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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雍睁开眼,看见司马南没有表情的脸,别过头去,眼泪溢出眼眶,流个不住。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为什么想不开?若不是丫头们发现的早,岂不酿成大祸?”司马南责备的口气说道。
“我死了,对大家都好。”管雍哑声道,被绳索勒过的喉咙似火烧一般,疼的厉害。
司马南伸手扶她起来,从丫头手里接过在凉水里冰过的银耳雪梨汤,舀了一勺,喂到管雍嘴边。
管雍咬了咬唇,哭出声来,一巴掌打翻他手里的碗,一碗汤尽数倾到司马南的前襟上。
汤碗顺着袍子滑下,落了地,咣当一声,碎了。
丫头们唬白了面色,忙上前来收拾。
司马南没有动,将勺子里的汤自己喝了,点点头:“味道不错,不喝可惜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再叫他们做别的汤过来。”
管雍推开他,重重的倒在床上,拖过锦被蒙了面,呜呜的哭起来。
司马南在床边默默无语的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吩咐身边的小婢英儿:“看着夫人,有什么事马上回我,我在书房,也不必等人进去通报了,只要是夫人的事,准你们直接进书房奏禀。”
垂髫小婢竟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司马南皱了皱眉头,复又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挥手让她们退下。
垂髫小婢不肯走,嗵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哭的厉害。
“英儿,有事说事,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矫情,只知道哭?”司马南低声道。
“大将军,英儿是瞧着夫人可怜,替夫人求大将军的。”英儿拭拭泪,哽咽道。
司马南沉默。
“大将军,如果你不喜欢夫人,就不要对她这么好,你对她这么好,心里却又不爱她,你让夫人要如何?”英儿道。
这话司马南是听见了,却听不懂,疑惑的眨了眨眼,瞅了一眼床上依旧在哭泣的管雍,喉头动一下,继续沉默。
“大将军,英儿自幼跟着夫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她总能乐观面对,可这件事,她却过不了这个槛。
她知道,你娶她,不过是应景儿,可要你真的是应景儿,就不该拿她当夫人,你若一直冷心冷面,夫人她也不会有非分之想。
可你偏偏不,你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好的让夫人心疼难受,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竟然不爱自己,这件事你让夫人如何去接受?”
英儿说道。
司马南吮了吮鼻子,想一会儿,认真的答:“英儿,我听不懂你说的,你这意思,是说以后我不要再管夫人的事了?”
“英儿,让他走,你让他走!”管雍蒙在被子里,声嘶力竭的吼。
司马南无辜的瞧了床那边一眼,起身走了。
英儿挪到床边,复又哭起来:“夫人,你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看的清楚了岂不更伤心?不如就这样挨着,心里还存着念想,日子尚能过下去,
如今都明白了,往后你可要怎么过啊。”
管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不再哭泣,慢慢说道:“我要与他和离!”
“不行,夫人!你怎么会这么想!和离要去大理寺滚钉板的,万万使不得啊。”英儿大声哭起来。
“别说是滚钉板,就是去死,我也要与他和离。”管雍斩钉截铁的说道。
司马南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本奏折,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已经三更天了,卧房那边还没有丝毫动静。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管雍都会送夜宵进来,司马南吃完夜宵,会陪她一起去后面的花园子时散会儿步。
今晚上她大约是不会来了。
司马南心中有些愧疚,也许英儿说的对,本不该离她太近,这样反倒会伤了她的心。
书房的门被推开,管雍端着夜宵走进来。
司马南丢了手中的奏折,有些慌乱的站起来,清清喉咙,挤出一句:“你,你还病着呢,回去歇着罢。”
管雍将夜宵放下,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低声道:“你爱吃的酒酿丸子,我亲自做的。”
