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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云赶到的时候骆衡已经在门外守着了,她想进去却被骆衡拦了下来。
虽然竹云跟在成子睿身边七年,但是她所及的都是府中琐事,不像骆衡跟姿月,俨然已经是成子睿的左右手。要算起这份关系,骆衡绝对是要跟姿月亲一些。左右手的职分与她这个王府丫头相比,自然是高出了一个头来。
只是成子睿让她去伺候童玉青,童玉青出了事儿,她难逃罪责。现在被骆衡拦在外,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你这是做什么?让开,我要进去看姑娘。”
“姿月跟王爷都在里面,你的姑娘出不了事。”
竹云往屋里看了一眼,人没瞧见,反倒是察觉出一丝异样的紧张。稍稍一愣后的她抿唇不语,也跟骆衡一道在门口站着,片刻之后才看见姿月出来。
姿月见了她,突然勾着唇角的冷笑起来,骆衡神色不变,姿月见不惯竹云这已经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一声冷笑而已,算不得什么。
竹云向来懂规矩,刚才想要进去也是情急了,知道这会没有成子睿的吩咐,她就只能守在门口。
就算听见里头有谈论声她也充耳不闻,反倒是骆衡暗暗心惊了一下,便下意识的看着身边的竹云,顿时明白刚才姿月的那声冷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成子睿了解姿月,骆衡又何尝不是。看着身边乖巧听话的竹云,骆衡也冷笑了起来。
真是好定力。
就在此时,屋里已经没了说话声,只见成子睿走了出来,目光定在竹云身上。“你进去伺候,细心照顾着。”
竹云点头,叫他往外走,疑惑的问了一句:“王爷不在屋里歇?”
夜幕早已降下,成子睿若是不留下,莫非还要去书房?
“本王还有事,今晚不过来了。”
说完,成子睿带着骆衡就走了出去。竹云站在原地,迟迟不进屋里,听见稍微走远的骆衡低声问他:“王爷是要去云昭姑娘那边?”
两个人渐渐走远,竹云已经听不到成子睿的回答。
抿了抿春,她进了屋,顺手关了门。
童玉青一直在等她进来,在看见竹云那张乖巧的脸时,心中疑云渐渐放大成雾,根本什么都摸不透看不清,却又叫人盲目的有些害怕。
竹云轻缓的脚步一步步的踏在她的心口上,压得她沉闷的差点儿喘不上气。等竹云到了自己跟前,童玉青突然开了口。“你们家王爷呢?”
“王爷怕是出府去了。姑娘有什么事儿尽管使唤奴婢,王爷吩咐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姑娘。”
童玉青喉咙发紧,成子睿竟然出去了?
余光瞥视那幅画,又不动声色的把情绪给压了下去,在抬起头来时,她又是拧着眉头的一副可怜样子,“竹云,我好疼啊。”
“姑娘忍忍。”竹云往她背上看了一眼,又赶紧的别开了眼,心惊道:“谁想到姑娘这伤竟会变成这样。”
童玉青一直都在观察着竹云的神色,见她除了惊讶之外,竟根本就察觉不到任何的可疑。
若是下手的人不是姿月,那就只能是竹云了。如果是竹云的话,那她也隐藏的太深了。想着这样一个人就在自己身边,童玉青浑身发凉,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竹云见状,立刻关上了窗户,又叫人烧了两盆碳摆在屋里。童玉青说火盆放的太近了怕影响了伤口的恢复,叫人再放远一些。可放的太远,她又说自己怕是要着凉,又往前挪了挪。
于是火盆每换个位置竹云就得问问她,若是太热或是太冷,竹云又得再叫人把火盆搬到别处去。期间还得避开成子睿屋里的那些东西,要是一不小心给点着了,那他们难逃七王爷的盛怒。一边还得把火盆放在不容易被人绊到的地方,免得人受伤。
现在还未进秋,又弄着这么两盆烧得旺旺的火炭,没多久一会儿竹云跟那几个丫头就都累得浑身是汗。
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找了个适中的地方。遣下那几个小丫头,竹云这问童玉青:“姑娘,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竹云随手擦了擦脸颊边上的汗水,见她的腿还露在外头,便想要拉上被子给她先盖着双腿。才刚刚到了床边,又想起她现在满身都是汗水,怕污了童玉青的伤口,只能悻悻转身,先去把手给洗了。
童玉青的目光始终追着竹云,刚才她就是用那两盆火炭的事情故意为难竹云,可几个丫头的脸都被火炭给烘得红彤彤,情绪也越来越浮躁,要不是竹云在着,只怕她们几个都要直接把火盆扣到她的身上来了。
