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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
暖暖的太阳挂在天空,轻轻地风拂过,午后的时光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喜欢倚在墙角处,晒着暖暖的太阳,眯着眼睛。
释道安就在平西王府的一处墙角看见了一个老头。
老头穿着粗布衣衫,抽着大烟袋,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这就是一个庄稼地的老头,在农忙闲暇时节,舒服地享受着自己的幸福时光。
释道安走到老头身前,可却没有答话,而是一抱拳,然后在老头身边坐了下来。
墙根下有些干草,释道安铺了下,然后也靠在墙根下晒着太阳。
阳光果然很温暖,再加上那徐徐的风,释道安忽然发现原来这样的日子还真挺舒服。
抽烟袋的老头瞅了瞅释道安,又侧了侧身子,继续晒着太阳。
可舒服的时光总是有限的,甚至是短暂的。
也许一炷香,也许一个时辰,释道安忽然醒来。
抽烟袋的老头还在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袋,喷云吐雾,烟圈缓缓地飘在空中。
释道安站了起来,又是一抱拳,转身来开。
抽烟袋的老头忽然说道:“就这么走了?”
释道安又转回身,道:“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吗?”
抽烟袋的老头道:“你知道老夫是谁?”
释道安笑道:“略知一二。”
抽烟袋的老头又是吐了一个烟圈,晃着头道:“说来听听。”
释道安想了想,却没有回答抽烟袋老头的话,而是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先帝爷驾前侍卫众多,其中不乏武学高手,用兵奇才。可是那只是明面上的护卫,人所皆知的。可据传先帝爷驾前除了这明面上的护卫之外,还有一支鲜有人知的护卫,
人称二十七血卫。这二十七血卫均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无一不是武林名宿,前辈高人,每个人放到现今的江湖中,都是一方霸主,一方豪强。”“可是这二十七血卫却并未在江湖立万扬名,而是选择随侍先帝爷,随先帝爷出生入死,平定天下,定鼎中原,抛头颅,洒热血,可谓鞠躬尽瘁,可说每一人都居功至伟。
先帝爷一统江山后,分封天下,诸侯并立,和文字,同度量,制天律,明天宪,可谓身心巨疲,更是风雨多,命途舛。”“据传,西蜀夜郎国主曾买通十名杀手,夜袭皇宫,刺杀先帝。这十名杀手无一不是好手,无一不是江湖风云人物,可是却还是全都死在了那一晚。据说,那一夜二十七血
卫只出动了五人就将来敌歼灭,十名杀手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先帝爷丰功伟绩,遇险无数,这二十七血卫,却每次都挡下了所有的袭杀,先帝爷竟从未涉险遇难。”“可以说,若是没有这二十七血卫,先帝爷不会活得那么久,更不会创出这天朝盛世。可是有一件事却很奇怪。五十年前,须弥诸天进犯中原,袭杀中原各门各派,天朝江
湖遭受重击,先帝爷在太平兴国二十七年,派重兵围剿须弥诸天,赶出天朝,使得须弥诸天立下重誓,百年之内不得再履中原,百年之内不得再入天朝。”“那次围杀须弥诸天之战,二十七血卫自然也在其中,立下无数战功。可是就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太平兴国二十七年,先帝爷平了须弥诸天一事之后,先帝爷驾
前的二十七血卫却忽然消失了,从此无论天朝皇廷,还是江湖武林,再也没有这二十七血卫的任何消息,就像这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先帝爷也从未找过这些人,更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些人的去向。曾有人猜测这二十七血卫已经功高震主,二十七血卫联手之下,江湖没有敌手,已经危害到先帝爷的
统治,故而被先帝爷秘密杀害。也有人说,这二十七血卫功成身退,都各自寻了僻静之处过起了隐士的生活,不再插手皇廷之事,已不在江湖,逍遥自在。”
释道安说到这儿,看着抽烟袋的老头笑道:“前辈觉得我的故事讲得怎么样?”
