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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一个婆子惊叫,“贼子在屋里!”
院子里呼啦一下吵起来。
“抓住他!”
严综心一慌,就要去扫窗边的灯笼,想着趁乱从窗子跳出去,谁知道灯笼没有熄,反倒打翻了烛台,纸质的灯笼遇火燃得飞快,瞬间火光大亮,照得半边窗户亮堂堂的。在这古代,你叫抓贼不一定有人出来看一眼,唯恐多事,唯独这走水,却是人人救火的。这古代房子家具多为木制,一旦走水,火势蔓延特别快,又容易波及,一片接着
一片。更何况这是侯府里。
一声惊叫:“走水了,贼子放火了!”
“走水了!”
呼叫声越发高涨起来。
严综傻了眼,还想要去翻窗户,哪里还来得及。
门口的婆子冲进了本就没有关的门,七八个利索婆子在门口站成一排,盯着屋里都傻了眼。
床上一个衣裳半掩的女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梨花带雨,受了惊吓,瑟缩在床角。
床边站着的这穿着圆领天青色长衫的男子,哪里是什么贼子,分明是府里的二爷。
难道二爷看上了侯爷的通房丫头欲行不轨?
一个婆子尖叫起来,“这躺着的是谁?”严综看了看瑟缩在一角的未风和倒在地上看不清脸嘴的人,心思一转,道:“我刚才经过院外,听得有人呼救,刚刚冲进来就抓住了贼人,一时手重,还没有注意查看死活
呢。给爷看看是哪来的贼子?”
婆子们面面相觑,那门口躺着的红叶,屋里躺着的人,这二爷说的话,地上躺着的人,床上瑟缩着的丫头,怎么看怎么诡异。
有个机灵的婆子悄悄退了两步,飞也似的往主院摸去。
扶风此时正和秋桐说起那御赐的月饼味道也不如何,木棉眼馋,道:“夫人是吃好东西多了,奴婢看着那月饼颜色比侯府里做的要鲜亮得多,味道肯定差不了。”
这御赐月饼数量不多,主子们一人分一块意思意思而已。
扶风吃了,感觉味道还不如府里的厨娘做的。看着府里众人都与有荣焉的吃了,还一副美味的样子,回来不免和秋桐说笑了两句。
扶风正要笑话木棉吃货,就看见范嬷嬷在门口伸了一个头。
秋桐也看见了,范嬷嬷年长,秋桐便客气的出去问了一句。
“范嬷嬷,可是有什么事?”
范嬷嬷之前因着未风上门求见一事惹了扶风不快,这次婆子报上来的消息范嬷嬷就有些犹豫。
见秋桐打了招呼,范嬷嬷笑着道:“夫人还没歇下吧?有婆子报了个事,只怕要听夫人决断,我不敢擅自决定,特意来报夫人。”
秋桐笑道:“正要歇了,嬷嬷可是急事?”
秋桐意思是如若不急便罢了,范嬷嬷正想退下去算了,到底如今还是老夫人主持中篑,夫人又怀着身孕,如若有个什么闪失范嬷嬷也承担不起。
扶风一时也无睡意,严箴被季匀寻了出去,见秋桐一时没进来便隔着门问:“出甚事了?”
秋桐见扶风开口,便道:“范嬷嬷说有事禀报。”
“让她进来!”
范嬷嬷跟着扶风到了侯府,与往常不一样,是在内院办事,有时便觉得手脚施展不开,有些束手束脚。
见扶风召唤,忙进去行了礼,道:“老奴方才听方保媳妇说了个事,虽怕惊扰了夫人,到底涉及我们院里人,不得不给夫人说一声。”
扶风坐定了,又招呼范嬷嬷坐下说。范嬷嬷只站了起来,并不坐,便道:“自八月初六出事以来,老夫人安排了婆子媳妇巡夜,从未断过,今日方保媳妇等人巡夜,恰好到青竹小筑,听见呼救声冲进去一看,一个丫头晕倒在地,屋里却是有三个人,那青竹小筑夫人是知道的,住着侯爷的丫头,如今二爷却出现在那里,地上还躺着一个不知道死活的歹人,听方保媳妇说二爷说
他也是听见了呼救才进去。夫人,这丫头可是我们主院的人,如今惹出这等事体,只怕等会子老夫人就要寻夫人说话了。”
扶风听着范嬷嬷说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嬷嬷又道:“夫人,如今还不知道是具体怎么回事,您看要不要先去看一下,如若晚些时候,怕是说不清楚。”
扶风想了想,如今自己怀着身孕,那里人多眼杂,自己忙着赶过去,只怕姜氏看到要不悦。况且自己如今并不管事,去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另一个又是那未风惹出来的事体,自己去了反让她觉得自己幸灾乐祸。
扶风道:“既然如此,劳烦范嬷嬷先跟着去看看,如有什么事,你替我回了,若是有回不了的,遣丫头来说。”
范嬷嬷得了扶风的话,忙出了屋子,往青竹小筑去。如今的青竹小筑早已经炸开了锅,往日冷清无人的小院里站了十来个婆子丫头,范嬷嬷到的时候,那正面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反转了过来。范嬷嬷伸头一看,差点没叫出来
。
竟然是严老爷。
那床上瑟缩的丫头如今衣裳已经掩住了,只是仍有些发抖,旁边站着的二爷严综铁青着脸,神色复杂。
此时一个婆子叫嚷,“快让开,老夫人来了!”
