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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凛然的九千岁竟然是这样的无赖,宁诗婧恨不能再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可是,看到他攥住她袖边小小一角的指节,她的心中却泛着酸软,怎么也冷不下脸。
她只能努力板着脸,冷淡的问他:“钟大人还有什么见教?”
钟玉珩不敢再继续撩拨她,转念一想眼前反倒亮了起来,又拿出那几张纸问道:“娘娘说的这个葫芦藤上嫁,嫁接西瓜,真的可行吗?娘娘可曾见人这样做过?”
他的目中发亮,带着点兴奋。
方才他进内殿就是为了这件事儿,葫芦藤上长西瓜,多么稀奇?这到底算是葫芦,还是算是西瓜?
听起来匪夷所思,换个人来提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敌对派系故意作弄他,好看他的笑话。
提出这件事儿的是宁诗婧,他莫名相信,她不是一个拿百姓开玩笑和争权夺利的人。
宁诗婧顿了顿,抬起眼来看着他,问道:“钟大人肯信哀家?”
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现代那么多成功的范例在前面,有科学知识作为理论,自然觉得嫁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也是解决这场灾难造成的春耕延误最好的办法。
但是,对于钟玉珩这些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从小看到的世界就不是这样的,嫁接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妖术。
她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更多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态度。
他,竟然能相信吗?
钟玉珩的眼中泛起笑意,款款的看着她,有一次露出了那种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模样,道:“娘娘说的,臣自然都是相信的。”
宁诗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余,心跳加速。
她不免恼怒于自己在他故意逗弄之下的轻易失控,瞪他一眼道:“钟大人的信任从哪里来的?”
“娘娘这样艳冠群芳、沉鱼落雁……”钟玉珩抬手为她正了正花钿,含笑道:“都说貌由心生。貌美如娘娘,自然是可信的。”
又来花言巧语。
宁诗婧忍不住冷笑,反驳道:“钟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钟玉珩顺势捻了捻她圆润柔软的耳垂,在她发顶上细细地嗅了一口,道:“被娘娘这样漂亮的女人骗,是臣的福气。”
这个人,怎么总能在说正经事的时候,这样满口胡言?
明明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偏偏还在这里……在这里肆意逗弄她,简直是过分!
宁诗婧按了按胸口,希望不要叫这擂鼓般的心跳声泄露了她的心事,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勉强严肃了脸色,转到正事上面:“哀家可以保证,这嫁接的法子绝对是可行的。只是……”
她犹豫了片刻:“这个法子想要施行,必然会在朝堂上受到许多人的反对,就连百姓们也可能不会理解。钟大人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了吗?”
钟玉珩捏着那摞在一起依旧显得十分单薄的宣纸,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娘娘觉得,臣还有别的选择吗?总不能就叫百姓们真的妻离子散、哀鸿遍野。”
如今国库也不充裕,想要开仓放粮接济百姓都难以为继。
这会儿的他,更像是个赌徒。
赌上自己的权势和并不好听的名声,来赌一个百姓们的安稳生活。
宁诗婧不禁露出几分动容。
相比于宁清河这个天下人都赞颂的清官忠臣,他在面对这样大的风险的时候,依旧选择了百姓。
这叫人觉得讽刺又钦佩。
她犹豫了片刻,面容也带着几分坚毅,道:“这法子是哀家想的,哀家愿意亲自去朝堂上跟诸位大人们讲一讲。”
钟玉珩狡猾地眯了眯眼,笑道:“臣怎么舍得让娘娘面对那些老匹夫的为难……不过,这法子是娘娘想出来的,臣自然是不敢夺走娘娘的功劳。”
宁诗婧:……
说的真是好听。
她是从后世无数的实践中知晓,这些法子肯定有用,成了也是大功一件。
但是在施行之前,面对的种种阻碍和矛盾,已经足够让人望而却步。
钟玉珩却不知晓这件事儿的成败,联系到他那日一定要将她拉下悬崖的举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纯粹是想把她一起拉下水。
她忍住甩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假笑:“都听公公安排就是了,哀家没有意见。”
钟玉珩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宁诗婧懒得再多说什么,略跟他讲了讲嫁接的重点之后,就以还要继续给小皇帝授课为理由重新回了内间。
钟玉珩神色中透出几分不愉,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小皇帝这会儿已经不哭了,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坐在榻上,捏着一本书也不读,只眼巴巴地看过来。
宁诗婧被他看得心都软了,忍不住上前抱住他轻轻地掐了掐他肉嘟嘟的脸颊,小声道:“陛下还在生母后的气吗?”
小皇帝摇了摇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是母后不对,母后不该在陛下问问题的时候敷衍陛下,又因为着急对陛下态度不好,母后跟陛下道歉。”
宁诗婧并没有糊弄过去,而是认认真真跟小皇帝道了歉,然后又把道理掰碎了跟他讲明白:“只是陛下要知道,你说的这种话,对母后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母后是陛下的母亲,是先皇的正宫皇后,别说与钟大人对食,此生都不该跟其他人有这样的关系。”
她细细的讲了这个流言可能造成的后果和她递给钟玉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皇帝听完之后顿时受到惊吓地瞪大眼睛,眼圈红了,紧紧抓着她的衣袖道:“朕错了,朕不该这样说母后……朕只是听到有宫女在背后讨论,以为母后不要皇儿了……朕不要母后被人抓去烧死沉塘……”
“乖,母后知道陛下是无心之失。”宁诗婧温柔的笑了笑,轻声道:“只是陛下也该知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偏听偏信,听风就是雨。不过是偶然听到的流言,陛下也该做了调查之后再做出决定,而不是就这样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