抽烟袋的老头没有答言,而是抽着烟袋一口又一口,烟圈一个接一个的飘了出去。
释道安好像也不着急,而是静静地看着老头,看着这烟圈飘了起来,又消散在空中。
忽然,抽烟袋的老头微眯的眼睛略微张开了些,一缕寒光射出。
就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美味可口的食物。
这庄稼汉似的老头竟然是个高手,而且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释道安一生遇到过很多高手,尤其是在凤凰一战,更是见识到了诸多江湖上的传奇人物。
而这个老头仅仅凭着这一点眼角微露的寒光竟然让释道安全身的神经绷紧了。
虽然阳光犹在,春风吹拂,可释道安依然觉得有些寒冷。
不是冬天的那种寒冷,不是温度过低的寒冷,而是恐惧,心理上的恐惧。
犹如走在夜里,忽然背后出现了一只猛兽,那背后的脊梁被盯着时的那种发凉的感觉。
这是历经许多次的生死边缘而修来的眼神,只需那么一点就已经将敌人锁死。
难道这老头是那二十七血卫之一?又或者就是那传闻中的江湖七大宗师中的一个?
不管是哪一种,这个老头都绝不是普通人,都绝不是释道安能抗衡的。
忽然,抽烟袋的老头眼中的寒光一闪,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下,春暖如旧。
老头吐了个烟圈,说道:“把刀拿过来。”
释道安轻轻解下了那名震天下的指尘刀,伸手递了过去。
老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又递了回来,问道:“这是他铸造的?”
释道安道:“是的。”
老头道:“他还活着?”
释道安道:“我下山时他还活的好好的。”
老头问道:“你下山也有不少岁月了吧?”
释道安道:“已有十五年了。”
老头道:“这么说,你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释道安道:“虽然我未曾回山,不过想来像他这种坏人也不会轻易出事的。”
老头嘿嘿一笑道:“看来你也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估计为了这指尘刀,你也没少吃苦。”
释道安苦笑一声道:“没有付出哪来收获呢,有这把刀,也算值了。”
老头嘴一撇道:“的确,这指尘刀确是他所铸诸多兵器中的上上之品,恐怕也只有当年的风凌雪剑与此相比了。相信你已与风凌雪剑遇到过了?”
释道安道:“见过了,在西门小雪的手中。”
老头道:“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有些事情是躲不了的。”
释道安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了这条路,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
老头点点头道:“是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入江湖,你我皆非自由身。”
停了一下,老头又问道:“想必你也已经见过江湖七大宗师中的不少人了吧?”
释道安道:“托他的福,倒是见过几个,不过还有两个未曾见过。”
老头问道:“哪两个?”
释道安道:“万古一线天,流芳气凌云。”
老头道:“原来是这两个人,不过这两人都是脾气古怪之人,见不见也无所谓。”
释道安道:“能见到其他几位已是晚辈的荣幸,尤其能见到老前辈,更是万幸。”
老头哈哈一笑道:“老夫久已不事皇廷事,不问江湖事,乐的逍遥自在。”
释道安道:“前辈高人,晚辈不如。”
老头看着释道安,微微笑着问道:“你好像不是专程来看老夫的吧?”
释道安道:“前辈明鉴,晚辈确是有些别的事情,想请教前辈。”
老头道:“什么事?”
释道安道:“前辈在此已有多年,不知可否知道小习和小水?”
老头眉头微微一皱,道:“小习和小水?这是什么人?”释道安道:“小习和小水二十多年前曾在平西王府内待过一段时间,什么时间来到的王府,又待了多长时间我却不是很清楚。不过小习曾做过王府的护卫,小水好像是个丫
鬟。”
老头抽了几口烟袋,吐着小烟圈,想了想,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好像有些印象,时间太长了,有些记不清了。”过了一会老头接着道:“这确实是有将近二十多年了吧。”“老夫在这儿已经很多年了,多的都数不清日子了。当年蒙平西王不弃,给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谋了个轻松的差事,才得以养老善终,老夫很感激平西王。可是老夫对三
世子却没有那么好的评价,想必你也听说了,二十多年前,三世子就是纨绔子弟,骄纵少年。”“可惜王妃过于溺爱三世子,为了保证三世子在外的安全,给他安排了众多的护卫,可这些护卫反过来就成了三世子为虎作伥的工具和爪牙。小习好像就是那时被招进王府
,作为三世子的随身护卫之一,每时每刻都需陪在三世子身边。”“不过小习却与其他陪侍三世子的护卫有些不同,性格温和,寡言少语,却勤快做事,平西王倒是很欣赏这个小伙子,所以才将他安排在三世子身边。不过当时的三世子绝