偏偏竹云什么情绪都没有,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做事。那副乖巧样子,搞得童玉青都不好意思了。
竹云洗了手擦了脸,重新折回来要给她盖被子。屋里同是女人,童玉青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直接抬手将竹云拉起来的被子重新给拽了下去。
“不用盖了,屋里这么暖和,冷不到我的。”
童玉青看着这一张崭新的水云被,心底有些嫌弃。这是成子睿用过的被子,她怎么用?别说现在她是俞翀的人,就算她不是俞翀的人,也绝不会盖上别的男人的被子。
只是现在她躺在人家的床,霸占了人家的屋子,还这般嫌弃别人,说起来有些没良心。但是,她童玉青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人。
“姑娘睡吧,奴婢在这陪着姑娘。明天奴婢还是去求王爷重新去宫里喊个御医来,看看姿月这药能不能换掉。奴婢看着……怕是不太好。”
童玉青心口一窒,扭头灼灼盯着她,“你这话中有话啊。”
竹云抿唇不语,转身走到那两个火盆旁边松了松火炭,让两个盆子烧的更旺一些。“姑娘你好好歇着,奴婢就在外头守着。”
童玉青含在嘴里的话还未说出,竹云就已经出去了。怕炭火太闷,就只关了一扇门,另外那一扇就大大打开通风的。
屋里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只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声音。
童玉青现在好恨下手害她的人,成子睿不在府里,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那些证据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偏偏现在她动弹不得,就只能这么着急的看着。
现在的她更体会到俞翀那小瓶子药的珍贵,姿月算什么,七王府算什么,要是俞翀在这,她这伤不小五日就能好全了。
三日,俞翀说了三日后就来接她。可仅仅三日她的伤根本就好不了,只能继续呆在成子睿的房里。如果到时候俞翀找不到自己……
想到这儿的童玉青狠狠打了个寒颤,要不是有那个穿绿意的丫头替死,恐怕现在俞翀早已……
她不敢想。
她根本不敢想。
俞府。
庆安脸色铁青的把那碗汤药递到俞翀的跟前,亲眼看着他把药喝得一滴不剩才把碗收了过来。俞翀含了口温水漱漱口,缓了一口气。
“子华到哪儿了?”
庆安铁青的脸色更显难看,“照你这么折腾,就算是他已经到京城也救不回你这样残败的身体了。你说你就不能好好呆着,非得要去夜探七王府。损了你自己的身体不说,还叫成子睿的人盯上了这里。你,你简直就是……”
“说了两天了,你说够了没有?”俞翀揉了揉发紧的眉心,被庆安这波叨叨简直烦的快要受不了了。
庆安气哼了一句,“好在我提前将消息送了出去,让送消息的人先把信压着。否则被成子睿发现咱们这里频繁的走信鸽,咱们这就要完了!”
见俞翀神情不耐,庆安也不再说什么了。拿着喝完的药碗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子华来的时候,你怎么安排?”
怎么安排?
俞翀这几天满脑子都在想着童玉青,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他思量片刻,说:“我亲自把他带进来。”
庆安一惊,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这几天我身体大好,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
庆安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现在除了成子睿,还有俞家的人在盯着,稍有不慎我们就会全盘皆输。”
俞翀颦起剑眉,“此刻也只能剑走偏锋。想要子华大展拳脚,便不能畏畏缩缩。只有我亲自将他带进府里来,于我,于子华,才不会惹人怀疑。”
庆安还是有些担心,“你准备怎么做?”
俞翀轻嘲道:“明日俞府有客,有贵客。我既然身体已经大好,不如也出去见见,免得天下人都当我俞翀已经死了。人这一辈子该装的还得装,该争得,一样都少不得。”
翌日,许书媛亲自将要去上朝的俞文意送到俞府门口,算算时间正好去给俞老夫人请安。
“帖子递出去了?人说了今天会来?”
许书媛殷勤的给俞老夫人垂着肩,笑意满满道:“昨天来人回话了,说一定会来。放心吧祖母,今儿这事儿一准儿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