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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佳郡主抽噎着,揪了福郡王妃的衣襟,伤心欲绝,道:“母妃,女儿该怎么办?”
福郡王妃看着哭倒在自己怀里的文佳郡主,温声道:“文佳,宋墨是个好孩子。”
文佳郡主摇着头,道:“母妃,母妃,女儿心里只有侯爷。”
福郡王妃微抬了头,紧闭了双眼,如今计划已败,怪自己棋差一着,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
福郡王妃睁开双眼,忍了眼里的湿意,双手抓起文佳郡主的肩,厉声道:“文佳,你给我清醒点,那严箴他不喜你,否则今日救你上来的就不是宋墨了。”
文佳郡主紧闭着双眼,满面泪痕,无力的摇着头。
福郡王妃微微歪了头,不忍去看文佳郡主,又道:“文佳,如今已是没有退路了,众目睽睽之下,宋墨仍愿救了你,他是个好的,文佳,你要听母妃的话。”
文佳郡主不吭声,只哀哀的抽着气。
福郡王妃也不忍再说。大周十二年五月初五永嘉候府太夫人的寿辰,发生的一桩大事,彻底打破了京城的平静,不同于隆德伯府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永嘉候府发生的事情却消无声息无人敢
议论。
只是那些人家虽不曾公开说起,私底下也都在窃窃私语,只道那福郡王府欺辱顾家门第根基浅薄,顾卫中官微低阶,竟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来。
另有这文佳郡主被救,是个外男救起,名声少不得被人说道,只是因为是皇家贵女,不敢被人当面笑话罢了。
畏于福郡王府的权势和永嘉候府的颜面,这事竟然就沉寂了下去。
五月初六这日的早上,顾府门房就接到了福郡王府的的礼单,长长的几页,门口也堆了三四辆装满礼盒的马车。
门房报上去的时候,顾卫中道:“收了便是。”
门房将礼单呈到顾母眼前,顾母翻了一翻,道:“表面上吃点亏算什么,实打实的才是正经。”
顾母把礼单给慕娘过了目,慕娘越看越心惊,忍不住道:“娘,这,这起码得有上万两银子?就这么收下了?”
顾母道:“昨儿个一个不慎,你妹妹就得粉身碎骨,加害皇室贵女岂是好玩的?如今送这点子礼,也只堪堪堵了我们家的嘴罢了。”
慕娘看着礼单里那一长串的礼物和白银数量,觉得手有些发抖。
顾母沉吟片刻,道:“慕娘,我想把这个全都给静儿作嫁妆,你觉得怎样?”
慕娘看着顾母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道:“母亲,这本就是小姑的东西,我觉得甚好。”
顾母送了口气,又道:“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你。”
慕娘赧然,道:“母亲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慕娘到了顾家,才是慕娘的福分。”
顾母又道:“眼看着身子越发重了,你少操心家里的事,万事有我,你好好养着。”
慕娘便也谢过了。
顾母事后再去锦绣楼寻那制衣绣娘,却被告知已经急病身亡。
顾母和扶风自是知道其中的缘故,如今事已了,再追究也无用。便也罢了。
扶风得知前院收到的礼单时,只笑着撇撇嘴,道:“这生意其实做得。”
秋桐心有余悸,嗔道:“姑娘好大的心,昨儿个差点没把奴婢吓死。”
木棉攥着个小拳头,道:“下次姑娘得带着奴婢。”
扶风看了气得咬牙切齿的木棉,道:“我这不是舍不得木棉去受气呢,那宴席里坐都不得坐的,秋桐就整整站了一日。”
木棉听得扶风的话,方才呵呵笑了,得意的看了秋桐一眼。
秋桐哂笑,又道:“姑娘,夫人今日要去舅老爷家,您要跟着去吗?”
扶风摇摇头,道:“不去了。”
秋桐吁了口气,自从那侯府提了亲,林家表少爷还特特跑了上门来,逮着大爷顾谷之吵嚷了好几句,才被林舅母来拉回去了。
扶风也有些尴尬,那林通建一片赤诚,单纯又痴心,虽说自己再三避让,却没法子断了他的念想,如今,只少不得离得远些,不见面便罢了。
扶风的大定之日还未到,京城里先传了一桩婚事,那福郡王府和隆德伯府又重新议亲了。
隆德伯府里的宋夫人如今跟吃了苍蝇似的,宋墨怨怼,宋成栋冷眼,老太君干脆闭门不见,一家人都不待见宋夫人。
福亲王妃作为女方,自是不好上门说亲,少不得请了人上门去提醒,想起想来,又把这差事打在了周太傅儿媳周夫人头上。周夫人此时心里也恶心着呢,这福郡王府办事不地道,当众就敢设计那永嘉候府的未过门的媳妇,只为了谋那侯爷夫人的位置。如今谋而不得,计划败露,又想摊上隆德
伯府。
那隆德伯府又岂是吃得亏的,宋夫人又不是个憨厚的人,如今让自己去说这事儿,还是女方家提起的,没的少自己脸。
可是福郡王府到底地位在这,周夫人推脱不得,少不得心里窝着火,对着周大学士也抱怨了好一通,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了隆德伯府的门。
隆德伯府宋夫人倒是亲自接了周夫人,二人好在之前也都是熟识的,关系也都还说得过去的。
见周夫人欲言又止好几次,隆德伯府宋夫人倒是也不好再装没瞧见,不得已开了口,问道:“你我不是外人,你今日上门可是有什么事?”