非善类,平日乖张度日,横行乡里,所以小习在三世子身边待的并不痛快。”“后来小习就干脆辞去了三世子护卫一职,也就离开了平西王府。至于小水,好像是曾在柴郡主身边带过,曾经侍奉柴郡主,毕竟这是王府后宅之人,老夫也懒得理会这些
妇人之事。不过听说小习走时,小水也一起跟着他走了。”
释道安问道:“他们兄妹俩是同时离开的王府?是何时离开的?”老头道:“应该是在柴郡主出事的前一两个月吧。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兄妹俩走了没多久,平西王府就出了事,那一晚柴郡主母子具死,三世子一夜改变,应该不会有错的
。”
释道安又问道:“我曾听人说好像是小习犯了什么错被赶出王府,没有这回事吗?”老头摇摇头道:“理应不会如此,我曾见过小习几面,觉得此人绝非歹人,做事规规矩矩,若说犯错,可能性不大。不过作为三世子身边的侍卫,可能又是为三世子背的黑
锅吧。”
释道安奇道:“黑锅?”老头道:“当年三世子犯了下不少的荒唐事,可王妃对三世子溺爱过度,总不能真将三世子绳之以法吧,所以当时很多恶事都是三世子身边的护卫背的黑锅。不过,平西王
妃虽然在三世子一事上有所偏袒,可对待那些担罪的侍卫确是很好。钱财银两,家人生计,等等一切都安排的很好,所以有时护卫也是自愿替三世子背的黑锅。”
释道安道:“原来王妃还有此一面。前辈既然见过柴郡主,不知此人如何?”听此一问,老头停下了抽着的大烟袋,想了想,道:“在柴郡主来流月城平西王府之前的事情,老夫不是很清楚,以前是如何为人处事的,老夫也毫不知情。就算柴郡主嫁
到王府后,也是一直在内院中,老夫也很少见到此人,不过倒也是有幸见过几面。”“此女倒是温谨良善,上恭王爷王妃,下善下人长工,贤良淑德,确是个奇女子。嫁到王府不到一年就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三世子犯了浑帐事之后,很多次都是
柴郡主挡了下来,善理后事的。王爷和王妃也都很喜爱这个儿媳。王府上上下下的上千口子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柴郡主的,没有一个不念柴郡主的好的。”“虽然,三世子和柴郡主是父母之命,是媒妁之言,不过两人却恩爱的很,不过当时的三世子只顾玩乐,根本不管柴郡主的规劝。当然柴郡主怀孕之后,三世子虽有所收敛
,可还是纵横跋扈。可没想到后来还是出事了,柴郡主母子具亡,三世子痛改前非,可惜却已经晚了,人已去,独留悲人。”
释道安听完问道:“听说世子妃和三世子青梅竹马,那柴郡主和世子妃的关系怎么样?”老头道:“柴郡主和世子妃关系很好,就像姐妹,两人也都是温顺之人,平日交好,来往甚多。很多时候,柴郡主受了气都是世子妃帮着出气的。后来柴郡主出事之后,三
世子颓废了很长时间,都是世子妃在照顾三世子,所以三年后才将世子妃迎娶进门的。”
释道安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相告。前辈对两任管家可熟悉?”老头道:“管家?略微相识,未曾深交。据说两任管家是远房叔侄关系,十多年前由老管家将侄子带到王府内,一步慢慢培养起来的。老夫曾与老管家下过几次棋,此人深谋多虑,智计深远,远非一般管家可比,想来该是曾经跟随平西王南征北战的将领。不过老管家有严重的内伤,一直未曾根治,就算阴阳病华佗也没有治好。据说是家传
病。”“或许正是因为内伤所致,导致身子骨虚弱,一直佝偻着身子。不过此人办事倒是雷厉风行,步步为营,相当可靠。叔侄估计都有相同的病因,都是家族病的原因,也使得
现任管家未老先衰,年过四十却已有诸多白发,背已弯曲。不过叔侄两人都是办事牢靠的人,这多年来未曾出过一丝一毫的差错。”“不过,老夫虽然未与两人有深交,可是总觉得两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过在这王府内有谁没有秘密呢。两人管家都是谨小慎微的人,做事从不出差错,思量深远,聪明
过人。尤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绝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这平西王府确是个藏龙卧虎之地。”释道安道:“平西王位高权重,征战多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家底呢?想必这王府内必然还有很多当年跟随王爷的人,尤其近年世子与江湖人物来往,有高手也毫不奇怪
。刚才前辈说管家才四十多岁就未老先衰?”
老头道:“不错,现在的管家也就四十多岁,正值壮年。”
释道安道:“可我看老管家现在,须发皆白,弯背曲腰,像个六七十的老头子一样。”
老头道:“不错。前任老管家也是如此,年纪轻轻地就已经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了。”
释道安道:“人命天定,有谁能观的了这天意。前辈可知晓崔景仲这个人?”
