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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分歧?”
“刘云峰认为,此案麒麟玉简是主要的证物,若能找到何人拥有玉简,相信案件就会真相大白。不过现在邢山云死了,这可是朝廷的将军,所以刘云峰认为很可能这案件涉及到朝廷,甚至很可能是朝廷中人所为,主张从朝廷方面入手,很有可能是朝廷有人借势打击平西王,毕竟现在由于玉简被盗,三人被杀,平西王已经承受莫大的压力了。”
“这话很有道理。”
“可伊叶随风却不这么认为。”
“那他怎么想?”
“他觉得这案件与麒麟玉简无关。”
“为何?”
“伊叶随风认为,当初水水水道人被杀,麒麟玉简被盗,未必是同一案件。只不过都是发生在同一密室而已,却未必代表是同一人既杀了水水水道人,又盗走了麒麟玉简。后面发生的乐一平和邢山云的案件,又恰好说明了这一点。既然麒麟玉简被盗走了,那么那两人再死在密室内就毫无意义了。所以两人被杀很可能与麒麟玉简无关。可三人却是被同一人所杀,这也可间接证明水水水道人被杀或许也与麒麟玉简被盗无关。所以伊叶随风主张从三人的被杀方面入手,也许这三人很可能背后有很大的关系存在,很可能是仇杀。”
“也就是说伊叶随风认为三人被杀和玉简被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案件。”
“不错。”
释道安眉头微抬,沉默一会,说道:“虽然伊叶随风的想法比较奇特,甚至有些难以想象,却未必没有这种可能。也许就是有人盗走了麒麟玉简,而又有人借助玉简之事来行杀人之事。”
“怎么?你觉得伊叶随风是正确的?”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在案件未解决之前,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伊叶随风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也许就是案件的真相。”
“看来你倒是很欣赏伊叶随风啊。”
“欣赏谈不上,只是这人想法有时倒是很出人意料的。”
“那你这个勉强算是嫌疑人的案犯怎么想?”
“我对这个案件倒是没啥兴趣,因为我有更有趣的事情想做。不过若真让我来调查这个案件,我倒是会从三人究竟是怎么样进入密室的这个方面入手。”
“为什么?”
“这几个案件看起来的确相互关联,但也很有可能确实像伊叶随风所考虑的那样,也许是完全不同的案件。但不管怎么样,这案件在一开始就有一个疑点?”
“哪一个?”
“麒麟玉简被盗,水水水道人被杀,乐一平被杀,邢山云被杀,这些案件发生之后,你首先想到是什么?”
“当然是想凶手是谁,是何时进入密室的,又是怎么进入密室的,又为什么在会密室内杀掉三人。难道不应该这么想吗?”
“一般来说,应该这们想。可现在还有一个更明显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三人被杀在密室,而密室外面的守卫却不知道三人为何会在里面,这不是个问题吗?”
“肯定是凶手所为了。”
“是凶手所为,可是再仔细想想的话,却就有疑问了。”
“什么疑问?”
“我们都知道三人是在密室内被杀的,可这三人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呢?是用和凶手完全相同的手法,还是和凶手一起进去的。”
“这有什么意义?”
“不。有意义。如果三人是和凶手一起进去的,那就显然他们和凶手熟识,而三人都熟识的人恐怕是有限的吧。若是三人用和凶手相同的手法进入的密室,那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凶手是用的什么手法,还是说,这个手法本身就是一种很平常的手法,平常到我们任何人只要稍微细细留心也能是用这种手法进入的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三人究竟是怎么进入的密室才是这个案件的关键。”
“看来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你真该去调查这个案件,估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了。”
“若是我早去调查案件了,又怎么会有机会在这儿,跟美人一起吃吃火锅,喝着美酒呢。”
“就会耍贫。”
屋内一片笑声。
两人依然在小屋内,边吃火锅,边喝美酒,聊着这许久未见的兴奋。
屋外,雪有些小了,却依然在稀稀落落的下着。
凌云阁在群山之巅,却没有风,只有雪。
释道安和笑倾城走在雪地中。
释道安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的,外面披着狐皮做成的大氅,头顶着一个虎皮帽。
笑倾城却穿着一身貂衣,头戴一顶白色兔毛帽,全身上下毛茸茸的在雪中显得甚是可爱。
两人并肩而走,不快,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凌云阁的后山崖前。
路不宽,却容得下两人并排而走。
两人身后,是一串不深的脚印。
凌云阁坐落在云门山。
云门九峰,银峰最高,而凌云阁就在银峰上。
四周八个山峰,就像八朵莲花般围拱着银峰。
几日的雪已经将云门九峰变成了银白的世界。
山势连绵起伏,而这银装素裹的锦画在两人的脚下延伸。
两人缓缓地走着,脚下簌簌的声音,后面是两排浅浅的脚印。
转弯后,面前豁然开朗,竟然看得见这整片的山谷,这整片的山峰。
空旷,银白,这就是释道安唯一的感觉。
