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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如兰似麝的味道弥漫,净室水渍横流,床塌之上一片狼籍,扶风头发还湿着,虽说盛夏,到底怕着了凉。
扶风沉沉睡了过去,严箴想要唤了丫环来收到拾,又恐扶风羞恼,只得起身收拾了床铺,又拿了棉巾给扶风细细的绞头发。没了凡姐儿夜里偶尔的叫唤,扶风有些不习惯,到底夜里醒过来了一回,身上没有穿衣裳,头发却是干的,扶风一推想,没有换上衣裳就绞头发,怕是严箴自己亲自动的
手了。
扶风没有穿着衣裳,就觉得有些不自在,可衣裳挂在床前矮塌之上。扶风睡在里侧,想要拿衣裳,得跨过严箴。
扶风心里纠结,要不要起去穿衣裳,不去,又觉得有些不自在,去又怕吵醒了严箴。扶风衬着月光,静静的看着一旁安睡的严箴侧颜,心思万千。当初到这个世上的时候的惊惶和恐惧,沦为瘦马后的身不由己,对前路未知的悲伤,又如何想得到这一切在
遇到了严箴后彻底颠覆。至此被严箴张开的羽翼保护着,安稳,恬静。
何其有幸!
扶风心里悸动,忍不住对着安睡的俊颜亲了过去。
扶风嘴唇刚刚亲上严箴就一阵天旋地转趴伏在了严箴胸口上。
扶风吓了一跳,道:“你怎么没睡,吓死我了。”
严箴习武,一点轻微动静都逃不过他耳朵,早在扶风清醒第一时间醒了过来,他默不作声,只想看看扶风想做什么。
不料扶风看了半晌,竟然亲了自己一下,严箴心里甜如蜜,伸手就揽了过来。
扶风开始还想学着教养嬷嬷教过的床笫之术施展它个一两式,只刚刚开了个头,严综便心花怒放的反客为主,又是一番……
天微微亮,严箴便起身了,皇帝的剿匪之事还未下定论,严箴还得进宫。
皇帝如今渐渐慌了起来,太子谋逆是再无可能了的,如今福郡王横死,竟然没有个像样的接班人,那六皇子为人软弱,只怕来日是个傀儡。
皇帝虽然在位之时不想有人篡位,可也不想后继无人。
皇帝终于开始注意起湘郡王来了,虽然隔着辈儿,却一表人材,有勇有谋。皇帝仍属意湘郡王前去剿匪。
严箴进宫之时,在宫门遇到了湘郡王,湘郡王和严箴打了个招呼。严箴心有所感,难道皇帝又要想给湘郡王立功?
可这土匪不比倭寇,土匪靠山而居,易守难攻,不好追剿。这个是个棘手的活儿,难道湘郡王不知道?
严箴有些嘀咕,难道自己高看湘郡王了,他竟然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不懂徐徐图之之法?
湘郡王与严箴一道行来,事关朝政之事却是不好提的,宫里耳目无数,谁知道哪句就传到了谁的耳里。
湘郡王一路行来只提自己孩子如何调皮,又提了侧妃如今又有了身孕不便出门,托严箴让夫人无事过去与侧妃说说话。
严箴哂笑,倒是小瞧了湘郡王,这不是借着侧妃的名义让严箴帮着挡驾吗?看来是个明白的。
严箴知晓了湘郡王的意思,不置可否,湘郡王一向与永嘉侯府示好,又因着侧妃的身份,帮上一把倒也不值什么。
果不其然,皇帝意欲湘郡王出征,湘郡王大义凛然,表示一定剿尽山匪,一正皇威。
严箴却冷脸拦住了,直指湘郡王能力不足,那山匪清剿难度又一一提了出来。
皇帝皱了眉,严箴这个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自己出征?这可不行,严箴如今功劳太甚,再不可堆功了。那这意思是不看好湘郡王?如此倒是知道这二人没有勾结。
皇帝又略略放了心,朝臣勾结,是皇帝最不想看到的事了。
皇帝想想,也罢,总不能拂了严箴的面子吧,西北那里还在蠢蠢欲动,需要严箴镇场子的。
到底皇帝最后不想给谁功劳,派个李左将军去剿匪。
湘郡王微微松了口气。
剿匪大军剿了差不多半年,损伤过半,仍未清剿完毕,这批土匪领头人精明能干,每每躲过清剿,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接着打败的战报,气得吐了口老血。
