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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请两天假。”习娟说着就把头低下了,眼中忧色浓郁。
“你跟人事部徐总监说不就行了吗?他不在吗?”古远山很奇怪的问道。
“我是高级秘书,他说得先请示您。”
古远山发现习娟头仍没抬,这与她以前的作风大相径亭,忍不住问道:“那你请假的理由呢?多少天?工作上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没什么,我老家的妹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大概三天就能回来。工作上我已交待给蓝大姐了,董事长和宫总都不在,资本市场方面几天内不会有大动作。”
按理说,习娟的这些话有很大问题,也过于简单,负责资本市场运作的她来说,掌握着很多公司的秘密,在董事长和宫姐都不在的情况下,这么突然的请假是很不恰当的,至少需要财务部门和公司内控部门的初步审核,才是可以。
“你请示过董事长或宫总了吗?”古远山虽不分管,但也感觉不太妥。
“董事长和宫总都联系不上。”
“哦,你等一下。”古远山拿起了电话,拨给财务总监蓝大姐。问到了交接情况。
蓝大姐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一句……一切正常。有了这四个字,古远山心里有底了,他相信蓝大姐,经验丰富,为人正直。
“好吧,习小姐,我同意你的请假,三天。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古远山的称呼是拒人千里,可一想到那晚的事,心中一软,语气也转为柔和。
“不,不用了,谢谢。”习娟没提那晚的事,点头说完后站起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古远山心里觉得今天的习娟有点怪,象是变了一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咳,也许是担心她妹妹吧,人家不说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太好深问。
“帅哥,别数钱啦,来电话啦。”习娟前脚刚走,古远山的电话就想了。
古远山听到这彩铃,就想起了妮子,她和姐姐该快到了吧,一看来电,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南京本地的。
“喂?哪位?”
“远山,我是姐姐。”是宫艳芬的声音。
“宫姐?您回来了?这是哪儿的电话?”古眼山一阵惊喜,几天没见,他还真想姐姐了。
“呵呵,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都不知道,正在学。你和妮子都好吗?”
“好,很好。没关系,别苦着自己,慢慢来。你在办公室吧?”
“是。”
“我俩和姑姑在一起,你也马上回清水湾来吧。”
“啊?!”古远山怎么也没想到姐姐回来竟是先去了清水湾,这是怎么一回事……
古远山揣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清水湾,一进门就看到了小妮子正挽着干妈有说有笑的往后门走,身后还跟着一位女佣打扮三十岁模样的妇女,他没见过。
“远山哥。”妮子听见脚步声,一回头,见是古远山,满脸惊喜地叫道。
“妮子,几天没见,更漂亮啦。”古远山也很高兴,妮子穿的是一身白色碎花连衣裙,给人一股清新自然的美感,很精神,很亲切。禁不住夸奖道。
“呦!闷葫芦也懂得夸人啦?远山哥变了呢!”妮子心里美滋滋的,这几天她陪着宫姐见了许多人,那些人虽都老成持重,但也有人夸过她,可相比起来还是古远山这句夸赞最动听,心里象涂了一层蜜。
张妮无心的一句话却说得古远山一楞,是呀,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张妮面夸她。这算不算是一个巨大的变化呢?
“怎么了?又还原啦?”张妮心情不错,继续调侃,准备欣赏远山哥脸红的那一幕。
“想瞧我脸红是吧?哈哈,我涂了一层腊!”古远山很快就调整过来,出奇的口舌伶利起来。
“远山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大妈看两个金童玉女的表现,知道他们关系很融洽,也被感染,笑呵呵地问道。
“干妈,早上我看姑姑在给您做按摩,就没跟您打招呼。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吧?”古远山见赵大妈气色恢复很多,满脸的放松与满足,放了一半心,但还是关心地问道。
“好!好!于小姐昨晚一直在陪着我,很细心,你放心吧。还有,曾姑娘实在太年轻了,若不说是你姑姑,我还真把她当你姐姐了。太美了,也很善良温柔,被她按两下我就睡着了,一醒来感觉浑身哪儿都舒服,就是……就是……”大妈精神很好,唠叨了一大堆,满脸是笑。
“那就好,干妈,还有什么事您就直说,我们是一家人。”古远山发现说到最后大妈有点迟疑。
“咳,我还是有点想我那个家,虽破了点,但住了几十年,习惯了。”赵大妈看得出大家都是真心欢迎她,把她当做家里人,可她没想到远山的家里竟是这么豪华,房后还带着露天泳池及一个小花园。这乍然进来还真的不太习惯。
“干妈,这样办您看行不行,您这段身体需要调理,三叔姑姑还有两个丫头他们都还懂点,这对您身体有好处,否则,周姑娘又会骂我,再说斌子也是希望您住这,您就先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古远山上前拉住大妈的手,诚恳地劝道。
“好吧,斌子来信儿了吗?”赵大妈听提到了斌子,不免有些想念。她已相信斌子还活着,因为昨晚做了一个梦,很真实,很清晰,斌子带着军功章被首长召去进了一个秘密训练营。好象无法对外联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希望斌子来信。
她不知道,那是昨天老和尚提取了她脑海中斌子的形象,又加工回置到她记忆中的,不断加深,让她深信不疑。