司马南有些尴尬的将装着丸子的大汤碗从食盒里拿出来,笑一声:“以后别麻烦了,让厨房做也是一样。
何况我现在也不像以前那般忙,做不做都行。”
“那就听你的,以后再不做了。”管雍道,伸手揉揉哭的红肿的双眼。
司马南吃了个丸子,觉着粘在嗓子里,下不去。
管雍定定的瞧他一会儿,又开口:“两天后,是江明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
“我陪你。”司马南喝了口汤,勉强将嘴里的丸子咽下去,飞快的答。
“你若是忙,就不用了,我自己去,让罗管家和英儿陪着就行了。”管雍道。
“我也该去看看他。”司马南直了直眼。
“你平常穿的衣裳我交待给了三夏,以后让她伺候你更衣,厨房的大刘不干了,回乡养老去了,我新雇了个厨子,今儿晚上的菜都是他做的,你吃过没有?也不知对不对你的脾胃。”
管雍又说道。
“家里的事,你自己安排就行,不用问我。”司马南垂着眼,说道。
“眼瞅着新奶奶马上就要进门,这个家我也不能再管下去,该交待的总要交待。”管雍道。
司马南被汤呛着,咳嗽两声。
“南面田庄今儿来人了,交了春夏两季的租子,比去年多了两成,说是今年光景好,雨水又充沛,老苍头估计冬季那趟还要多。我赏了他二十两银子,两匹尺头,还有一对儿。。。。。。”
管雍继续说下去,司马南打断她的话:“管雍,你一定要这样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计划里一直有你。
而且我也敢保证,冷静绝对与我想的一样,如果你想做我的夫人,那你永远都是,我能接受,我想冷静也能接受。”
“一直有名无实的夫人吗?”管雍大声问道,眼泪又涌出来。
司马南闻言语塞,长长的叹息一声。
“司马南,给我一封休书,解脱我罢。”管雍哽咽道。
司马南哏了哏,面色慢慢凝重:“既然你知道一封休书就能解决问题,今天的举动又是为何?”
“心有不甘,想知道我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一席之地。”管雍干脆的说道。
司马南皱皱眉:“非要用死来证明?问问我不行?”
“死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可怕,至少我知道,在那边,有个只对我痴情的男人在等着我。”管雍道。
“管雍,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司马南不解的问道。
“亲自过来叫你起床,为你更衣那一天变的,你记不记得是哪一天?”管雍盯着他的脸,沉声问。
司马南闭了闭眼,一脸无奈,用心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没娶管雍之前,一直是三夏为他更衣洗漱,倒底是哪一天,换成了管雍呢?
“你根本就不记得了,我对于你,就算一辈子,也只是你兄弟的女人而已。”管雍绝望的说道。
“你等等,让我再想想。”司马南道。
“不用再想了,你心中从来没有装下过我,又怎么想得起来。”管雍道。
“管雍,我会帮你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你说你喜欢谁,我马上去求皇上,让他为你赐婚。”司马南虚声道。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丸子要凉了,赶紧吃罢,我有些累,要回去歇着了。”管雍冷淡的声音说两句,起身离开。
司马南手捧着那碗丸子,石雕一样久久没有动弹。
好久,方才放下食碗,将副将冯保叫了进来。
冯保恭敬的垂手立着。
司马南手摸着下巴好半天,方才开口:“老冯,你了解女人吗?”
冯保一怔,摇头笑道:“将军,我连媳妇都没娶,怎么可能了解女人。”
“骗我是不是?风柳巷里养了两三个歌伎,个个爱你如命,常常为你争风吃醋,你以为我不知道?”司马南道。
冯保腿一软,跪倒在地,颤声求饶:“大将军,小的不敢瞒你,确实养了几个,不过是无事的时候过去玩玩罢了。”
“起来,我又没怪你,就是想问问你,你常在家里呆着,你觉着我对夫人不好么?”司马南问他。
冯保挠挠头:“好啊,府里的丫头们都羡慕夫人,说她是三世修来的福气,能嫁给大将军。”
司马南点点头,叹气:“我明白了,是不是我对她太好了,让她产生了什么误会?”
冯保正经了面色,正色道:“将军,按理说,你的事,我不好插嘴,可女人这东西,你如果不想招她,实在是不该对她太好,她们心太细,容易想歪。明明清清白白的事,经她们一想,倒能想出十八道弯来,不好应付。”
司马南举起手边的一本书砸向他,有些恼:“早知道这个理儿,也不跟我讲,害我犯错误,看我的笑话儿是不是?”
冯保一偏头躲过那本书,顺手接住,送回到书案上,正要开口讲话,只见书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夫人又回来了?”冯保笑一声,跑过去开门。
来的是宫中的侍卫,风一样旋进门来,也不及施礼,应头跪倒在司马南跟前,奏道:“大将军,大事不好,皇上他,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