周夫人听宋夫人这么一说,越发觉得开不了口。
宋夫人心里哪里会不知道,那日自己也是在场的,本当做笑话看待,不料最后却横插出自己儿子宋墨又救了这文佳郡主之事来。
如若是之前便也罢了,文佳郡主有封号,与宋墨倒是门当户对,如今算是什么,大庭广众之下,那福亲王妃就想贴上永嘉候,贴不上了如今又让这周夫人上门来说。
如今那文佳郡主还有什么,脸皮都没有了,说出去都难听。福郡王府将将又遭了贬谪,这会子又引起这事儿,地位落了好几丈。宋夫人对于当初文佳郡主和宋墨的婚事本就耿耿于怀,如今出了这事,越发嫌弃了,宋墨虽说也传出去一些难听的话,到底不是被人亲见,又是男子。哪里会像那文佳郡
主一般丢了脸面还失了闺誉。
周夫人这边厢也为难,福郡王府是被贬谪了没错,但是荣宠在前,谁知道后面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敢轻易得罪。
周夫人无法,想了又想,方才开了口,道:“宋姐姐,说起这事,我都不好开口,说错了什么,你也担待些。”
周夫人说完又怕宋夫人拦住自己的话头,忙又跟着道:“五月初五那日,你也是在场的,永嘉候说起郡主是被世子救起来,世子当场却是默认了的,如今可如何是好?”
宋夫人听得周夫人一说,心道,果然是猜得准准儿的,当下脸色也不好,讽笑道:“如今真是长见识了,还有这女方家提起话头的?”
周夫人叹了口气,带着歉意道:“妹妹我,实在是推脱不得……”
宋夫人道:“既如此,妹妹的话已经传到了,怎么做,却是我伯府自己的思量了。”
周夫人见宋夫人不怪罪,悄悄松了口气,不免也有些好奇,但是好在话头已经递出去了,再开口也就顺了几分,道:“姐姐如何打算?”
宋夫人道:“当我伯府好欺负的,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喊一声就得赶紧巴上去,没有这样的好事,且走着瞧吧。”
周夫人看着阴沉着脸的宋夫人,不好再问,把疑问咽了下去,只寻了闲话说了会子便告辞了。
京里风传了隆德伯府和福郡王府的婚事重提一事,传了半个月,却仍不见隆德伯府上门求亲,闲话便更多了起来。如今的福郡王府越发如油锅里煎一般,福郡王严谨如今是焦灼难耐,福王妃办事不力,叫人当场拿住了人赃,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后宅里乱作一团也就罢了,大不了
推在王妃头上便是。可如今前朝也不平静,顾家虽说不敢开口,但最近不知怎的,多了许多小言官参福郡王所在的庄子强圈民地,横行霸道,草菅人命。又参福郡王狼子野心,居然养有暗卫
私兵几百人,就在昌平小汤山一带……
福郡王急得焦头烂额,寻着机会狠狠的怒骂了福王妃一通,却也解不了前朝的困局。
皇帝大怒,在眼皮底子就能做出这一桩桩的恶事,这还了得,当场就免了福郡王在办的差事,让其闭门反省。
太子一方趁机寻着机会将福郡王把持的一些位置给替换了下来。
前朝的风起云涌,此起彼伏的朝政权势更替,都影响不了五月二十八的永嘉候和顾府姑娘的大定。
扶风照例是不得露面的,场面热闹都是木棉又去瞧了回来说的,秋桐听得滋滋有味,什么交换了庚帖,那龙凤贴上写了文绉绉的字,木棉只听见了姑娘顾温静的名字。扶风表明不在意,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历经了波折,终于到了交换庚帖了,这庚帖,如今是叫大传启,也有叫龙凤贴的,一旦交换成了,便是成了姻眷,日后便可互
送节礼。
而定亲之礼一过,无特殊原因,这婚事便是定了下来,再无反悔的。
庚帖交换过后,这侯府的聘礼单子也就呈了上来,顾母和顾卫中后来打开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聘礼单子上,竟是整整五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