“还没有,他那里是对外封闭的,我也是在他进基地之前得的信儿,您老就安心调理好身体,也让我尽尽孝道,好吧?若不然斌子回来只不定把我打成什么样呢!”古远山昨晚已和三叔编排好了,现在说起谎话来挺溜的。连他自己都感到了变化。
“好,妈听你的。”赵大妈点着头,也首次把自己当做是古远山的妈妈并说出口。她深切体会到了一家人的真诚。
“妮子,照顾好我妈,宫姐在哪屋?”古远山见大妈这边事了,急切的想知道宫姐为何先来这里,扭头问向张妮。
“她们在三楼,你快去吧。”张妮在远山回来之前听曾柔姑姑说了赵大妈的事,所以现在不感到惊讶。笑着点了点头,又伸手挽住大妈的手臂,向楼上指了指说道。
古远山看得出妮子并未表示惊讶,很有深意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转身快步走向右手的楼梯。至于那个女佣,感觉不象中国人,还是等见到三叔或姑姑再问吧。
三楼的那个大会客室,三叔、姑姑、宫姐都在,正互相聊着什么。刚才在二楼,看见了沙放海,这家伙一副出门远行的装束,大包小包的,好不奇怪,问他却不说,也不知有啥神秘的。
“远山,快过来。”曾柔看见远山进来,伸手招呼道。
“宫姐,你回来啦,怎么不先回公司?”古远山这个问题憋了一路,很明智的没问妮子,现看见宫姐,马上脱口而出,一边快步走向沙发里坐着的三人。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他第一句肯定是问这个吧。”曾柔笑着对三哥说道,一边又看了看宫艳芬。原来,她刚才和老和尚打赌了。
宫艳芬坐在那里对古远山点了点头,没有马上回答。可她心里真的很佩服老和尚和姑姑。这么大的事,人家还能谈笑风生,浑无焦虑和紧张。他们绝不是简单的什么贼,甚至不应该说是贼。深不可测呀。尤其是老和尚那双眼睛,开合之间竟好象把自己心思看了个透。
“远山,别站着,坐下说。”曾柔见三哥点头表示认输,也就不再计较,扭头示意古远山坐到三哥旁边。
等古远山皱着眉,满脸疑问的坐下后,曾柔才笑着看了看宫艳芬:“开始吧,妹子,看看咱家远山心脏会不会蹦出来。”说着还斜瞟了一下正襟危坐的某人。一旁的老和尚竟又是象睡着了,合起了眼睛。心道,这互相姑姑妹子的称呼有够乱的。
“远山,我这次去北京,是因为苍海达律师,那天我们吃完饭回公司,正好在电梯口碰见了他,他名义上是来签收转让书和授权文件的,可实际上却是想当面见见你,他很谨慎,怕你事先知道有所准备,想搞个突然袭击,目的就是摸摸你是不是宫南鑫一伙的,是与不是,对他来说,都很重要。”宫艳芬盯着古远山,一口气说出了一大段话。
古远山皱了皱眉,点了点头,他知道姐姐还有后话,所以没有出声,全神贯注的等听下文。他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
“见你不在,他只好走。他只问你在不在,都没问你去哪,他没时间了,必须赶往香港,送交转让书和授权文件。还巧,我在电梯口堵住了他。也算是天意吧,老天都在帮我们。”
宫艳芬尽可能的说详细,好让古远山有些心理准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在我一再劝说下,他极为隐蔽的给了我一个芯片,就走了。等我回办公室后才发现,里面除了一段影像还有两段录音。一会你就会看到,为了这我去了趟北京,见了燕门的家主燕啸天。”
“宫南鑫之所以这么快崛起,与他是燕门家主的孙女婿分不开,可这头毒蛇竟反过来想阴谋夺取燕门家产,还有燕门的宝物紫灵双燕,据录音里说那是大明宝藏三把钥匙中的两把。”
“而我则是他要全力报复的另一个人,他还准备做出一个假象,你是个身份复杂的人,表面与我很近,但却是他委派的人,而最狠毒的是你真实身份是国外走私集团的卧底,也在利用他,密夺紫灵双燕。这些年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有你的一份。他也是被利用的。这都怨姐姐,他恨我,连带你也恨上了。我以前只以为他走私,还想将计就计抓住他犯罪的证据,并保全南鑫集团,可没想到他竟和境外有勾当,发展到盗取国家遗产大明宝藏的地步,他已完全是个畜牲,泯灭了人性。”说到激动处,宫艳芬还是显得义愤填膺。
曾柔轻轻的拍了拍宫艳芬的肩膀,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对面的大屏幕亮了……
那段录像和两段录音都不太长,录像是宫南鑫在一间屋里和两名外国人谈到宫艳芬和古远山,还有走私文物的一些事。而录音一段是宫南鑫用电话指使别人监视南鑫,好象风很大,有杂音。而另一段则是宫南鑫和一位女子的对话,那个女的好象跟燕门关系很近,提到了大明宝藏及紫灵双燕,也提到燕门最近的资产动态,其资金链好象出了问题。
古远山听罢不禁倒吸口冷气。看来之前和宫姐的判断过于乐观了,这宫南鑫口张得很大呀,姑姑和三叔说的对,这条毒蛇果然知道大明宝藏,这样说来,那个木匣也是有意送出去的。可他为什么要当着记者的面送呢?这里还有文章呀。
“远山,大明宝藏只是传说,虽有好多学者考证过,但观点却不一致,那紫灵双燕却更是头一回听说,你宫姐此去北京原本是想提醒燕门家主,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可对方好象讳莫如深,不愿多讲,碰了一个软钉子。针对宫南鑫对你俩的阴谋,你宫姐又找到了她舅舅,也就是周小姐的父亲,寻求他的帮助。你猜怎么着?”曾柔怕古远山道出藏宝图的事,抢先说是传说,又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最后还笑眯眯的看着古远山问道。
“周静茹的父亲?怎么着?”古远山明白姑姑的想法,却不知姑姑为何问那么句话。
“呵呵,人家一听你大名,就说了句……‘就是那个把我女儿气哭的人吧!’哈哈,你大名远扬啦!”曾柔笑得跟莲花开放,极为迷人。一旁的宫艳芬本想拦住话茬,待见到曾柔仙子般的笑颜,不禁呆住了。
古远山心中叫苦,他不知道周静茹也哭过,加上那个女暴龙肖雨,好象自己已气哭两人了。这名声出的有点怪呀。
“远山,我们和你宫姐决定了,你先假装称病,暂不要去公司了,因为你现在不适宜站在前台,那两丫头留在公司,负责你姐姐的安全,我们要打乱对方的步调。你要以出差的名义去趟北京,然后被部队车撞,送往军队医院治疗。沙放海会把你秘密接走,你听他安排,到时你不许有任何怀疑。这段时间可长可短,视对方的动作而定。明白了吗?”