姜氏拉着一张脸,好好儿的中秋夜,竟然出了这种事,简直是打姜氏的脸。
范嬷嬷想了想,后退了两步。
婆子们迅速让出一条路来,姜氏本是要歇下了的,一个婆子飞叉叉的来报,二爷逮着一个意图非礼侯爷通房丫头的登徒子,请老夫人去处理。
姜氏勃然大怒,在侯府里就敢公然行这不轨之事,姜氏当即就换了衣裳出来。谁知道刚刚出门,冬梅就赶了上来,凑着姜氏耳朵说了两句话。
姜氏一手就扯掉了绣着蜻蜓戏荷的门帘!
真真是无耻之极,这种不要脸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当爹的伸手进了儿子的后院,还被自己另一个儿子逮了个正着,哪里还能寻着这样更难听的丑闻。
婆子们噤声闭气,严综见着姜氏,低声道了一声:“见过母亲!”姜氏看了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严谦,又抬眼看了瑟缩在床角的未风,心头大恨。当初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果不其然惹出这样的丑事。姜氏深吸一口气,道:“老爷怎么
样了?”
一个婆子回:“回老夫人,老奴摸了一下,还有气儿,方才二爷已经让小厮去叫大夫了。”
姜氏忍着火气,道:“把老爷扶到望山院去,大夫来了直接领去望山院。”
婆子们七手八脚把严谦抬上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过来的软轿上,往望山院去了。
姜氏这才扭了头,问起严综,“你给我到屋里来。”
门口的丫头已经抬进了厢房,正院里婆子们忙摆好了椅子,姜氏撵了婆子,独留了莫嬷嬷和冬青,方才道:“你与我说一下经过。”严综经这事,出了一身的汗,酒早醒了。趁着方才这会子迅速理了一下思路,道:“回母亲,方才儿子在院子里走着醒酒,听到了惊呼声,忙奔了进来,见歹人、父亲,一
时手重就这样了。”
姜氏的眼神如刀,严综觉得有些不自在,忍住不适说完了,肃立一旁等姜氏开口。
姜氏半晌没有开口,严综心里有些紧张,莫非姜氏看出了什么?
严综手心有些汗,偷偷在袖子里擦了,才听到姜氏开口。
“你先回去吧。”
严综低头应了,后退两步,退出屋子,临出门时忍不住眼睛梭了内厅一眼。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办,如今这个势态,自己反倒不好开口讨人。
严综狠了心,头也不回的出了青竹小筑。
姜氏一巴掌就拍在椅子扶手上,道:“把那丫头给我带来!”
冬青道:“还没有醒过来呢,奴婢让人泼水去。”
姜氏道:“先带醒着的那个!”
莫嬷嬷转身就钻进了内室。
未风着实被吓狠了,那严综当日虽也用强,到底是趁着未风情绪低落,又兼着严综年轻俊美,惹了未风的眼睛,半推半就的遂了严综的意。
可这严谦,那未风虽享受严谦热烈的眼神,却不想与他儿子欢好后又与老子欢好。未风虽然自小被卖,却是被关着长大,也算是养尊处优,最起码的廉耻心是还在的。
遇到严谦又是先打晕了红叶,偷偷儿摸进未风的屋子去直接就摸了未风的脚。
未风受了惊吓,自然是百般推拒,恰恰严综又赶到门口,这才惹出了这事。
此时莫嬷嬷进得内室,未风已经略略整理好了头发衣裳,抬着一双红兔子一般的眼睛,惊恐的看着莫嬷嬷,莫嬷嬷叹了口气,道:“老夫人唤你问话,快快出来。”
未风低头应了,随着莫嬷嬷出了内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厅中间的姜氏。穿着宝蓝色的斜襟外衫,梳着简单的圆髻,却露出一股迫人的威严。
未风本就有些心虚,不免就有些瑟缩。
姜氏很是看不上,眼神扫了过去。
未风打了个颤,忙跪下,口里称:“奴婢未风见过老夫人。”
姜氏不吭声。
未风跪着也就不敢起来。
姜氏晾了未风一晌,才示意莫嬷嬷问话。
莫嬷嬷便开口问未风:“今日是个什么情况,你好好说来,如若敢说一句假话,莫怪府里规矩严。”
未风听见莫嬷嬷态度严厉,越发心虚,硬着头皮把严综之前说的话说了一遍。
姜氏见没有什么出入,心里厌恶严谦。站起了身,领着冬青出了屋。
姜氏交代先关着这未风,又吩咐莫嬷嬷带着刚刚清醒过来的红叶回了姜氏院里。
范嬷嬷见事情已经了了,姜氏没有提出寻扶风过问如何处理这丫头的事,便回了主院去给扶风回事。
扶风听了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事?
当爹的偷儿子通房,还被人逮住了,那英雄救美的还是自己另一个儿子。这剧情,现代故事会编辑都编不出来。
扶风仔细想了想,遣退了范嬷嬷,进了内室。
严箴正解着外衫,见扶风进来,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扶风三言两语说了,又道:“如今夜已深,想必母亲不想再寻我去问,明日定是要寻我去的,您看这事儿我如何答复才好?”
扶风见严箴面色古怪,还以为严箴舍不得未风,不由得心里酸酸,道:“如今惹下这样的事,只怕母亲容不得她了。”
严箴憋了半晌,才道:“那巡夜婆子是云雕引回去的,严综和那丫头好了约莫一个多月了!”扶风梳着头的梳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