老头道:“流月城北的那个仵作?”
释道安点点头道:“正是。前辈知道此人?”
老头笑道:“不认识,只是略有所闻,你怎么会对此人有兴趣?”释道安道:“前日曾于此人一见,一个仵作竟然对武学认识颇深,其修为更是高深莫测,一手刀法,恐怕在江湖上已罕有敌手,尤其其对刀法武学的领会,更是异于常人,
依然走出了自己的道,有了自己的路。我只是奇怪,一个仵作,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见解?”老头敲了敲已经熄灭的烟袋,控出了烟锅内的烟灰,将烟袋别在腰间,说道:“江湖人都知七大宗师武学已是天人之境,各有所学,各有所成,各有奇功。七人都是千万众
人中的天才奇士,每个人都修自己的武学,走自己的道,已经完全超越前人多矣。”“可是江湖之大,天朝之广,又岂是仅有七人而已。七人之外,还有很多高手名家,并不比七人差,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未曾达到天人之境,可却相差无多。比如帝都武惠公
,其武学修为绝不在七大宗师之下,可是却因是朝廷中人,难免对他有些意见,故此没有宗师之称。”“比如那个号称千战千败万战万败的不胜刀鬼,虽然此人与人对战已有千次,甚至万次,却未曾有一次胜出,可是只要看看此人交手的对象就绝不会认为此人是个无能之辈
。七大宗师成名江湖久矣,可七人之间的交手却甚少,彼此之间也很少切磋比试。江湖中人更是很少有人见到七大宗师出手。”“而不胜刀鬼却是唯一一个与七大宗师比试过的人,甚至更与当年的二十七血卫中的高手也曾比试过,虽然不胜刀鬼都败了,可却是都败在不世出的奇才名士手下。江湖之
上恐怕没有哪一个人会有如此际遇,能见识到如此众多的高手出手,而不胜刀鬼却做到了。所以对于武学的认识又有谁会高过此人。”“若论刀法之强,恐怕不胜刀鬼确实是江湖第一人。可是却鲜有人知道,不胜刀鬼有一个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而这个弟弟也是刀法名家,曾经显赫一时,称霸一方。只
是在这样一个哥哥的阴影生活了许多年,弟弟忽然觉得倦了,于是就来到了西部边陲的一个小镇上做了仵作,每日与尸体打交道。甚至他还换了一个名字,叫做崔景仲。”
释道安惊道:“崔景仲是不胜刀鬼的弟弟?”
老头道:“不错。兄长的悟性很高,弟弟又会差到哪儿去呢。”
释道安道:“原来如此,有其兄,有其弟,兄弟二人都是绝世高手,还是用刀的高手。”老头道:“在崔景仲隐居之前,不胜刀鬼的每次比试,崔景仲都在现场,他是唯一一个见识过七大宗师出手的人,见识过二十七血卫出手的人,更是唯一一个知晓不胜刀鬼
败而不胜的原因的人。不胜刀鬼的际遇已经很是奇特,崔景仲的际遇恐怕也是奇特的。”释道安道:“原来如此。当年就已经见识过了如此多的高手出招,对刀法的研究恐怕已是达到少有的境界。这么多年又在人尸体之上解剖研究,对人体的了解恐怕也已无人
可及,两相呼应,其刀法有成。再加上这许多年来,生活平淡,平静无波,心静若水,看透这万千红尘,观遍这世间万象,其武学修为恐怕几可与七大宗师相较。”
老头道:“不错,崔景仲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若是有机会必会一飞冲天,名震天下。”
释道安道:“今日多谢前辈指教,打扰前辈之处,请见谅。”老头却未理会释道安的话,而是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理了理那身破棉袄,说道:“这太阳很好,睡了个午觉,精神蛮好的,看这天气也不错的,我也该出去散散步
了,走了。”
说完,老头直接转身就走了。
释道安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没有言语,也离开了。
太阳西走,悬挂天边。
释道安已经在平西王府转悠了快两个时辰了,却好像还兴致勃勃的四处看个不停。
看着远处的太阳,释道安笑道:“这一天过得还算有点意义,就是没解决什么问题。”
关于小习和小水的事情,算是打听出来了,可问题却变得更多了。二十多年前,小习兄妹确实在平西王府待过一段时间,后来离开了平西王府,去了三元城,后面小习兄妹又跟着赵大一段时间后,却又被流放边疆,结果在半月天遇到大
盗红满天,双双身死。
可是有些问题释道安想不明白。
首先就是当年小习离开王府的原因。难道真是替三世子背的黑锅?还是另有原因呢?还有兄妹两人离开的时间,是在柴郡主出事前三个月,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某些联系?