古远山心里知道曾滟和于嫣留下还有个目的,就是监视白雨熙,这几天白雨熙象丢了魂似的,也不调笑自己了,肯定与丢的那个铁戒子有关,坤门背后还有人,竟也插手在南鑫,其中定有缘故。还没摸清底细,不是相认的时候。
可自己干嘛要大老远跑北京去被车撞呀?不会是周静茹父亲出的主意吧?
“干嘛非得要去北京呢?”古远山惴惴地问道。他还真怕是人家老爹借机惩戒他。
“周先生是在部队,保密措施上好一点,也方便联络。放心,那车撞是假的,人家都是部队精英,别小心眼,以为是公报私仇。”曾柔因为和宫艳芬慢慢熟了,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当面直起了远山罗锅。
古远山被说中了心事,老脸一红,其实不管在哪,只要亲人们都没事,他就放心了,这边情况都挑明了,想来三叔和姑姑一定不会让姐姐吃亏的。反正眼前的三个人都比自己经验多,即然决定这么做就做呗,不听他们的听谁的?
“什么时候去北京?”
“今天下午,沙放海和你坐一趟班机,但你不用找他。我们怀疑你会被跟踪。”曾柔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紧张,反到象是发现了一个刺激的游戏。
“好吧,听你们安排。哦,对了,宫姐,习娟在我来之前请假了,好象是她妹妹出了什么事。”古远山见宫姐站起来了,想起这事,连忙说道。
“恩,远山,我还没跟你说,这习娟很有可能是宫南鑫的耳目,走了好,这事你知道就行。于嫣妹子在她柜子里发现了一张照片。”宫艳芬看了一眼曾柔,底下的话却没说出口。
“是她和宫南鑫床上龌龊不堪的照片。不知她为何锁在柜子里。”曾柔笑了一下,补充道。
古远山听得一楞,难怪前些天那俩丫头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暗中调查宫姐身边的人呀,这样看来宫姐也是对姑姑极为信服,所以才一回来就找姑姑商量的。
想清了这些事,古远山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幸运,有这么样的一个叔叔和姑姑,还有那么珍惜自己的姐姐。自己没有理由再抱怨,只能昂起头,挺起胸直面未来的路,去迎接挑战。正象沙放海曾说过的话一样:“我不再是骆驼,但我永远是骆驼。”是呀,我不再是从前的古远山了,但我必须为了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古远山。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宫艳芬和张妮走了。张妮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孩,她只是说了一句,远山哥,你是幸福的,这么多人关心你。她就走了。当时老和尚也在送宫艳芬,这个女子了不起,是他对宫艳芬的评价。可当他听到张妮的话时,眼睛当时就亮了,好一个绝顶聪明、善解人意的姑娘呀。老和尚站在门口目送二女离去,好半天才进屋。
接着就自顾个儿回到一个金属门里,不知在搞什么。
下午二时,送宫艳芬和张妮并顺道办点事的沙放海回来了,在跟曾柔及老和尚闷在屋里说半小时后,把古远山从赵大妈的房里叫了出来。
“远山,此去是个好机会,你该接触乾门的一些东西了,记住,放海是你的大师兄,你一定要听从他的指挥,多磨练,多学习。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给对方多放些迷雾。时间宝贵,你要备加珍惜。”老和尚有点不放心,更有点舍不得,所以显得话很多。最后还给了古远山两个极小的布袋。
“这是三哥准备好久的,原打算在你训练后期用,现在给你就是因为你这次将接受严酷的训练,怕你挺不住。记住,什么时侯都要听你大师兄的,懂吗?好啦,快走吧,若不然我说不定反悔不放你走了。”曾柔开始还说得有板有眼,可最后眼睛也红了,手也摸上了远山脸颊。
脸上一阵柔滑细嫩的感觉,古远山竟也泛出了难舍的离愁,刚想张口说话,那边老和尚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曾柔白了一眼三哥,回身竟故意气他似的一手改双手,捧住古远山的头,在某位还没反应过来的傻小子额头上来了一口。暖暖的、湿湿的、柔柔的、滑滑的那么来了一口。
老和尚白眉一跳,眼睛一瞪,可接下来又马上象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又把眼睛眯起来了,“走吧,象个男人样,别当逃兵。”说着挥了挥手,象赶鸭子似的把古远山轰上了汽车。
在车上沙放海给了他一张机票,又把他那破手表给摘了下来,在表底贴了一层膜,复又还给远山。等到了机场,古远山一下车,这位仁兄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裤兜里有2000块钱,下飞机打车到朝阳公园东门,你就在那被撞。现在开始行动。”说完,他就开走了。
