。

    屋子里,前所未有冷清。

    她怕他着凉,抱着被子走过去,意外地看到爸爸眼角的一行泪。

    她一下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爸爸在她的眼里,就是山一样的存在,而现在……公司破产了,家散了,债主堵门,这以后的日子他们父女俩要怎么过?

    然而第二天,爸爸就像没事人一样送她去上学。

    家里的汽车抵押了,他们骑的是辆老式自行车,一踩下去,吱吱吖吖的响。

    “阿夕,等爸爸还完了债,我们就去把小初的抚养权要回来,双胞胎养在一起最好。”

    听到这句话,她心里突然一点担心都没有。

    人这一生,好日子,坏日子都很平均,前面她过的都是好日子,后面就会过一段坏日子。

    坏日子统统过完了,都就只剩下好日子。

    “爸爸,你好好照顾小初,把那些年我们欠她的,统统补上去,连带我的一份。”

    “小初,你要乖乖听爸爸的话,别调皮,别任性,别和他顶嘴,别惹他生气,爸老了,经不起你折腾。”

    ……

    陆续远远的,就看到女人倚着墓碑而坐。

    心中一动,他慢慢的走过去,幽深的眸子柔柔地看着她。

    她的脸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树荫里,声音在碑林间显得十分空寂,喃喃自语声就像是在对着最信任的人说话。

    在外人眼里,她一滴泪都不掉,除了偶尔露出来的哀伤外,大部分时间都坚强无比。

    仿佛她的身上有着无懈可击的盔甲,不会觉得累,不会觉得痛,不会倒下。

    可又有谁了穿透她的内心,看到她真正的悲伤。

    突然。

    她似察觉到什么,眼睛向他这里看过来,微微忡怔片刻后,长睫毛又垂了下去。

    陆续走过去,站定一两秒,在她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宋年夕低头着,不抬。

    陆续也没多看她,短暂瞥一眼便收回目光,抽出一根烟点燃。

    风吹着青白的烟雾,萦绕在两人之间。

    夕阳从树林落下,点点金光透过树叶折射过来,照在两人身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那样静默地坐着。

    一只烟抽完,陆续沉沉开口,“我外婆也埋在这里,在东南角,离这儿不远。”

    宋年夕依旧没有抬头。

    从她的神色来看,也许她甚至连陆续的话,都没有听进去。“我外婆是个很美的女人,讲话从来细声细气。五十岁的时候,我外公偷偷亲她一口,她的脸能从额头,一只红到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