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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伦敦迎来了二月少有的明媚阳光。金色光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房间。
陆忱醒的很早,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怎么睡。当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就将他从极浅的睡眠中拉醒。
待起床洗漱整理之后,他走出自己的房间,目光不由得朝着相隔不远的另外一扇门看去。
房间内。
楚凝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睛。虽然看不到,也感受到了直射在眼睛的阳光。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已经白天了?陆忱醒了吗?那为什么不来叫自己,难道……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心中也有芥蒂了。
楚凝侧着身子,才一醒来脑袋里就冒出个无数的想法来。而她也意识到,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竟然就与陆忱有关。
……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咚咚咚——”陆忱的声音响起,“是我,陆忱。我可以进去吗?”
不知为何,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楚凝反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嗯,进来吧。”
听到屋子里的回应,陆忱这才转下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凝坐在床上,正抬着头朝着自己这边望过来,她的脸上带着刚醒来时的苍白睡意。
“现在已经八点了,跟医生约好九点检查。”陆忱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我扶你起来洗漱,吃过早饭就得出发了。”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走过去有所动作,而是静静地观察着楚凝的反应。
当看到楚凝脸上没什么变化,反而舒展眉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伸手将她扶起来。
两个人很少交流,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当做没发生一般。
毕竟接下来几天还是要相处……如果闹得太僵,对彼此都没好处。但到底,两人之间还是多了些拘谨。
陆忱扶她起床,帮她打水洗漱,帮她梳头……楚凝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从一开始对照顾人一窍不通,到现在,陆忱可以做的有模有样。
在陆忱的帮助下,楚凝洗漱完毕,还顺便在房间吃了酒店送上来的丰盛早点。
“抬脚,我给你换鞋,咱们该出发了。”陆忱看到楚凝吃完了早饭就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身边淡淡的提醒道。
“啊?哦……”楚凝回过神来,想到了要去医院检查,自己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你在想什么?”陆忱看出她的思虑,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道会怎么样?要是检查结果不理想……”楚凝也不遮掩,喃喃地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别胡思乱想了。”陆忱本来蹲着准备要给她换鞋子,听到她竟是在想这个问题,抬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我已经把你在国内的检查结果都传给这边的医院,他们回复说了问题不大的。”
楚凝挽了一下额前的秀发,嘴角微微弯起一些弧度来,笑的很勉强。
她知道最后的那句“问题不大”多半是陆忱宽慰自己的说辞,但现在她也选择去相信那是真的,算是给自己壮壮胆。
“好了,出发吧。”陆忱给楚凝换好了鞋,顺便强行给她套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把她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拉着她出门。
陆忱定的酒店离医院并不算远。
车子行驶在伦敦的街头,与国内动辄双向八车道相比,城区大多数地方的双向两车道似乎显得狭小了很多。然而就是这种狭小,让车内的人距离街边的建筑更近了一点。
浓重的哥特式建筑在路边随处可见,还有各种其他典型风格的建筑混杂其中,而它们无一例外地散发着古典的历史感。在那个号称日不落帝国的时期,这里说是世界中心也不为过,而路边的这些建筑便是这个国家的历史的见证。
驶过一段长石块铺成的马路之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宽大的乔治亚风格的建筑。一看就有着年代感的建筑。