古远山站在那一摸兜,还真有一沓钱。都不知什么时候被装进去的。而后面那三句话,很简短,很明确,更有一股特工执行任务的味道,他的心抑制不住砰砰砰打起鼓,热血沸腾,兴奋起来。
开始行动?哈哈,这话耳熟呀……
北京,新中国的首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随着改革开放,这座古老的城市迎来了新的春天,发展日新月异,与全国一样,她正在腾飞。
首都国际机场,每三分种就起落一架班机,已成为国际性的大空港,每天接待来自海内外、四面八方的客人多达十万计。
古远山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了机场,刚出大厅,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看来,不止南京热,北上千里的首都也同样热呀,是那种很干燥的热,古远山感到很亲切。是呀,就是这种感觉,三年了,我又回到了曾生活五年的北京,他很想回到母校去看看,去看看老师、去看看菊园、去看看未名湖、去看看宿舍和食堂、去看看那的一草一木。那是最美好的五年,也就是从第一年的军训起,他开始了与温明仁、熊汝川的深厚友谊,‘兄弟’这两个字很平常,但却极为珍贵。‘母校’这两字很简单,但却总能令人回味。
古远山深吸了几口干燥的空气,笑着向不远的的士等候区走去,上了一辆盏新的北京现代出租车,车内很干净,空调也开得很大,很凉爽。
“您好,欢迎到北京。请问您到哪儿?”司机师傅是位中年人,很有礼貌,标准的京腔。
“朝阳公园东门。”古远山发现这几年北京的变化不小,从司机师傅的用语上就能体会到。他当然不会冲动的说去北京大学,虽然这股冲动很强烈。
“好,朝阳公园东门,您坐好。”师傅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按下了计程器,拐了两个弯,驶上了机场路,向着东四环方向开去。
朝阳公园,北京市最大的市内公园,绿草如茵、花团锦簇,大型的音乐喷泉据说凝聚了当代最先进的灯光音控技术。这里常年举办各种露天演出活动,现在五一刚过,公园外的巨幅广告牌还没换,“激情五月,夏夜欢歌”八个醒目的大字下几位国内著名的歌星和新秀赫然其上,笑得很灿烂。古远山知道,公园里有个大型广场,门票不贵,是半公益性质的,那种晚会互动性很强,是很受老百姓欢迎的。
可他只看了几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他现在站的位置不太对,是在公园东门口,车辆是不能过来的,他用眼睛四下扫了一圈,两个目的,一是看能不能找到沙放海的踪迹,另一个是看看这附近哪辆车挂的是军用牌照。
看了一圈,没发现沙放海,到是有几个体型象的,可人家都是成双成对或带小孩的。至于姑姑说会有人跟踪,他到没抱希望会发现跟踪者,这一路上从机场出来的车太多了,自己也不是专业人士,不必浪费脑细胞。而从扫视的情形看,也没看到军用牌照。
古远山皱了皱眉,若想被撞就必须离门更远点,想到这,他迈步向远处的马路慢慢走去,忽然他看到了拐角好象有两辆军用越野吉普车一前一后飞速驶来,他的心猛的揪了一下,感到呼吸都停止了,全身肌肉处于极度紧张状态,脚下机械的迈了一步。大脑中只有一个字……“撞”。
打头的那辆军车刚拐过来,就见一个人横下穿过马路,刹车不及,想躲就只能冲上人行道,那反而会更糟。公园门口的人好多都看到了这一幕,均是张大了嘴巴,还来不及发出“啊”的惊叫,只听“砰”的一声,古远山被撞得飞了起来,横着出去四五米方重重的落在地上。
大门口不远处,一位穿着条格体恤白色长裤的男子手中刚买的导游图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眼中露出的不是惊讶,而是难以置信,他刚才一直很专业、极难被查觉的盯着古远山。看到古远山被撞,他反应很快,可刚抬脚就又收了回来,直到等路人都走过去围观后才也跟着去看究竟。
他走后,一位在远处正拿摄像机给家人拍照的年轻人笑了,那个镜头里哪是两位母女呀,分明是那位条格男,那个摄像机前面的镜头是假的……真正的镜头是在侧面。
说实话,若没有摄像机挡着,那位年轻人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查出他是谁。只动他,另一个放喽。”这位带着太阳帽的年轻人把摄像机交给了那位母亲,又拍了拍孩子的头,之后也去凑热闹了。
“让让,请让让。”从前面军车里驾驶的位置蹦下来一位黑脸膛的军人,很壮实。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古远山,此时的古远山不是装的,真晕了,大腿处很惨,不知是撞的还是摔的,裤子全破了,血迹斑斑。鼻口部也在不停地冒血丝,脸色铁青,胸口呼吸极为微弱。
