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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警车呼啸而来的时候，孙树茂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倒没有想到老板娘会报警，只不过想到自己一旦用了支付宝里的钱，难免会被人查到他还留在安山市的蛛丝马迹。所以他才趁着老板娘回去的工夫，简单收拾了行李，撒腿就跑。
重新回到安山市的繁华地段，孙树茂看着街面上的灯红酒绿，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个月前，他还称得上是人上人，可是现在，哪怕支付宝里有着上百万的资金，而自己却跟一个叫花子一样，头发凌乱不堪，浑身散发着臭味……
孙树茂有气无力地坐到一个正在建设当中的地铁站口，看着手机支付宝里的余额，内心不断地挣扎着。
“妈妈你看，这个要饭的爷爷都在玩手机……”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孙树茂抬头，看到一个俏丽少妇正领着一名小男孩从自己身边走过。
“快走，他们都是骗子，咱们别理他！”小少妇一脸嫌弃地看了孙树茂一眼，拉着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急匆匆地走开。
“我不是要饭的！”孙树茂有心想追上去跟他们解释。
“啪”一枚一元硬币突然跳到他面前。
一个吹着口哨路过的年轻小伙子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大爷口袋里刚好有个钢镚，放在身上硌得慌，还是赏给你吧……”
孙树茂恨得牙根直痒痒，瞪着年轻人的背影好半天，这才弯下身子，把那个一元硬币捡起来。
仔细看了看，这特么哪是什么一元硬币，明明就是个游戏币！
“艹！”孙树茂精神彻底崩溃了，仰天长啸。急不可耐地拿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酱猪蹄、泡椒凤爪、老醋花生、金锣火腿、雪花啤酒……
从店里扫荡了一圈，最后孙树茂想到都想就用手机支付宝付了款。
来到店铺前面的台阶上，把各种各样的吃食一一摆出来，然后再一一塞进肚子里。
不管了！哪怕是被关进监狱里，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等孙树茂把最后一粒花生米咽到肚子里，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大批警车出现在他面前的心理准备。
十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
两小时过去。
警车从始至终都没出现，倒是偶尔几个来便利店的顾客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古怪和厌恶。
喝过酒以后的孙树茂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但大脑还算是清醒。
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来找他，也就是说，人家警察根本就没有关注过他啊！
孙树茂躺在台阶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特么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自己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多日子，整天只能靠吃两包干脆面过日子，结果现在现实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谢家人没有找他，警察没有通缉他，而且他最担心的那拨人都把他遗忘了……
哭干了眼泪，笑哑了嗓子，便利店里的老板终于受不了这个在门口打扰他正常营业的疯胖子，像赶一头野猪一般将他轰走。
孙树茂现在顾不上跟人家老板生气，跑到马路中间，立即就拦下一辆出租车。
既然一切都是他的妄想，那还害怕什么？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体，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才行。
“去TNT。”孙树茂摆足了架子钻进出租车，刚一进去就朝司机师傅喊道。
“去哪儿？”出租车司机扭头看了后排的孙树茂，脸上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干嘛的啊？身上有钱吗？！”
“老子有的是钱！”孙树茂二话不说就扫了挂在司机座位后面的二维码，转账100块钱。
“支付宝到账100元。”出租车车厢里立即响起支付宝女人的声音。
“哟，老哥，看来你们要饭这一行挺赚钱啊！”收到钱，司机的态度立即就不一样了，点头哈腰地对孙树茂说道。
“我干你老母！”孙树茂在心里骂道，“你特么才是干要饭这一行的！你们全家都是！”
“TNT酒吧，快点！”把骂人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去，孙树茂不耐烦地往前挥了挥手说道。
“好嘞！”司机回过头发动起车子。
经过这件事，至少让孙树茂懂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道理。
烈酒、ji女、**……
他要用一晚的时间把之前没有享受到的全部体验一遍。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随着穿着暴露时尚的妖艳DJ的指间舞动，将舞池中男女的情绪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昏暗的镭射激光灯闪耀，每个人都被单一的彩灯逐一扫过，人们脸上的表情在那一刹那显得十分狰狞。