其次小水当年是带病来到三元城的,那么这病究竟是在离开平西王府前就有,还是在路上时发生了某些事情而得的?又或者小水的病是真还是假,又或者是否受伤?
不过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另外一个看起来不太可能的奇怪的事情。若是抽烟袋的老头没有说谎,当然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么在平西王府时小习和小水确实是兄妹,是亲兄妹。可是半月天大盗红满天却说是两人是夫妻,是很相爱的一对
夫妻。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红满天应该不会再编造这样的谎言,好像也没有必要,也就是说,他们是夫妻这件事的确是事实。
那么在半月天死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是离开平西王府的兄妹二人呢?
三元城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卫七当时说是兄妹,既然卫七与小习和小水相处这么久,相信卫七的判断不会有问题。可是三元城为何会有两人是夫妻的传言。无风不起浪,谣言三分真。必然中间存在
某些事情或是某些细小的现象表明了这些问题。否则若真是亲兄妹,怎么会有这种谣言?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究竟是哪儿的问题呢?
忽然,释道安脑中一闪,想到一件事,或者说是一个人,一个黑衣人。
一身黑衣,身材细长,背着一把剑。
云水心见过这个人,还曾经说过此人和平西王府有某种联系。
在三元城中时华三好像也说过此人,曾经去见过宋大。
红满天也曾经提到过此人,说是与小习和小水的死亡有关。
释道安去红霞村,宋大被挟持,红满天受威胁,这些事情有联系吗?
可是二十年后的黑衣人是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黑衣人呢?
一身黑衣,身材细长,背着一把剑。这些都是一样的,可是面容呢?是否就是一个人呢?
好像还有一点,轻功。似乎云水心,华三,红满天都曾提过,这个黑衣人的轻功无双。
那么这样就能确定是一个人了吗?好像还欠缺些东西,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针线婆婆曾说当时那人似乎并未想致释道安于死地,只是想迫使他改变自己的路线。
释道安忽然想到针线婆婆的说过的一句话,黑衣人似乎很熟悉流月城。
什么人?平西王府的人?还是流月城的某个隐藏起来的高手?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联系或者,只是单纯的巧合?
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吗?还是原本这些事情就毫无关联。
释道安脑中有些乱,有些想不清楚了,问题太多了,却没有答案。
小习和小水到底身上有些什么秘密?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柴郡主的死亡好像也是二十年前,会有什么隐情吗?为何王府会将此事列为禁忌?
黑衣人会是王府中人吗?为何这黑衣人二十年前,二十年后都会出现?
麒麟玉简被盗,水水水道人被杀,乐一平被杀,邢云山被杀,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关键是最后一点,三世子有何会昏迷在密室内,为何只有这一个特例?
难道凶手仅仅只是想陷害三世子?还是另有所图?释道安想不通,有些事情还是没有浮出水面,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些重要的线索被人隐藏了起来。又或许这些线索原本就在显而易见的地方,自己却未意识到。可这
些线索又在哪儿呢?哪儿才是揭开问题的关键呢?释道安忽然笑了笑,决定先放一放。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红日转,风云开,炊烟起,暮色轻。
释道安转来转去不知道怎么就转到厨房这边来了。
厨房外,廊檐下,有个小小的火炉,炉火烧得很旺。
炉火上面架着一个砂罐,罐内熬着草药。
馆罐内的药已经沸腾,顶的罐盖一蹦一蹦的,白色的蒸汽忽忽的往外冒。
一股酸涩的草药味道弥散的空气中,很淡,却飘得很远。
释道安原本已经走过了厨房,可却又退了回来。
也许是草药的味道刺激到了头脑,也许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有时人总是忽然出现一种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却已经把刚才在想的事情完全忘掉了。
释道安看着熬着的草药,闻着草药香,忽然心头一动,就来到了燃着的小火炉旁。
药罐旁有一个小丫鬟在看着,不时的掀开罐盖看一看,拿扇子扇一扇。
释道安走过去时,小丫鬟根本没有注意到,直到释道安来到小火炉时才发现。
小丫鬟盖上盖子,一转身正好看见释道安,叫了起来:“你就是那个释,释,释。”
释道安笑道:“释道安。”
小丫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咯咯笑道:“对,就是释道安,那个什么一刀仙。”
释道安道:“怎么?我脸上长花了吗?好看吗?”