很快,后面那辆军车上又下来一位带眼镜的青年军官,脸色阴沉,看了看。
“赶快就近送医院,我在这处理,抢救生命要紧。”青年军官别看带眼镜,但却透着一股威严。
“是。”那位黑膛膛的军人习惯性的笔直了腰身,敬了一个军礼。复又迅速的蹲下身,极稳的横抱起170多斤的古远山,飞快地上了后面的车,绕过出事地点,前行右转,离开了众人视线。
不知是谁报的警,警察和医院120急救车很快都到了。来了两位警察,一通拍照,另一个简单询问了现场和目击证人,很凑巧,这位警察问的竟是那位带着太阳帽的年轻人,年轻人一五一十的说了,那位军官也很配合,两人最后都跟警察走了。拍照的那位警察试着发动了一下肇事军车,还能开,没叫拖车,直接也开走了。
那个条格男来的慢,却很容易就挤到了前面,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楞楞的看着第一辆军车走,他也想挤出人群,可他后面的两个壮小伙子挨得太近,也正伸着脖子往里瞧呢,挤两下,没挤动。再挤,小伙子怒了,“挤格老子你。”条格男也想发火,但转念又把火压下了,艰难的挤了出去,一抬头,军车早没影了,再回头一看,救护车、警车也都走了,人群渐渐散去,那俩小伙子转身看到了他,又走到他身边故意挑衅地瞪了一眼。条格男牙都要咬碎了,还是忍住没出声,再一看,那个警察把军车也开走了。正想赶上去,叫出租车,谁想那俩小子不依不饶,在他身后一声怒吼:“妈的,我钱包没了。”地道的东北口音,另一个四川口音道“就是龟儿子。”,说着伸手拽住了条格男。条格男差点没气死,这两小子找挨揍是不?这胡搅蛮缠的耽误自己大事了。刚散的人群迅速又往这边围了过来。公园的治安民警这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不由分说,把三人全带回公园的治安处审问了一通,把条格男里外翻个遍,没有那俩小子说的李宁牌运动钱包。调解一番,俩小子才不情不愿地道了歉,条格男郁闷地得以脱身,绕了很长一段路,又回到了东门。傻呆呆地站了足有十分钟,才哭丧着脸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老板,您要的鱼钩脱销了,我刚买的鱼杆也撞折了。”说这句话时,他的腿肚子直转筋。
“阿天。你怎么不拦住那个女的?还让她跟着张飞呢?”操东北口音的小伙子坐在治安处的凳子上。看着门口站着的四川口音问道。
“胡姐指示的,我哪知道为什么。”四川口音这回说的却是标准普通话。
“我说好啦,你俩小子烦不烦呀,快点从我面前消失,回去报到。”那位公园治安民警看着刚买的一条中南海烟只剩2包了,赶紧收好,瞪了俩小子一眼,没好气得说道。
“嘿嘿,队长,别说,你这警察装得真挺象,下回有这种事还叫上我们呀,就不用给我俩特意买烟了。”那个东北口音的小伙子嘻皮笑脸地说道。
“限你俩十五分钟内赶回部队。晚一分钟你俩试试。”那位民警脸一撂,极为严肃的命令道。还没等他最后一个试字说出口,坐在凳子上刚才还翘着二郎腿的小东北已象兔子似的窜了出去,那站在门口的小四川早没影儿了。
那位民警看着门口,摇了摇头,脸上哪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嘴里嘟囔道:
“这俩浑小子,还行,知道给人家治安警留两盒。”摘下警帽,仔细端详了片刻,轻轻的吹了吹,复又带在头上。正了正帽沿,掩上门,走了。
“张飞,你小子怎么搞的?这么不知轻重?把人家胳膊弄骨折了。”
北京某部队医院,二楼的走廊里那位带眼镜的青年军官一脸怒气,盯着面前比他还高的一位军人训斥道。那位军人很魁梧,黑黑的脸膛,正是那位‘肇事’的司机。
“报告:张效没能完成任务,请求处分。”这位黑脸膛的的军人站得笔直,一脸愧疚,因在走廊里,所以声音放得很小。别说,他和电视剧中的张飞还真挺象。
“别跟我谈什么处分不处分的,你小子平时训练的本事哪去了?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找我。”青年军官皱着眉,严肃中透着冷峻。
话音刚落,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一身便装的沙放海陪着位穿着少将军服的中年人有说有笑的拐了过来。
“首长好”青年军官和张效见到来人,马上双腿并拢,立正敬礼。
中年人正容回了一礼,接着恢复的笑容,对二人招了招手。转身对沙放海说:“骆驼,我给你介绍俩人。”
见二人走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他叫苏岩,绰号‘大理石’;他叫张效,绰号‘张飞’,你们刚才见过面,但还互不认识吧。”
没等二人伸出手,这位少将又指了指沙放海道:“他就是骆驼!”
听到这话,二位军人的眼中迸发出震惊,接着是满怀崇敬不约而同的慢慢举起了右手,紧闭双唇,长时间的敬着军礼。
连续四年特种兵内部大比武的状元……骆驼?