司机的话证实了陆忱的猜想,这是从那场浩浩荡荡的工业革命萌发时期就存在的乔治亚风格建筑。它厚实、规整的设计,难免令人联系到古罗马人的宏伟建筑。而正门的门廊,虽经过后来的修整和改造,依旧不能掩盖其古典的质朴大气。
“咱们到了。”陆忱唤了一声楚凝,正准备拉开车门,他的衣袖却被扯住。
他侧过头,看到楚凝脸上的紧张,声音放得柔和了些,“没事的。”
楚凝深深地吸了口气,指甲顶着手心,亦步亦趋地被陆忱拉着手进入医院。
刚走进了大门,就有护士接待两人。确认过预约后,护士引导着两人开始了一系列的检查。
楚凝始终沉默地配合着所有检查。包括眼底造形、眼压测试……
一趟折腾下来,楚凝愈发地紧张,毕竟这种等待判决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好在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实时传送到了主治医生的手中,所以等待的时间也大大的缩减。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以后,护士就带着楚凝和陆忱来到了主治医生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陆忱就看到一位中年金发女医生仔细盯着电脑屏幕,正研究着检查报告。听到动静,医生礼貌地站起身,与两人分别握手,打了招呼。
三人坐下,陆忱迫不及待地问到楚凝的检查结果。
金发女医生说了句稍等,又继续看着电脑上的报告数据。
大概过了有三分钟,她的视线才从电脑上挪开,看向一旁忐忑不安等待的两人,露出一个微笑来,“恭喜。”
随后,她用地道的伦敦腔说道:“原本看了你们从中国医院传来的检查报告和病历,我对于楚小姐的病情并不很乐观。但是从今天的检查报告来看,我觉得可以尝试给楚小姐进行手术,我有很大的把握。”
楚凝听到前半段时,手指都快嵌到手心去了,直到医生说出了“很大把握”,她才重重的松了口气,那一瞬间,她眼睛一热,差点都要哭出来。
两人真诚地向医生表示了感谢,并且约了三天后手术时间。
从医院里走出来,楚凝感觉到了自己心头轻松了不少,之前那种压抑沉重随着一句“很大把握”消弭虚无。
就连走路的脚步也轻快许多,要不是有陆忱牵着,她肯定都要高兴地蹦跶起来了。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她满心欢喜,自己有很大的可能重见光明!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小心脚下……”
“小心台阶……”
虽然有自己牵着,陆忱还是不断地出言提醒。
一趟检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眼下已经接近饭点,陆忱看着楚凝,轻声问道,“阿凝,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你想吃什么?”
楚凝也不晓得自己想吃些什么,而且想到自己这全程的费用自己一分钱都没有出,就有些不太自在。她已经欠他很多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便说道:“随便吃一点吧,我想回去休息了。”后半句是怕陆忱又想带着自己到处跑而说的。
陆忱看着楚凝平淡的表情,似感到她的逃避,有些不满地咬了下嘴唇。
车内的气氛一下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最后还是他开口打破了这种气氛:“去sketch。”这是对着司机说的。
“我每次来都没空跑出去吃,不过这家店我听好些人提起了。”陆忱转头对着楚凝说道。
“嗯,我随便。”楚凝对Sketch也略有耳闻,这是一家挺网红的餐厅,餐厅的主人对它的形容是——“这是一个把三重梦一同实现出来的地方,你来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的想象力会不停的迸发,这个地方就像是一副永远不会干的油画”。
楚凝正好在之前看到过一篇关于伦敦的游记,里面就有写到这个餐厅。
其中有一点,就是餐厅是需要预约的,而作为一家网红餐厅,预约的难度可以说很大了,要说提前一个礼拜都不为过。
看来陆忱刚才问自己意见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明明他早就预约好了。
楚凝扯了扯嘴角,没有揭穿陆忱的把戏,只是默默地将头靠着座椅不发一语。
很快车子就停靠在了Sketch的门外。
陆忱牵着她的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楚凝依旧有些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手。
餐厅貌似很大的样子,楚凝没法看见,只感觉进了大门之后又走了很久。
陆忱低声地向楚凝解释道:“Sketch一共有五个餐厅,分别对应不同的餐点——早餐和branch,下午茶,正餐,酒吧。正餐厅的每个桌椅、每套餐具都是由餐厅主人亲自挑选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楚凝听着陆忱的描述,嘴上虽不说,心底却无比希望自己能够看见眼前的一切。
她看到过游记中对于餐厅的装饰和设计的推崇备至,而亲临此地却无缘见到,实在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因为这份遗憾,楚凝微微抿着嘴唇,有些神色恹恹。
陆忱也注意到了楚凝的神情有异,以为她是因为烦恼自己的多嘴,识趣地吞下了接下来想要介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