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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道士都有些害怕,躲身在大伯的身后,道士问:“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大伯双目炯炯有神望着蛊尸,从兜里再一次掏出了张黄符。 “乾尊曜灵,坤顺内营。 二仪交泰,要合利贞。 配成天地,永宁肃清。 应感玄黄,上衣下裳。 震离坎兑,翊赞扶将。 乾坤艮巽,虎伏龙翔。 今日行筹,玉女侍傍
。 有急相佐,常辅扶匡。 追我者死,捕我者亡。 急急如律令。”
手中将手指上的血迹在黄符上面猛地一擦拭,黄符飞出去的,贴到了蛊尸的身上。
几张黄符就像是鞭炮一样炸响,轰隆几声,也只是在扑来的蛊尸身上留下几个鸡蛋大小的洞。
那些凹下去的洞随即又被蛊尸身上的黑色虫子给填满了。
蛊尸双手伸来,大伯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双手将蛊尸的手捏住,然后借力往身后一拉,蛊尸重心不稳竟然扑了空。
翻身滚落在地。
就在此时,大伯迅速拿出了一把细长的尖刀,他回头望了我和道士两眼。
大声说:“这位小兄弟,对不起了,我得在你身上借一样东西?”
道士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大伯,嘴巴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大伯没说话,而是迅速伸手将道士的手腕捏着,那见到在手腕的地方一划。
鲜血直流,大伯另外一只手紧紧捏着道士的胳膊,然后往下一拉,那手腕处的伤口鲜血直流。
道士哀嚎两声,脸色骤变。
地上的蛊尸忽然伸着酱紫色的脑袋,朝着空气里不停嗅着,似乎是闻了鲜血显得异常兴奋。
大伯的手掌弓着,那些鲜血流在了手心窝里。
满满的一手心窝的鲜血,道士在旁边小声嘀咕:“叔,这么多血,你要拿来干什么啊?”
“马陆的引子。”
蛊尸从地上站立了起来,嘴里发出了几声咕咕咕的声音之后,朝着大伯奔去。
蛊尸还没靠近大伯的身体,大伯将手心窝里盛满的鲜血朝着蛊尸的脸上就撒了去。
原本酱色的脸皮,已经腐烂露了皮,现在溅了鲜血显得更为恐怖了。
蛊尸伸出了长长的黑舌头,不停舔舐着脸上的鲜血,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道士的身体往后退,尽量远离那蛊尸,大声说:“叔,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的血根本就不够。”
大伯只是愣愣的站立在那里,盯着蛊尸,没有说话。
那蛊尸的舌头舔了一阵后,竟然一动不动,而且表情扭曲,似乎是很痛苦。
接着那蛊尸的肚子就像是被人吹饱满了的气球,越来越大,就快爆炸了一样。
我们三人看得有些好奇,我扯了扯大伯的衣袖,小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大伯将我和道士的身体往后推,小声说:“马陆是一种蛊虫,在蛊尸的身体里没受活人鲜血,不能剧烈繁殖,刚刚我用小兄弟的血作为引子,让蛊尸舔舐之后,那些马
陆蛊,就迅速在蛊尸的身体里繁殖。”
蛊尸疼痛难忍,伸着双手,朝着我们慢步走来。
不过蛊尸的步伐很艰难,没走几步脑袋就拉拢了下去,我定睛细看。
才发现那蛊尸的脖子上已经爬满了从大伯的铁函盒子里放出的马陆蛊,接着整个脑袋咚咚一声就掉落到了地上。
那脑袋朝着我的脚边滚了过来,落到脚边的时候,脑袋里面的马陆蛊虫四散而开,脚下密密麻麻的全是。
道士和我有些害怕,纷纷踮起了脚。
大伯手里拿着一个黄纸包,拆开了包,里面是许多褐色的粉末。
他将那些粉末撒在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马陆身上,那些虫子身体立马蜷缩成一团,最后没了动静。
对面蛊尸的身子没了支撑,双腿跪在了地上,身体微微后倾。
那胀气般的肚子,忽然就爆裂了一样,马陆虫子四散开来。
蛊尸的身体也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道士估计觉得是有意思,将大伯手中没有撒完的褐色粉末夺了过去,说:“我去收拾,没想到这马陆蛊虫这么厉害。”
他将剩下的那些褐色粉末全都洒在了马陆遍布的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就留着一层一层马陆尸体。
蛊尸死了之后,大伯来到了那的士师傅的身边,用二指轻轻碰了一下的士师傅脖子上的伤口。
从伤口中能看到,里面爬这几条细小的黑色虫子,和蛊尸身上的一样。
大伯的眉头紧皱,小声说:“蛊虫入了皮子下面。”
说他从那黄色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玻璃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条小虫子,那虫子如同蚯蚓,一节一节的。