他们被召入海军陆战队A师的时间也有几年了,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大比武他们也参加过,知道比武中的精英会被选拔进秘密部队,年年如此,他俩也已得到通知。他俩更知道在部队里有个传奇人物,那就是……骆驼,这位传奇人物连续四年在A师大比武中夺魁,秘密部队早就看上了他,可海军的首长们就是不放,直到四年一度的全军大比武中替海军拿下了头魁,这才同意亲手把他送到秘密部队。这个人是海军陆战A师乃至全海军的骄傲,更是个传奇,是个榜样。试想听到首长说眼前的就是骆驼,他俩能不震惊嘛。
一身便装的沙放海看着面前的两人,看着那两双坚定的眼睛,看着那庄严的军礼,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热流,也慢慢抬起手,回敬了一个军礼。意识到自己没带军帽,他苦笑了一下。垂下手,伸了过去,分别和二人紧紧地握了握。
“谢谢。”沙放海刚才知道古远山没有问题,只是左手的小手臂骨折了,心中悬着半天的石头落了地,不是他不信任这些部队精英,而是很信任,否则他在师父征询他意见时也不会点头。可是所谓关心则乱,当看到古远山的惨状时,他还是有些心疼。看到古远山鼻口冒血,让他禁不住想到了猴子和几位牺牲的好战友。现在他知道了检查结果,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你呀,就别夸他们了,差之毫离,缪之千里,他们照你还差远喽!”少将丝毫不留情面,直接点出了问题所在。这也是激将法,意在树立榜样,指明方向,让俩位年轻的精英有所收获。
“明白。”苏岩和张效听得精神一震,挺胸抬头郑重地回答道。
少将点了点头,示意他俩可以走了。等了一会,方侧过身对沙放海问道:“小伙子骨折了,养养伤再走吧。”
“周师长,不了,这也算是对他的锤练。这里一切您就费心了。”
“哈哈,这小伙子没当兵可惜了,是个好材料。醒来疼得满脸是汗,却楞是没吭一声。”少将看了看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门,眼中露出了欣赏。
“他和猴子很象,也都爱脸红。”沙放海见老首长夸远山,心里很高兴,也是看着那处房门,悠悠地说道。猴子也是从A师到秘密部队的。也是周师长的爱将。
“往前看,放海,牺牲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失去了斗志。你能来,我很高兴,给你件礼物。”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1/2巴掌大的红皮证书,封皮上一个醒目的八一徽章。又打开一下,一幅二寸照片,下面几行字。
沙放海仿佛看到了猴子复活,眼睛瞪得如灯泡。他没有去接,而是退后一步,对着那扬起红皮证书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他没有去接。那是他离开A师时上交的军官证。
“知道我为什么拿这个吗?”
“……”
“因为要编撰A师的军史喽,你这个证件要做为军史资料永久保存在共和国的档案库中。知道这叫什么吗?”
“……”沙放海眼中沁满了泪花。
“载……入……史……册……!”少将极为庄重的沉声说道。
军礼,庄严的军礼,那很小的证书火红火红,就象共和国的旗帜一样火红,红得鲜艳,红得耀眼。
军礼,庄严的军礼,那里有两个用热血铸就的大字守卫着不朽的尊严……‘八一’。金黄金黄,熠熠生辉。
“师兄,我们这是去哪?”
古远山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戈壁和地平线上摇摇欲坠的夕阳,终于没有了耐心。从直升机离开到现在他俩已闷着头顶着烈日徒步走了四个多小时。从踏上这片戈壁起,除了一些干巴巴的蓬草和几个动物骨架,他就没看到任何活的东西。渐渐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左臂被石膏和纱布裹着,斜斜地跨在脖子上,洁白的纱布已成黄色了。身上临出来时刚换的迷彩服也粘粘的,湿透、晒干再湿透、再干,整个人也灰头土脸的,还算沙放海照顾他,只递给他一个小包,若是象沙放海那样身上背了四个大包,古远山还只不定累成什么形呢。
“我们去青花口,按现在的速度得两天的路,在那呆十天左右,若时间允许我们还要进入沙漠。”沙放海一边说,一边手拿着个圆形的定位仪不断调整角度。他这次没有再批评古远山耐不住好奇。在他看来,这位师弟一下午的表现很出色,先是在朝阳公园门口看似漫不经心的观察,接着选择踏上马路为被撞创造条件,这需要的很大的定力和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醒来后表现的刚强连周师长都很欣赏,是个硬骨头,是个好汉子。
听说要走,这小子立马儿从病床上下来,一下床,那个轻微的晃动沙放海看到了,虽然内脏没有大伤,但那也是叫被车撞飞啦,能不疼吗?可古远山当时竟笑着对周师长说了声谢谢。惹得周师长原打算开的玩笑都没说出来,老人家原还想假装替女儿训他几句呢,结果出口却变成了……‘小伙子,下回静茹那丫头再乱发脾气,你就狠狠的训她。’好嘛,整个来个倒转枪口,向自己女儿开火了。周师长临走时那句,‘好苗子,狠狠练’听得沙放海老怀大慰,那是一位军委领导看到骆驼也就是自己的表现时对周师长嘱托的话呀。
从踏上这片戈壁起到现在,古远山,浑身是伤的古远山竟咬牙坚持了四个多小时,沙放海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剩下的只是心疼了。这几个小时他俩走得并不慢,他有种感觉,若不是自己叫停,古远山就是累倒在地上也不会叫苦一声。
沙放海心中忽然有个念头,这次若不把远山练出模样来,那么他沙放海就是罪人。
“喝口水,要小口,慢慢的来,这不用还得我说吧。”沙放海心中越是柔软,脸上越是冰冷。古远山也够狠,大师兄没让喝,这小子楞是嗓子都哑了也没喝。
看古远山如闻天音般的面露喜色,从腰带中取过合金水壶慢慢小口喝了起来。沙放海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从袖子的暗扣中取出一个小瓶,说道:
“把脚抬起来。”
正细细品味水之甘甜的古远山闻言一楞,干嘛?抬起脚干嘛?
“快把脚抬起来。”沙放海又说了一句。
古远山只好抬起了双脚。可是却惊讶的发现大师兄的动作,不由得问道:
“干嘛解鞋带?”