都说西北鞑子凶狠,如今连个山匪都如此强悍了,大周朝是如何训练的兵士。
严箴便上奏,山匪追剿不易,又会乔装,一时半会儿肯定剿不清,干脆放任自流,待加强户籍管理,化整为零,由各地官府参与剩余追剿。
皇帝一听有了下台的台阶,忙不迭下了来,反正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失去儿子的痛苦也淡了许多,又是那么个不孝的儿子。
皇帝没有了眼前的战事,又安逸享受了起来。据说新宠信了一个宫女,封了个选侍的品阶,日日嬉闹起来。
扶风对前朝之事虽有耳闻,到底有也无力无心,她忙着给照看凡姐儿,忙着去看望玲珑,周芳蕤年初也出嫁了,扶风去添妆的时候遇到了文佳郡主,气氛非常尴尬。
京中贵妇都知道这些龃龉,对于文佳郡主暗地里都唾弃,可却也不敢当面说什么,到底有皇后撑腰。
福郡王夫妇在世之时倒也罢了,如今福郡王夫妇身死,皇后悲痛欲绝,逮着皇帝就哭,皇帝无法,这才给文佳郡主和福郡王世子赏赐了许多东西以示安慰。
众人默然,人已经死了,皇帝后悔之下格外宠这福郡王留下的一双儿女,大家哪里又会去轻易得罪。扶风心里怨恨在听闻了文佳郡主小产之后已淡了许多,如今再见到文佳郡主,心思复杂,扶风想过寻法子了结文佳郡主的性命,可转眼又想,还不如让她活着,有时候,
生不如死反倒是更好的报复。
更何况以文佳郡主的作法,还不等到扶风出手,她就能作死自己。
周芳蕤出阁后,扶风专心在家带凡姐儿,这几日凡姐儿睡不好,总是惊醒,行来就哭,喂奶也不吃,把扶风急得舌头都燎泡了。
姜氏说凡姐儿撞着了神,拿了纸钱去花园里送,又给痘娘娘花娘娘等都上了香。
扶风虽说不信,可如今也顾不得了,随着姜氏说什么是什么。
可到了晚夕,凡姐儿仍是哭,扶风心里疼得揪揪,到了后来凡姐儿哭,扶风也跟着哭。
严箴隔日就请了太医来给凡姐儿请脉,太医仔仔细细查了查不出什么来,只好给扶风出一主意,说是给开一剂安神助眠的药物,喝了便能安睡到天明。
扶风听了止不住的流眼泪,那可是安眠类的药,万一伤着脑子怎么办?
可到了三更,乳娘又哄不住了,凡姐儿哭得转不过气来,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扶风一边抹了眼泪,一边哽咽着让木棉去熬了药喂凡姐儿。
喝了药的凡姐儿倒是睡了,只是偶尔一惊一乍伸着胳膊腿儿。
扶风整夜守着不敢闭眼。
严箴也无法,只想着明日去求皇帝让侯太医出宫一趟看看了。
到了清晨,凡姐儿渐渐安稳了起来,扶风这才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去歇下。
李氏听说了,也说是撞祟了,要请了高僧来做道场,遣了姜氏去问请的哪个寺庙的僧人来。
扶风中午醒过来,听秋桐说了几句,顿觉头又痛了起来。
扶风当初假托佛门僧人之语出现在京城世家之中,此时说自己不信定是不行的,可为了凡姐儿如此大张旗鼓开到场,扶风又觉得不妥。
范嬷嬷却在此时求见。
扶风很是腻歪范嬷嬷,虽说当初让范山根出京办事考虑不周,到底也不该由范嬷嬷报给严箴听,这是个人忠诚问题。
扶风不想见范嬷嬷,秋桐欲言又止,道:“夫人,范嬷嬷虽说有小心思,到底算是忠心,夫人何不听听她说什么?”
扶风道:“既如此,让她进来吧。”
范嬷嬷心里忐忑,扶风不待见她她也不是不知道,可又能怎么办,少不得一点点的改变扶风对她的印象了。
范嬷嬷进了屋子给扶风行礼,扶风态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淡,范嬷嬷微微松了口气,道:“夫人,老奴今日听了一个消息。”
范嬷嬷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对上次那个事做什么说明,有些事,说了还不如不说。
扶风道:“嬷嬷听到了什么?”范嬷嬷正色道:“如今府里都知晓姐儿受惊夜里睡不好,老奴今日却听人议论是府里有人请了道婆给姐儿施了巫蛊。”