震与这山的锋利与陡峭,撼与这白色的世界竟然如此壮丽。
两人并肩而立,雪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身上。
就像两个雪人站在那儿。
对面是五个山峰,和深深的山谷。
无论山峰还是山谷,都隐藏在这白雪下。
一片洁白,没有杂色。
“我喜欢这儿的景色。”
“这儿没有黑暗,没有血色,没有五彩斑斓,只有这纯色的白。”
“我每年都会回凌云阁,每年也都会到这儿来看雪。”
“在这儿,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在意,完全沉浸于单纯的世界中。”
“在这儿,我可以毫无顾忌的表露自己,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喜乐,可以毫无顾忌的蹦跳,可以毫无顾忌的欢笑,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在这儿,一切都是那么洁白,清爽,没有权谋,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倾轧龌龊,没有那些肮脏可耻的厮杀,没有无休止的恩怨。”
“在这儿,只有单纯,单纯的山,单纯的雪,单纯的世界。”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在这儿,记得往年都是母亲带我来这儿,年年如此。”
“每年母亲到这儿来,都会弹琴,琴声很好听,我现在的琴艺都是母亲教的。”
“母亲不爱说话,只爱看这雪景,所以我也爱看。”
“有时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跑到这儿来,这儿没人可以打扰我,因为这是我的天地。”
“我一直有个心愿,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两个人来这儿看着雪景。”
“有个自己的爱人,在这雪地,这雪中,在这自然中,相偎依,手相牵,看着雪落。”
可这一切笑倾城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释道安的旁边,看着这雪落无声。
有些话,有些事,只能放在心里。
朋友也好,情人也罢,有些情也只能这样隐藏在那个角落。
无声更胜千言。
释道安很放松,也很轻松。
自从自己踏入江湖,闯进这个身不由己的世界,就不停的在生死线上挣扎。
游戏风尘,或是笑傲江湖只是一种传说。
只要人活着,只要身在江湖,你就有那些永远扯不尽的恩怨。
就像自己身上,就背着说不尽的恩怨。
只有现在,释道安觉得才是真正的轻松,可是释道安却从未说出口。
两人在雪中站着,看着这雪落,看着这银白的世界。
风起,雪大,两人回到了凌云阁。
日子就像流水,静悄悄的溜走了。
两人一直住在凌云阁,直到次年的二月中旬。
偶尔会一起去后山看雪,看山,看那单纯的世界。
偶尔会一起吃吃火锅,喝点小酒。
偶尔会一起弹弹琴,练练剑。
偶尔会一起去山里找些乐趣,打些猎物。
偶尔会一起下山去镇里逛街买些东西。
偶尔也会深夜促膝而谈,聊到天明。
当偶尔变成经常的时候,也许某些东西就改变了。
释道安不是正人君子,笑倾城也非名门闺秀,也许很多故事发生的很自然。
也许两人发乎情,止乎礼。
也许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没有所谓的媒妁之言。
那段时间,两人走得很近,近到就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也许没有双宿双栖,可却又心有灵犀。
也许已经有周公之礼,却依然举止未出界。
也许这只是江湖上一段平常的岁月,也许这将是你我心中不眠的怀念。
是友情,还是爱情,有时很难分清。
明明只是朋友却离不开彼此,即便分别,却依然惦记彼此。
明明是爱人已举案齐眉,即便相拥,却依然无法融入彼此。
究竟朋友是什么样的呢?
究竟情人又是什么样的呢?
红颜知己么?还是那个记挂一生一世的人?
释道安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在意,只是享受这段安静而祥和的岁月。
只是江湖,非人力可改。
有一天,释道安忽然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份神秘的礼物。
是把细细的唐刀,一个大大的红葫芦。当然还有一封信。
释道安决定下山了,山下还有件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完。
临下山前,两人又在一起吃着狗肉火锅,喝着美酒。
君行前途多险,当小心身体。
君前途多难,当爱惜自己。
君一路途远,当珍重万分。
笑倾城这些话都没有说。
释道安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明日下山?”
“是的。”
“很重要?”
“是的。”
“还会回来吗?”
“后山的雪很好,我很喜欢。”
“我很高兴你喜欢这儿。”
“你准备去哪儿?”
“帝都。”
“为什么?”
“与人有约。”
“一路当心。”
“你也是如此。”
简单的对话,却是不简单的心。
你想说的我知道,我想说的你明白。
所谓知己,不外如是。
所谓红颜,理应如此。
两人只是静静地吃着火锅,喝着这凌云阁特有的暖酒。
一夜雪落,两人对坐到天明。
日升,雪住,风停。
未曾多言语,两人各分东西。
释道安一路南下,直奔巫山神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