不过很小,只有针头粗细。
那虫子在大伯的手中不停翻滚,大伯将手掌往那的士师傅的伤口处一摸,等大伯将手拿开的时候,虫子的身子只剩下了半截露在外面。
其余的已经爬到了皮肉下面去了。
大伯轻轻拍了拍的士师傅的脸,没有任何反应。
道士在一旁问:“这么小的虫子能解蛊吗?好像没有任何反应?” 大伯将那的士师傅抱了起来,放到了的士车的后排座位上,转过头来说:“蚓蛊虽然能解蛊,但是没有这么快,明天一早将身体里的蛊虫全都吐了出来之后就会没事了
。”
大伯将的士车的几个车门全都关好后,我们站在了一片狼藉的马路旁边。
现在天已经很黑了,而且这里离繁华闹市区很远,想要拦到的士车肯定是不现实的了。
我们三人准备好东西,慢慢朝着陈长风家走去。
在路上我的心里一直嘀咕着,大伯是炼尸人,会炼尸,有一些道行,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他身上带着马陆蛊和蚓蛊,那么大伯可定和蛊术有着密切的关系,只不过这层关系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我。
我小声在大伯身边问了一句:“大伯,你怎么会蛊术?”
我们三人走在黑暗中,大伯在前面点了一个烟,小声回道:“我会的蛊术就一点点皮毛而已,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旁边的道士似乎是兴趣来了,大声问:“叔,好歹林生也是你的侄子,咱们能敞开天窗说亮话好吗?”
大伯回过头来,显然对道士一句无心的话戳中了大伯心底的防线。
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道士,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小声说:“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大伯说了很多,关于丰城里蛊术的来历都说得清清楚楚。
蛊术盛行于湘西,自古是苗家的秘术,凡是苗人会蛊术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了。
蛊在苗族地区俗称“草鬼”,它寄附于女子身上。
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
不过丰城和湘西自古以来就有水运交通相连,南来北往的商船自湘西地区由富江一直抵达丰城,再由丰城转往北方地区。
一百多年前,那时时局动荡,苗疆地区战乱不断,几乎姓韩的人便自商船来到了丰城,躲避霍乱。
后来在韩家湾聚居,繁衍了下来。
而韩姓的几户苗家人,一直承袭着苗家的蛊女为尊,蛊女世代将蛊术传承了下来。
韩家人毕竟在丰城是外来户,便将蛊女改称为孤女,孤女孤老终生。
道士在一旁打断了大伯的话,因为他讲的这些关于韩家湾的历史我们都知道了。
大伯在前面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碾灭,没理会道士,继续讲着。
原来大伯自打从林家村出来之后,在丰城里开了一家棺材铺子生意。
铺子很小,能糊口而已。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韩宁宁的女人来到了棺材铺,那个女人身段很好,皮肤细白,一看就是丰城里少有的美人胚子。
不过韩宁宁却穿一件黑纱的长裙,头顶彩色麻花的盘头,一看就知道不是汉人。
韩宁宁一开口就是要一口大棺材,一尺见方。
丰城里的人死了人都是长棺下葬,没听说方棺下葬的,大伯也一直没听见这个习俗。
韩宁宁给了定金,让棺材送到韩家湾。
大伯如期将棺材送到了韩家湾,去了那里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旁敲侧击才知道这里是以孤女为尊的苗人。
而韩宁宁就是韩家湾的新孤女,买方棺是因为老孤女去世了,需要一口方棺施以树葬。
大伯讲到这里的时候,完全对不上号。
自打老孤女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一直都认为,韩家湾的老孤女她,新的孤女是韩晓。
现在怎么又插入了一个孤女韩宁宁。
我们认识的老孤女应该比韩宁宁年纪大,而韩宁宁的年纪应该比韩晓大,那么也就是说喊宁宁应该是我们认识的老孤女这韩晓之间的那位孤女。
这样一算的话就能对上了,不过这位韩宁宁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伯没有说后文。
只是告诉我们,因为送棺材的那天恰好赶上大雨山路断了,大伯便在韩家湾留了几日。
孤女虽然是受韩家湾人尊敬供奉的神女,可是孤女终生不能婚嫁,而且敢和孤女交心的人极少。
几日下来,大伯和孤女也算日渐熟络,虽然谈不上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可算得上互相敬重的主人和客人。 大伯对蛊术产生了极为浓厚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