小丫鬟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跟一般人也没什么两样。”
释道安笑道:“我也是个人,当然要跟别人一样了。不过你这个小丫鬟怎么知道我呢?”
小丫鬟努了努嘴,笑道:“上午在三世子的房间呀。”
释道安一愣,问道:“三世子的房间?我怎么没看见你?”
小丫鬟嘿嘿一笑,道:“我们都在屏风后面候着呢,你怎么能看得见?”
释道安一副恍然大悟状,道:“哦,我说呢,怎么没看见你呢。这是给三世子熬的药吗?”
小丫鬟点点头道:“是呀。”
释道安道:“三世子的毒没有驱尽吗?”
小丫鬟又摇摇头道:“不是,三世子的毒已经解了,这是小毒婆吩咐的最后一副固汤。”
释道安道:“固汤?”
小丫鬟道:“恩,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听说三世子喝了会好的快些。”
释道安道:“不知道小毒婆想些什么。你还蛮尽心,小脸上都有些灰了。”
小丫鬟道:“那是自然的,给三世子熬的药,当然得小心伺候着呀。”
释道安道:“看来你还是挺尊敬三世子的,你在王府才待多久?”
小丫鬟道:“也有个五六年了吧。”
释道安奇道:“这么久了,看你也不大嘛。”
小丫鬟撇撇嘴,道:“我十来岁就到王府了,一直伺候三世子和世子妃呢。”
释道安笑道:“这么说你也算个老人了呀。”
小丫鬟头一扬,笑笑道:“那是,我资格很老的。”
释道安心头一转,问道:“你都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了,觉得三世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呀?”小丫鬟想了想,说道:“三世子是个心肠软,也很善良的一个人,没什么脾气,平时一直笑呵呵的,对我们这些下人呀,护卫呀,也都挺宽松的,就算犯了点小错,也不会
责罚,顶多就是多说两句,多教育一下。所以我们这些人谁也不怕三世子,觉得三世子可好相处,是个好主子。”“三世子也是个很孝顺的人,对王爷和王妃都很孝顺,早晚都会请安问候。三世子对几个兄弟也很友爱,很尊敬大世子,也很照顾五世子,不过他们好像不领三世子的情,
对三世子一直不好,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三世子一直忍着,不跟大世子和五世子计较,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大世子和五世子。”“三世子对待世子妃也很好,两人很恩爱的,尤其是有了小小世子后,两人更是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小小世子也很可爱,三世子几乎把心血都扑在了小小世子身上,
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叫他读书识字,骑马射箭。”
释道安忽然打断了小丫鬟的话,说道:“既然三世子在你眼里这么好,他就没啥缺点?”
小丫鬟撇撇嘴,一副不屑于顾的表情:“三世子当然没啥缺点了,是个大好人。”
释道安微微一笑道:“怎么我听说三世子好像经常去弦月楼呢。”小丫鬟竟然还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三世子怎么会去弦月楼。我来王府之前,听说三世子好像没有去过弦月楼,根本就不会沾惹这种事情的。就是我来王府的第一年
,三世子也没去过弦月楼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三世子忽然就开始去弦月楼了。”“不过也就是每月会有那么几天,其他时间从不去那种地方。刚开始的时候,王爷和王妃,还有世子妃还一直劝三世子,可后来也没见三世子做些坏事情,也就懒得说了。
而且三世子也就是偶尔去去弦月楼,平常时间还跟以往一样。而且这事并没有影响三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好像现在还要比以前好呢。”
释道安道:“可我还听说三世子还挺好喝酒的呢?”小丫鬟又是撇撇嘴道:“你听说的事情还真挺多的呀。三世子是挺爱喝酒的,三天五天的就会大醉一场,不过这好像是三世子从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连王爷,王妃,世子
妃都没觉得是个事,你还觉得这是个事?再说了,三世子喝完酒顶多就是多睡一两个时辰,又不会耍酒疯,也没有影响日常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多管闲事!”
释道安道:“我可没多管闲事,而且我也觉得三世子是个好人。”
小丫鬟哼了一声,道:“这还行,还算人话,要是你再说三世子的坏话,我就不理你了。”
释道安摇摇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脾气。忽然释道安脑中一闪,心中一动,想起了几个问题,几个很重要也很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