宽敞巨大的舞池内，数以百计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们随着强劲的音乐节拍随心所欲的扭动着身躯。
……
TNT酒吧表面上是一个喝酒的地方，可实际上这里还有一道少有人知的暗门。暗门后，则是只有熟人才能进去的底下**。
一晚上，孙树茂都沉浸在这里，纵情声色。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从早已经空无一人的**地面上爬起来。
好在手机没有被人偷走。
只是当重新打开支付宝的时候，孙树茂悚然发现，原先账户上的几百万存款，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原先的七位数，变成了现在的28.18……
二逼了吧，二逼了吧。
孙树茂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这个数字。
“有人吗？”过了足足有十分钟，孙树茂才确定自己不是躺在黑旅馆的床上做梦。
而手机里的钱是真的没了！
“有人吗？！有人吗？！”孙树茂近乎绝望地双拳擂着关闭的木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分钟后。
一个身穿格子衬衣，走路扭扭捏捏的男人给他打开门，一见面就一脸惊喜地说道：“哟，这不是孙老板吗？您终于睡醒了啊！说起来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面了。看你昨天高兴的那样，这次赢了不少钱吧？！”
孙树茂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地往外走，对眼前这个半男半女的人妖视而不见，嘴里喃喃说道：“没了，全没了……”
其实孙树茂也算是这家地下**的老顾客了，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总来这里碰碰运气。虽然有输有赢，但整体来说赢的时候多，输得时候少。好在他也不怎么缺钱，来这儿更多的是为了放松，稍微赢点钱就打道回府。好在这个底下**的管理相当正规，从来没有出现过赢了钱不让走的情况出现。
“孙老板……孙老板？”人妖男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啪！”人妖男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到孙树茂肥胖的大脸上。
“啊？花老板你打我脸……”孙树茂被一记耳光打得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人妖手足无措地叫道。
“我打你脸？！”人妖花老板揉了揉手腕，“娇嗔”着说道，“我打你脸算是轻的，你要不说什么时候还我钱，我可不介意直接割掉你半张猪脸……”
虽然花老板是一派玩笑的语气，但孙树茂还是被吓得打了个冷颤，裤裆里甚至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这是自从两年前被杨宇狠狠揍了一顿后落下的病根。现在只要孙树茂一害怕，他的下半身便会忍不住“一泻千里”。
“哟，孙老板，您这是尿了？！”人妖花老板突然问道一股怪味，后退一步才发现味道来自孙树茂身上，他顿时捂住嘴一阵“咯咯”娇笑。
“笑尿了、笑尿了原来是这么来的啊！”人妖花老板满脸“羞意”地说道，“孙老板昨天晚上大开杀戒，半个场子里的钱都让你赢去了。您现在这是高兴坏了吧？”
“钱？！”孙树茂终于想起来，一把捏住花老板的肩膀，“我的钱，怎么都没了？！”
“是啊。”花老板收起笑脸，一脸可惜地看着孙树茂说道，“昨天晚上我就跟你说了，孙老板既然你都赚了这么多钱了，咱还是见好就收吧。可您呢？非得不停。好不容易赢的几百万不到一个小时就输光了。”
看着面前这个死人妖变脸变得跟演川剧似的，孙树茂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昨天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喝了不少啤酒，来到这个底下**后更是撒了欢地喝。白酒啤酒红酒，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低头看了看支付宝余额，孙树茂试探着说道：“花老板，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原先支付宝里就有几百万，什么时候还赢过钱啊？”
“我知道啊！”人妖花老板扭着腰肢走到孙树茂前面，捏了捏他肥厚的肩膀说道，“赢的钱输光了，您可不就想着翻盘嘛，所以把手机里的钱全压上去了。结果……啧啧啧……”
孙树茂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对了……”花老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在孙树茂的眼前晃了晃，“老本输了也就输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我知道孙老板家大业大不差那百儿八十万的钱。所以您开口管我借钱，我连犹豫都没犹豫。毕竟咱们是老朋友嘛，别人我信不过，你孙老板要管我借这100万，我还不得……”
“什么？！”孙树茂眼睛冒了一阵金星，“我借……借了……”
“是啊。”花老板把纸展开，放在孙树茂眼皮底下。
“借条”两个大字跃然在目。
“本人孙树茂，今借花解语现金一百万元整……月息……”
借条最后一行，“孙树茂”三个字上那个大大的红指纹印显得格外扎眼。
孙树茂终于支撑不住，双眼一翻口吐白沫“嘎”得一声抽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