“抹点药,若不然你脚上会起泡。”沙放海没理他,说话间已解开左脚鞋带,脱下了鞋,正准备脱袜子。
“不用,我自己来!”古远山闪电般的抽回了左脚。
“别动,你手不行,抹完好赶路。别浪费时间。”沙放海竖起了眉毛,语气很严厉。
古远山刚才确实牵动了左臂,一阵锥心的刺痛从骨折处传来。身子一紧,咬牙刚挺过去,脚却又被大师兄握住了。
很快,两脚底传来一阵清凉。重新穿带上,连裤腿的绷带也被重新扎紧后,沙放海才站起身。看了看表。古远山刚想说声谢谢。
那边沙放海就肃容说道:“好了,六点五十了,你现在脚舒服应该没大事了,今晚连夜赶路,不再休息。争取明天赶到青花口。”
这句话把古远山吓了一跳,什么?不是要两天的路程吗?怎么想一夜就赶到?再说,这戈壁上一到夜里哪还有亮光呀,黑漆漆的,难道不怕迷路?
古远山心中纳闷,可嘴上没说,吸了口气,直起身,摇了一下脖子,抻了抻腿,那感觉就象是马拉松运动员在做赛前准备活动。
沙放海白了一眼,忍住心里的笑,走过去从一背包中抽出两个暖壶状的东西,递给古远山一个,才又回去把几个包都背上。看古远山在那翻来覆去的打量不得要领。没理他,率先迈开步子,朝东北方向走去。
“师兄,这是什么做的呀?这么大个东西却轻飘飘的。”古远山开始以为是手电筒之类的,但却没找到反光板。看到师兄走了,也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问。
“左旋手柄,前面护板就收回啦。这是多用途探照灯,这灯还有微波,能驱赶沙蝎和巨蚁,它们毒性很大,咬一口甚至能致命,尤其是你身上有伤,很容易吸引它们的。”沙放海头也不回地说道。
古远山闻言只感到后背的汗毛全立起来了,停顿了一秒钟后,脚下连忙加快了速度。他甚至觉得裤腿的绷带还是有点薄,若能再缠几道就好了。疼不怕,若被咬一口一命呜呼可就太冤了。
戈壁上日夜交换很奇特,太阳迟迟不落下,可一旦落下,则是瞬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天上的星星此时显得格外明亮。戈壁的风声传入耳朵里,就象是在极远处有万马奔腾,间杂着隆隆的战鼓。
古远山原还想跟师兄并肩走,可沙放海告诉他,不可以,一细问,才明白这是为自己好,跟着走会节省很多体力。
处处皆学问呀,古远山暗暗留了心。在漆黑的戈壁上行走,他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时不时沙放海也会主动给他介绍些常识。古远山走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若不迷路,在夜间行走真的比在白天快很多,因为你不会感觉到茫茫无边,不会感觉到酷热难挡,虽然越到黎明越是冷,但行走起来却是舒服多了。他还真看到了沙蝎,半只身子埋在沙里,若不是师兄提醒,他还真难发现。
古远山上半夜还能坚持跟上,可后半夜却体力透支了,沙放海把三叔的两个小袋掏了出来,从黑色的袋子里挑出一个黄豆大小的黑色泥球塞到他嘴里,那两个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药丸了,全被成饼状或粉末了。古远山当时撞车的时候正压到了俩个袋子。药丸入口,没有什么热流顺喉而下,只是感觉到片刻后肚腹很涨,憋得实在难受,古远山惭愧万分的放了不下十个屁,连环式的,三秒十个的那种,之后却感觉体力恢复了很多。信心大增,复又开拔。甚至还请求也背两包,人家沙放海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一通狂撩,古远山服了,没还意思再提……
茫茫的戈壁无声的看着两位陌生人,就象两个无畏的勇士,手持光剑劈开黑夜的笼罩,一往无前,奔向远方。
黑夜精灵退却了,远放的地平线泛起了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高,那一刻,奔跑着的两个人都停住了,戈壁上整个是一幅绝美的油画,地平线是一道耀眼的金色,天空中月亮变得很白很白,甚至肉眼可见上面的不规则的阴影。天边的云象被红色的水彩慢慢浸染,呈现出淡淡的红粉色,眨眼功夫红色越来越盛,云朵开心地洒下七彩的霞光。红彤彤的朝阳猛的从地平线蹦了出来,露出了调皮的笑脸。
古远山还沉浸在这从未见过的戈壁日出奇景中,太阳竟是一下子就全蹦出来了,戈壁上在那一瞬间一片金黄,一望无际的金黄色极为震憾眼球,太壮观了。
“远山,看,那边就是青花口。”沙放海知道远山现在的心情,那种感觉他也曾有过。所以他等太阳升起很高后才开口。
古远山听到青花口三个字,按捺下心中的激动,顺着师兄手指的方向望去。左手远处依稀可看到有一个山脉,只露出了一点,应该还很远。
“还那么远呀!”
“哈哈,远山还能嫌山远?加把劲,两个小时就能赶到。你要充分发挥药丸的药力,这样才对你帮助更大,我们走!”
这一夜,师兄弟俩交流了很多,感情也无形中拉近了不少。这一夜,古远山收获不小,学了很多知识,他学会了如何通过星位,去辨别方向;学会了如何在奔跑中调整呼吸和步伐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省体力;学会了如何在长时间的运动中保护关节和脚不受伤;也了解到了如何在戈壁中寻找水源、辨别水质……总之好多好多,他甚至还惊讶地了解到那巨毒的沙蝎也是能吃的,只不过要会吃才行。这些都是古远山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很新鲜,师兄讲的也透彻,掌握起来很快。这大概也是高手最令人佩服的地方。古远山心服口服。
沙放海心情也很不错,快速奔走了一夜,还背着好几个大包,却看不出有任何疲态。
古远山也是卯足了劲,把自己的潜能全部发挥了出来,二人这回是并肩向那处山脉奔去。
青花口,位于甘肃和内蒙的交界处,哥索山脉的中段,西北方向走出十几里就是无边的沙漠,而东北方则是广阔的内蒙大草原,师兄弟二人是从南部进入哥索山脉的,那里是方园上百里的戈壁无人区。青花口是个山谷,很大的山谷。
“这里怎么会有森林?”古远山站在青花口山谷外瞠目结舌。
古远山累得真不行了,当看到那个山谷时,他只感到心都要蹦出来了,慢慢小口喝了好长时间水,才终于能说话。
参天的大树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边,这与戈壁上的荒凉景象形成巨大反差,古远山差点怀疑自己是累的出现幻觉了,听说沙漠中临死的人眼前都是水,使劲用那只好手揉了揉眼睛,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沙放海过来拍了他一下。
“何止有森林,还有山泉呢,进去就知道了。都到了还还楞着干啥?走哇!”沙放海简直就不是人,那边古远山累得走不动了,水都下去一壶了。可沙放海到好,至今连口水都没喝呢,古远山算是明白他为什么叫骆驼了。
二人进入青花口山谷,繁茂高耸的参天古树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不用再受烈日的烘烤,古远山顿觉精神一震,一面强挺着跟住师兄,一面四处打量。树叶不大,却也不是那种针状的,说明这里供水还算充足,水从哪儿来的?不说山那边是沙漠嘛?
不久,古远山惊奇的隐约听到了水声……
“这都是红杨树,是最耐旱的树种之一。听到水声了吧?我们就在那儿住下。”前面带路的沙放海说着就加快了脚步。
“注意,这附近是铁线蛇的活动地区,别踩到蓝色的那种菌球,会暴开,里面毒汁腐蚀性很强。”沙放海见古远山实在是跟不上了,只得放慢了脚步,小心的观查着四周,又从背包夹层中抽出一把军刺递给古远山说道。
古远山心想,这又得观察树上有没有蛇,又得观察脚下有没有蓝色的菌球,眼睛不够用啦!
好在有沙放海照顾,两人总算顺利到达了目的地,安顿了下来。
那是个很大的山洞,水声就是从洞口传出来的,洞口外不远还有个泉眼,而洞内的水声是因为哥索山脉东西两段有着很大的落差,其西段的雪山雪水融化后,顺着岩缝汇聚成暗河流向东段,又恰好在这个山洞里露了出来,象天上银河般从洞顶的最深处倾泻而出,在洞的中段流入另一条暗河。大自然鬼斧神工地将山洞一分为二,外面半段是旱洞,里面却是水洞。从沙放海熟门熟路的架势看他来过不只一次。
山洞内进深十来米有一个明显是人为加工过宽大平台。
“这有人住过?”古远山诧异的看着在那整理背包的沙放海问道。
“是的,师傅以前就带我来过两次。”沙放海直起身,递给古远山一团毛巾和一个拇指粗细的小罐,转回头从背包夹层抽着一把细细薄薄的小刀及两个扁扁的小瓶子,握在手里才说道。
“干嘛来?”古远山接过毛巾随口问道。
“你还不累是吧?把背包放下呀!杵在那儿干嘛?坐那石头上。现在我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你应该自我总结一下这一路来的心得,你的毅力我很满意,但技巧和体能都不足,都需要锻练。最省力最有效的方式才是最佳的方式,要注意呼吸、心跳、步频、肌肉的协调等很多东西。第二:下一步起,你要开始敏捷性训练,着重反应速度,这有两项内容,即内气入门和捕猎。明白了吗?”
“明白。可你拿刀干嘛?”古远山原本还想问三叔以前为啥来,却被沙放海岔了过去,见他手中的刀薄如纸片,不知干什么用。
“把你左臂伸过来,那些纱布石膏都没用了。”
“啊?石膏也没用了?我好了……”古远山瞪着眼睛满脸不解,骨折会这么快就好?不可能呀。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一天呀。
“谁说好了?我是说没用了。”见古远山虽满脸疑惑,但还是伸出了左臂,沙放海默默点了点头,先把两个小瓶子轻轻放在地上,托起那条胳膊,不由分说,锋利的小刀几下就把缠在上面已经发黄的纱布挑个干净,露出了两块木板和石膏。接着把小刀叼在嘴里,双手一合,那石膏齐齐的从中间裂开了。
古远山看着自己焦黄的手臂,有些奇怪,怎么那么黄?师兄动作很快,也很有分寸,自己一点也没感觉到疼。难道真好了?
正想抬头问,就看到沙放海拿着那个细细的瓶子对他脸上喷了一下,古远山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就失去了知觉。俩眼一翻,倒了下去。
古远山不知自己晕了有多久,等他醒来时发现洞里漆黑一团,只有身侧附近洞壁上插着一个火把,火苗不大,光亮范围很有限。
下意思的翻了一个身,双手撑着想站起来。猛然想起自己左臂骨折了,心里一惊,手上一软,窟嗵一下又趴在了地上。试着轻微动了动左臂,好象不疼,再慢慢抬一下,咦?还不疼。眼睛使劲儿闭了闭,张开来,那是自己的手呀,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疼,好疼。不是做梦,也不是没有知觉,惊喜之下,眼睛四处找沙放海,人呢?哪去了?他没看到沙放海的身影。
小心翼翼地又试着动了动左臂,没错,完全正常,他猜想肯定是师兄对他做了什么,高兴之余想去问个明白。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到洞外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